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釜底抽薪的好理由,牧放這樣光棍的舉動,頓時讓一衆人傻眼了,三品大員啊,這樣的膽魄,實在是讓人欽佩。
皇帝氣得渾身顫抖,冷聲道:“牧放,你是要陷朕與不孝不義!”
親自下旨處置自己親孃,這還談什麼孝,可如果不處置,君臣之義何在,皇帝看的通透,牧放也說的真是一針見血。
很多大臣都看不下去了,禮部尚書站了出來,道:“牧放,你休要危言聳聽,此事具體如何,自有公論,你如此陷皇上與兩難,視皇上爲何物!”
戶部尚書也怒道:“牧放,往日你胡言,皇上仁慈不責罰與你,今日皇后縱使有錯,無非是一時不察,使小人作祟,豈容你滿口胡言。”
這明顯是說毒又不是太后所下的,明顯是有小人趁機作亂罷了。
林緋葉眉頭一皺,她還真沒想到戶部尚書會這樣說,這確實極爲高明,送了個藉口給太后,段傲陽若是真的顧忌名聲,就不會在抓着不放。
“皇上息怒,牧大人不過一時意氣用事罷了,今日之事我等都看在眼中,確實太后有錯,縱使是受小人蠱惑,可卻也有錯,就事論事而言,此事確實要罰,否則,我等臣子何以自處。”刑部尚書此時也不得不開口,沒辦法,牧放是他指使出來的。
老宗正眉頭皺的深深的,嘆息一聲,道:“諸位大人,爾等莫非真視皇上與無物嗎?”
這樣吵也不是個事,還是先拖着吧。
太后氣勢徹底弱了,她是聰明人,知道此時不宜開口,一旦開口,定然會遭到轟擊,乾脆裝作不知。
“賞罰分明,方爲上道。”牧放依舊抓着不放。
傅尚書同樣點頭道:“還請皇上裁奪。”
這兩個傢伙根本不將段傲陽給繞進去,明顯是徹底將段傲陽當成受害人,來討價還價。
“休要胡言!”戶部尚書再次反駁。
雙方各執一詞,吵得不亦樂乎,很快,連其
他幾個大臣也被攪和進來了,一方在說該給太后按罪名,一方卻說太后只是被小人趁機陷害,自己很無辜,怎麼都有理。
倒是段子離滿心陰霾,他知道,若是此時不保住太后和皇上,他就徹底沒翻身的機會了,當即道:“皇叔,這次你受此莫名大禍,不知作何想法?”
段子離不愧是老狐狸,別人不方便說的話,他很快就直接捅出來了,直接問段傲陽該如何處理。
這話聽起來是照顧段傲陽顏面,可也將段傲陽放在了風口浪尖,若是段傲陽真的咬定要處置太后,那就等於不將皇上放在眼裡,若是不計較,那就只能忍了,無論如何,太后都能保得住。
“離王,你此言何意!”
牧放很快反應過來,也豁出去了,盯着太后道:“太后,不知此事你作何想法?”
你們讓王爺決定,我就讓太后自己處置,如果太后還要點臉的話,就該道歉然後提出條件了。
太后也知道大勢已去,嘆了口氣,道:“此事是哀家不察,使得小人有機可乘,是哀家之過,不知王爺何以教哀家?”
狡猾到一定境界的太后,這話明着是道歉,卻也同樣將包袱甩給了段傲陽。
林緋葉也同樣手心冒汗,這羣大臣,一個個都陰險狡詐至極,這番爭執,都說的滴水不漏,各逞心機,一句話沒說好,馬上就被人抓了把柄,都是千年老狐狸,讓她大開眼界。
段傲陽也知道,吵到這個程度,矛頭都指向他了,不過受此大辱,他同樣有氣,當即瞥了一眼老宗正,道:“皇上,太后之用心昭然若揭,然畢竟是皇上生母,一國之母,縱然有失,微臣此時無恙,最終卻也並未釀成大禍,實屬微臣之幸。”
說道這裡,一臉黯然地道:“微臣生於帝王之家,拜先帝信任,受先帝所賜,授以權柄,實屬無上榮耀,臣日日思之甚恐,以免舉止有失,陷大軒與水火,不言有功,卻也自問無過,然今日太后所爲,委實讓微臣心寒,微臣自知皇上爲
難,微臣同樣不願陷皇上與不義,此事就此作罷,微臣也當從未發生。”
段傲陽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
衆人都大感意外,沒想到段傲陽竟然敢如此大方,竟然不提懲罰太后之事,這一手欲擒故縱,耍的太漂亮了,這話說的,只要有點良心的,都會感動不已。
“王爺好肚量,有此國柱,實爲大軒幸事。”傅尚書毫不猶豫的接口。
“王爺受此大辱,還能心憂皇上,真真是我輩楷模。”牧放也拍了一記馬屁。
老宗正也同樣大感驚訝,正準備開口,卻見段傲陽擡了擡手,止住大家的話頭,對太后道:“太后,微臣知曉你對微臣有所芥蒂,有所防備,微臣也不願責備於你,微臣知曉生爲人父母的難處,然如今皇上已經長大了,還請太后還朝與皇上,有一衆大人在,想必皇上也不至於受小人矇蔽,太后身爲後宮女眷,委實不宜插足朝政,皇兄賓天多年,陵寢荒廢已久,不若太后先去安歇散心,也好修身養性。”
段傲陽的話並未有絲毫火氣,可說完,卻讓人提不出絲毫反駁的理由。
好手段!
太后聞言就面色一變,知道這是段傲陽徹底剝奪了她在朝中的地位,讓她不要在插手朝堂的事情,甚至打發她去給先皇守陵。
可偏偏就算她知道段傲陽的目的,卻也無從反駁,她知道這是一場交易,如果她不這樣做,就要坐實罪名了,如今唯有答應段傲陽,才能保住名聲不毀,畢竟毒害大臣,這種罪名她真的受不起。
一衆大臣也傻眼了,段傲陽這釜底抽薪的一句話,實在是太狠了,他自己先退了一步,如果太后再不識趣,那也說不過去了,於情於理,段傲陽說的都沒錯。
整個大殿徹底安靜下來,都等着看太后如何開口。
到了如今這一步,太后知道,自己不答應也得答應,否則連段子琛,都會夾在中間受連累,當即點頭道:“罷了,哀家這些年確實有些累了,該歇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