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章 大結局 上
189章大結局(上)
“少夫人請放心!老遊一定會盡心盡力的。”老遊一一掃過衆人的臉,抱拳拱手,道:“各位,請珍重!待我們相聚時,老遊請大家暢飲一場,不醉不歸。”
“好!一言爲定!”
“好!一言爲定!”老遊跳上馬車,杜遠硯見時候不早了,就握着杜雅汐和姚宸之手,細細叮嚀,“雅汐,宸之,你們要保重!一定不能有事,如果有什麼事情,一定要讓人帶信給我。我們在百草谷等你們來接。”
“爹,你放心!我們一定儘快去接你們。”
姚宸之和杜雅汐夫婦二人鄭重的點頭。
杜遠硯點頭,鬆開他們的手,抱拳拱手拜託在場的衆人,“各位,小女和小婿就有勞大家照顧了,在下感激不盡。”
шωш▪ttκΛ n▪¢ Ο
“杜兄(親家老爺),你太客氣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衆人連忙回禮。
最後,杜遠硯深深的看了杜雅汐和姚宸之一眼,轉身就上了馬車。
老遊揚起皮鞭,馬車就揚灰而去。
衆人站在杜家院門口,看着馬車離開。直到空氣中已經再也聽不到馬蹄聲,他們才一起進了堂屋,繼續商討。夜已深,時候也不早了,但是大家都沒有睡意。
杜家這邊徹夜難眠,蘇城外的城隍廟裡,大殿上一個女子跪在城隍爺面前,低頭嘴脣翕翕,低低的不停念着。
“平時壞事做盡,你拜城隍爺有用嗎?”大殿門口傳來一道諷刺的聲音。
硃紅花恭恭敬敬的朝城隍爺拜了三拜,然後淡淡起身,轉身看向門口站着的男子,嘴角微彎,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顧懷遠,你這麼對我冷嘲熱諷,有意思嗎?枉你聰明一世,想不到也會被人耍得團團轉。”
顧懷遠淡淡笑了,輕蔑的瞥了她一眼,“說到被人耍得團團轉,這個你巫麗子敢居第二,絕對沒人敢自稱第一。”
一言戳中硃紅花的痛點。
“你……”硃紅花眉頭驟皺,眸中怒氣翻滾,“我的一切全是拜你所賜,如果不是你,我會經歷那些難於啓口的事情嗎?還有,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巫麗子這個人,我是硃紅花,請你不要再喊錯了。”
想起自己經歷的種種,硃紅花對顧懷遠的恨就更深更濃……
全都是因爲他,如果不是他,自己怎麼會淪落成這樣?
鄙夷的輕嗤了一聲,顧懷遠冷聲問道:“說吧!你大費周張的找我來,究竟是爲了什麼事?”
硃紅花回頭看了一眼城隍爺,擡步就往外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隨我,我保證,我找你來只是想幫你一個大忙。”
幫自己的忙?
呵呵!她可真愛開玩笑,她明明就那麼恨自己,又怎麼可能出手幫自己?
這話說出來,她也不怕閃了舌頭。
顧懷遠跟着硃紅花來到城隍廟最後面的一排廂房,硃紅花推開廂房門,腳步不由的放輕,臉上溢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夫人,你怎麼把他給帶到這裡來了?”小芬看來顧懷遠,心裡還是忍不住的害怕,她幾乎立刻就要對他行禮了。
顧懷遠輕瞥了一眼小芬,小芬立刻低頭,不敢與他對視。
四年多沒見,她還是打從心裡怕他。
硃紅花的目光全集中在牀上安睡的孩子身上,她不在意的道:“小芬,浩兒還習慣這裡吧?”
小芬點頭,應道:“他開始喊着要找夫人,我哄了他一會,他就睡着了。他應該是路上累壞了。”
聞言,硃紅花頷首。
顧懷遠蹙眉朝牀那邊看去,只見牀上有一個三歲左右的孩子正安穩的睡着,看着孩子那張似曾相識的臉蛋,顧懷遠移目看向硃紅花,“這是你的孩子?”
硃紅花在牀沿上坐了下來,伸手溫柔的撫摸了幾下孩子的臉蛋,溫柔的道:“是的,這是我的孩子,他還是你的弟弟,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唯一的親人?
顧懷遠忍不住的多看了那個孩子幾眼,他沒有想到硃紅花居然沒有把這個孩子打掉,她居然把他給生了下來。
“小芬沏茶過來。”
“是,夫人。”
硃紅花將小芬打發了出去,扭頭看向還站在門口的顧懷遠,道:“四年都過去了,你不可能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分吧?”
顧懷遠沒有出聲。
硃紅花瞧着他的表情,已經明白他是知道真相的。
她低低的笑了幾聲,然後,目光鎖在顧懷遠的臉上,“諸葛家在西部族是最有威望的,如今家族已經沒落,你作爲諸葛家的一份子,難道就不該做些事情?”
顧懷遠聽着硃紅花義正言辭的說出一番大道理,不由的輕笑幾聲,“這些可不像是你硃紅花會說的話。你這樣的語氣,我還真是不習慣。”
硃紅花瞪了他一眼,她又怎麼會聽不出顧懷遠話裡的嘲諷。
“顧懷遠,我沒有時間跟你廢話,我們就直接進入正題吧。”硃紅花好不容易纔強按下心中的怒氣。
顧懷遠淡淡笑問:“什麼正題?我雖然很討厭你,但是,我還是想聽聽你又想搞什麼花樣?”
直白的話,讓硃紅花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當年,杜雅汐吃了被顧委下了毒的麪條,死在你的懷裡,你便痛不欲生的遠走高飛,一走就是四年。難道你就從來都沒有想過,或許,那一切只是假象,而你只是杜雅汐耍了,顧委也因此被你給錯手殺了?”
硃紅花看着顧懷遠錯愕了一下,便無聲的笑了。
顧懷遠上前,伸手用力的錮住硃紅花的手腕,深邃的黑眸中寒光乍現,冷冷的問道:“你最好說清楚一點,什麼叫做假象?”
此刻,顧懷遠的心怦怦直跳,他沒有想到,四年都過去了,再提及杜雅汐時,他還是做不到心靜如水。
原來,他的心從來都有一個她住在裡面。
時間,對於他來說,並不是忘記她的良藥。
“你幹什麼?你快放開我家夫人。”小芬端着新沏的茶推門而入,看到顧懷遠一臉怒容的看着硃紅花,急步進屋,將茶放在桌上就跑到了顧懷遠面前,“你放手!”
一句冷冽的目光射了過去,小離不由的輕顫了一下,但她隨即就又板直了腰脊,不肯示弱的回視着顧懷遠。
“你不怕我了?”小芬的這一舉止讓顧懷遠感到意外,他用力一推,硃紅花就身不由己的撲在牀上,突由其來的動靜把牀上的小人兒給驚醒了。
“怕!但是,我也不會讓你再欺負我家夫人。”小芬回了一句,立刻站到牀上,柔聲哄着被驚醒後,放聲大哭的朱懷浩,“少爺,你別哭!沒事的。”
硃紅花溫柔的抱着朱懷浩,輕輕的拍着他的背部,耐心的哄着:“浩兒別哭,娘在這裡,你別怕!有娘在這裡,娘是不會再讓人欺負你的。”
再?
顧懷遠眯着眼睛看着那個睡目惺鬆,窩在硃紅花懷裡哭泣的朱懷浩,只覺心裡有些亂,有些煩躁,“你別哭了,哭什麼哭,別整得像個娘們似的。”
就這麼一個小毛孩,還指望他把已經沒落的諸葛家族重新壯大起來?別開玩笑了,這根本就不可能。
“你兇什麼兇?顧懷遠,我告訴你,你就一頭豬。你只會在這裡兇自己的兄弟,你難道不知道早該死在四年前的人,如今活得幸福美滿嗎?你的傷心難過,你的逃避,全都沒有意義,你就是一個笑話,一個天大的笑話。”
硃紅花抱緊了朱懷浩,怒目圓瞪,大聲的朝顧懷遠吼了過去。
見顧懷遠臉色漸白,她猶覺未過癮,越罵越起勁,“你被杜雅汐給耍了,她不離挑撥了你和顧委的感情,她還戲弄了你的感情。你還真當自己是全天下最癡情的人,我告訴你,你的感情,別人根本就沒放在眼裡,你在別人的眼裡就是一個一文不值的……咳咳咳……你幹什麼?你放開我,你被我說……被我戳中痛點就惱羞成怒嗎?”
顧懷遠用力掐住了硃紅花的脖子,眸中怒火翻滾,額角的青筋不停跳動,“你再說,我可不敢確定自己會不會用力過度。”
“啊……你放開我娘,你這個壞人,你放開我娘。”朱懷浩從硃紅花的懷裡掙扎出來,看着硃紅花漲紅的臉漸漸轉爲青白,他哇的一聲哭了,張開嘴就狠狠的朝顧懷遠的手腕上咬去。
“呃?”顧懷遠甩了甩手,驟然鬆開硃紅花的脖子,可朱懷浩卻沒有鬆口,仍舊緊緊的,使盡吃奶的力咬着他的手腕不放。
顧懷遠揚起另一隻手,作勢就要一掌拍下去,“你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
“不要!”硃紅花和小芬同時擋在了朱懷浩的面前,兩人滿臉警惕的看着顧懷遠,如同母雞護小雞般的將朱懷浩護在身後。
硃紅花咬牙切齒的瞪着顧懷遠,“顧懷遠,你敢?他可是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你難道就這麼冷血嗎?”
顧懷遠看了一眼硃紅花身後的朱懷浩,朱懷浩立刻不甘示弱的瞪着他,“你是個壞人,你是一個大壞蛋,我討厭你。”
“很抱歉的告訴你,我同樣討厭你。”顧懷遠收回了手,看着硃紅花,道:“我不管你在暗地裡打着什麼樣的主意,我現在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訴你,什麼諸葛家族,什麼落沒與繁榮,這些都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不會成爲被你利用的一顆棋子,我的事情,不用你多事。”
說完,他轉身出了廂房,縱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小芬追出門外,看着顧懷遠離開,她轉身回到房裡,看着硃紅花,問道:“夫人,接下來該怎麼辦?”
“哼——”硃紅花輕哼了一聲,不以爲然的道:“你不必擔心,他一定是去找杜雅汐了。等他看到了事實,他怎麼可能還淡定的什麼都不做?他會自己回來的,現在就讓他去吧。咱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
“是,夫人。”
小芬關上了房門,硃紅花就脫鞋上牀,摟着朱懷浩,哄他睡覺,“浩兒,睡吧。娘在這裡陪你睡。”
朱懷浩沒有了睡意,他看着硃紅花,軟軟糯糯的問道:“娘,剛剛那個人是誰?你爲什麼我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不是還有孃親嗎?”
他很好奇。
硃紅花用力的將朱懷浩摟近,揉揉他的小腦袋,道:“浩兒說得沒有錯,你還有孃親。剛剛那個人是你大哥,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弟弟,所以,他剛剛被嚇到了。浩兒放心,他一定會再回來找浩兒的,等他再回來時,他一定會是浩兒的好大哥。”
“真的嗎?”朱懷浩擡起頭,烏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硃紅花。
他真的有大哥,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他了。
“真的!”硃紅花微笑着點頭,替他掖好被子,柔聲的哄道:“浩兒,時候不早了,你再睡一覺,明天醒來,娘再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朱懷浩甜甜的應道,乖乖的閉上眼睛睡覺。
不一會兒,他又睜開眼睛,問硃紅花,“娘,現在我有大哥了,是不是以後就再沒有人敢欺負我了?”
聞言,硃紅花的心不由一陣疼痛。
“對!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們母子倆了。”硃紅花點點頭,語氣肯定,像是在下保證給自己聽一樣。
是啊!只要她把這件事情辦好了,就再也不會有人敢欺負她了。
硃紅花輕輕的拍着朱懷浩的背,低低的唱歌哄他入睡,自己的思緒卻是不禁飄遠。
當年,她離開蘇城後,直接就去了她事先買好的那個靠着西部族的地方,她和小芬請了長工,在那裡開荒種罌粟。
因爲有姚家二房和諸葛子沐留給她的鉅款,前面幾年就算是沒有收成,她的小日子也過得有滋有味。
本以爲罌粟有收成之日,她會過得更好,卻沒有想到大面積的罌粟並沒有瞞過西部族人那如同獵犬般靈敏的鼻子。
之後的日子,西部族的族長以朱懷浩爲籌碼,要挾她爲他們做事,還將她苦心種植的罌粟佔爲己有。
“夫人,你也累了,你就陪着少爺睡吧。”小芬坐在牀前,看着硃紅花一副陷入思緒之中的樣子,忍不住的出聲催促,“接下來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夫人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硃紅花斂迴心神,伸手握緊了小芬的手,“小芬,這些年多虧有你在我身邊,謝謝你!你也累了,回房睡吧。”
小芬搖搖頭,“夫人,小芬不累。小芬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要做的,如果不是夫人少年給了小芬一大筆錢,小芬的娘也許早就不在這個人世了,家裡的老老小小也不會有平穩的好日子。”
正是因爲當年硃紅花對小芬伸出了援手,所以,小芬對她一直不離不棄,就算是成爲了西部族的棋子,她也陪着硃紅花母子一起在那裡吃苦受罪。
“小芬,你……”
“夫人,你別說了,我去吹燈,你和少爺趕緊睡一覺吧。我哪也不去,我趴在桌上睡就行了。”小芬說完就起身,吹了房裡的燈,只留下窗前案臺上的一盞油燈。
她趴在桌上,久久不能睡着,思緒萬千。
……
蘇城,綠水衚衕,姚家。
大廳裡,氣氛凝重。
蘇夫人和風夫人、楊夫人、王夫人一聽說杜雅汐回到了蘇城,四人就前後趕到姚家,此刻,大夥聚集在大廳,個個都是面色凝重。
蘇夫人一反常態的沉默,她在家裡就對蘇駿旁敲側擊,可他避而不談,以她對蘇駿的瞭解,怕是這次姚家要經歷一個嚴峻的大挫折。
“幾位姐姐,請喝茶。”杜雅汐端起茶盞,示意大家喝茶。
風夫人柳眉一皺,看着一臉風輕雲淡的喝茶的杜雅汐,“妹妹,姐姐不是上門來喝茶的,你就說吧,有沒有需要我們幾人幫忙的地方?”
楊夫人和王夫人也沒有端茶,聽到風夫人的話後,目光就定定放在杜雅汐的臉上,神情中皆是焦慮。
杜雅汐放下手中的茶盞,感激的看着幾位夫人,道:“四位姐姐,你們對小妹的愛護,小妹都知道。只是,現在這事可大可小,我想我們大家最近還少來往會比較好,小妹不希望因爲這事而牽聯到四位姐姐。”
送往軍營的藥中滲了銷魂膏的成分,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朝廷查下來,那是極有可能將所有平日關係密切的人都收押起來。
她不想累及關愛自己的人。
幾位夫人一聽,立刻就相互對視一眼,然後齊齊問道:“雅汐,到底出了什麼事?”
這時,老夫人就看着幾位夫人,道:“你們都別問了,丫頭說的沒有錯。你們最近別來我們姚家了,等過了這個坎再說吧。”
幾人聽老夫人也這麼說,心不禁跌入谷底。
難道事情就已經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
風夫人見杜雅汐和老夫人都不說,就看向蘇夫人,“文華,你家那口子是怎麼說的?你不會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吧?”
蘇夫人面色稍霽,表情有些尷尬的搖頭,“他不說,我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幾位姐姐,你們都別問了。我們把幾位對我們的關心收下,剩下的事情,你們不便出手相助,還是讓我們來處理吧。”
一直靜靜坐在杜雅汐身邊的姚宸之開口勸道。
“這個?”
幾位夫人面面相覷,不好再追問,可心卻是更焦急了。
這時,虎仗匆匆跑了進來,顧不上場合是不是方便,就急急的稟告,“老夫人,少爺,少夫人,出事了。夜風受傷了,他說…他說……”
“是不是師伯他們出事了?”杜雅汐面色蒼白的站了起來,急步衝到虎仗面前,“夜風在哪裡?”
“夜風在我房裡,他受了重傷,此刻暈迷不醒。”
姚宸之走到了杜雅汐身邊,伸手緊緊的握住她不禁發抖的手,“雅汐,你先別急,我們去看看夜風。”
杜雅汐點頭。
這時,老夫人也由錢媽媽扶了起來,“我也去。”
杜雅汐忍不住淚眼朦朧的看向老夫人,輕喚了一聲“祖母”,然後眼淚就像是要馬上掉下來了一樣。
老夫人面帶微笑,背脊挺直的走到她的面前,牽過她的另一隻手,緊緊的包在掌心裡,“雅汐,你相信祖母嗎?”
“相信!”杜雅汐不明白老夫人爲何要問這個,但還是很肯定的點頭。
蘇夫人和風夫人她們也站了起來,四人圍了上去,老夫人就看着她們,道:“你們幾個丫頭先回去吧。如果真有什麼需要你們幫忙的地方,我一定不會客氣。”
杜雅汐將眼淚逼了回去,微笑看着她們,道:“四位姐姐,你們先回吧,雅汐還有事就不送你們了。”
蘇夫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道:“好!我們回去,你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千萬別掖着藏着不說。”
“嗯,好!”杜雅汐點頭。
一行人走到大廳外,還未來得及分開,就見蘇大人帶着一隊人馬走了進來。
衆人愣在原地不動。
蘇夫人的心裡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因爲她認識那個與蘇大人並肩而行的人,他是刑部大人馮然。
蘇駿和馮然一起走到老夫人面前,兩人朝老夫人拱手行禮,“老夫人。”
老夫人衝他們微微一笑,拱手還了他們一禮,“馮大人,蘇大人,兩位大人這麼晚上門,不知所爲何事?”
杜雅汐和姚宸之從環山村趕回來時,天色已暗,現在怕是酉時已過。
老夫人看了一眼蘇大人身邊的一羣陌生男子,一個個都是生面孔,怕是這些人是馮然帶來的。
難道送去關城的藥中滲有銷魂膏的事情,已經傳進了昭明帝的耳中。
蘇夫人上前,伸手輕扯了一下蘇大人的衣袖,朝他擠眉弄眼,無聲的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蘇大人一臉凝重的搖頭,示意她不要再問了。
馮然的目光從杜雅汐和姚宸之的身上掃過,忽地彎脣笑了笑,客氣的對老夫人,道:“老夫人,我是來請幾位上京的。”
上京?
風夫人和楊夫人幾人迅速的對視,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訝。
這時,蘇大人就對一旁的蘇夫人,道:“文華,你先和幾位夫人一起回去,我和馮大人還有事情要辦。”
聞言,蘇夫人就輕‘哦’了一聲,走到風夫人她們身邊,朝她們示了個眼色,四人就一起離開姚府。
出了姚府大門,楊夫人就對其她三人,道:“我家就在旁邊,你們去我那裡坐坐吧。”
“好!這事我們聽大姐的。”幾人點頭,讓下人們把馬車牽到楊府門口。
這事沒有弄清楚,她們還真的不放心。
派了下人在姚府門口候着,她們就楊府喝茶等消息。
“馮大人,蘇大人,請到裡面坐。”老夫人伸手做了個請勢,馮大人看了一眼蘇大人,笑得有些抱歉的道:“老夫人,時間緊急,我等就不坐了,咱們還是起啓吧。”
這麼急?
老夫人微微蹙眉,扭頭看了一眼虎仗,虎仗暗暗點頭。
姚宸之握緊了杜雅汐的手,他自己都不知這麼做是在給杜雅汐力量,還是從杜雅汐身上得到力量?
“好!”老夫人點頭,看向杜雅汐和姚宸之,“雅汐,宸之,咱們出發吧。”
“是,祖母。”兩人相視一眼,齊聲應道。
馮大人朝後面的人做了個手勢,那些便裝官兵就上前,分開兩列而站。杜雅汐和姚宸之替了錢媽媽的位置,兩人一左一右的攙扶着老夫人,三人緊隨着馮大人和蘇大人一起走向大門。
那些官兵就緊跟在他們三人身後,雖沒有做得很明顯,但是,大家都知道,這並不是請,而是押。
身後的這些官兵就是負責押他們祖孫三人上京的。
走了幾步,馮大人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轉身看向老夫人,問道:“老夫人,姚小少爺和姚小小姐呢?”
老夫人就淚眼朦朧的道:“我們也是剛剛收到消息,孩子們被人擄走了。現在護送孩子們的家丁已身受重傷,剛剛纔到家。我們也是正想去問問情況,沒想到馮大人和蘇大人就來了。”
這麼巧?
馮大人看了蘇大人一眼,蘇大人立刻就道:“馮大人,孩子事大,要不然,我們一起陪着老夫人去看看那個受傷的家丁吧?”
馮大人滿目疑惑的看向蘇大人,蘇大人微微一笑,朝他輕輕點頭。
兩人有同門之誼,又是同一年入仕的,該有的默契還是有的。一個眼神,一個小動作,馮大人就明白了蘇大人的用意。
也是!他此行是奉旨來押姚家大小上京的,兩個小孩不見了,他當然要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好!我們一起去看看。”
老夫人面露感激的道:“謝謝兩位大人。”
姚宸之和杜雅汐也連忙道謝:“謝謝大人。”
馮大人擺擺手,“走吧。”
他的時間有限,也怕時間長了,反而夜長夢多,所以,他是急着要以最快的速度將姚家的相關人等帶去見昭明帝的。
“是。”杜雅汐和姚宸之就扶着老夫人走在前面,帶着人一起趕去虎仗的房間,踏進房間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桌上那來不及撤走的盆裡裝着一盆血水,以及染了血的布帶。
夜風一臉蒼白的躺在牀上,絲毫沒有要甦醒過來的跡象。
牀前虎仗就指着牀上的夜風,道:“老夫人,少爺,少夫人,夜風一直昏迷中,他只說了一句小少爺和小小姐被人擄走了。之後,他就陷入昏迷中,一直沒有醒過來。”
老夫人點頭。
馮大人就示意身後的官差去檢查一下真僞,那官差走到牀前翻開了一下夜風的眼皮,又檢查了一下他身上的傷口,然後返到馮大人面前,回稟:“大人,這人的確是身受重傷,從傷口看來,他是在昨晚或是今天早晨受的傷。”
昨晚或是今天早晨?
杜雅汐默默的在心裡盤算從環山村到百草谷的時間,眉頭不由緊皺。從這裡時間來推算,師伯他們應該是在進百草谷前發生的意外。
那麼是誰會守在百草谷前攔截他們呢?
這人爲什麼知道他們會去百草谷呢?
他又怎麼知道去百草谷的路線呢?
杜雅汐百思不得其解,只知道這人要麼對百草谷有一定了解,要麼就是知道她們的計劃。
有這麼一個人存在,不管是哪種情況,這對他們都是大大不利的。
這個到底是誰呢?
巧合?還是出了內鬼?
馮大人輕輕頷首,扭頭看向老夫人,“老夫人,你知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老夫人搖頭,“這事情就像是那批藥一樣,我們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老身什麼都不擔心,就擔心這些人和在藥材中動手腳的人是同一幫人。”
老夫人一言命中要點。
馮大人和蘇大人相視一眼,眸底皆是驚疑。
想到有這個可能,馮大人就更不想節外生枝,“老夫人,我們還是先啓程吧。相信小少爺和小小姐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的,三位請!”
老夫人點頭,交待虎仗:“虎仗,照顧好夜風,立刻派人尋找小少爺和小小姐的下落。”
虎仗拱手應道:“是!”
一行人出了虎仗的房間,半夏和胡荽、麗嬸等人就站在院子裡等他們出來。
“老夫人,少爺,少夫人。”幾人圍了上去,衆官差就警惕的上前將他們隔開,老夫人就對他們,道:“家裡就交給你們了,你們要替我找到無憂和無慮。”
幾人明白老夫人話裡的意思,連忙點頭,齊聲應道:“是,老夫人。”
老夫人點頭。
杜雅汐和姚宸之深深的看了他們一眼,扶着老夫人就往外走。
半夏淚眼婆娑的想要追上去,胡荽和麗嬸就雙雙拉住了她,衝她搖搖頭,“半夏,你別衝動。我們要聽老夫人的話,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找到小少爺和小小姐。”
半夏跺跺腳,眼淚就掉了下來。
“嗚嗚嗚……怎麼會這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若是讓我查到是誰在這背後搞的鬼,我一定不會輕饒了他。”
胡荽見天不怕地不怕的半夏哭了,束手無措的哄道:“半夏,你別哭啊。我知道你心急,可是,我們現在想辦法找小少爺和小小姐,你哭也無濟於事啊。”
聞言,半夏就瞪了胡荽一眼,伸手用力推了他一把,吼道:“我難受,你還不讓我哭一會嗎?”
“她這是?喂,半夏,你要去哪裡啊?”胡荽站穩身子,看着半夏掩面而去的背影,心裡不由着急。
麗嬸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快去看看,哄哄她。她和少夫人情感深,心裡難過也是肯定的。”
胡荽皺眉,低聲道:“我還和少爺是一起長大的呢?我就是再難過,我也是這樣啊。唉,你們這些女人可真是麻煩。”
說完,胡荽還是火急火燎的跑去追半夏。
“欸,我說你這個臭小子,什麼叫做我們這些女人就是麻煩?我看你真的是……下次半夏欺負你,我可不會再幫你。”
麗嬸收回目光,轉身就進了虎仗的房間。
“虎仗,夜風的情況如何?”
虎仗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瓷瓶,擰開,然後在夜風的鼻前輕晃了幾下,夜風就幽幽的醒了過來。
麗嬸連忙走到牀前,探身看着夜風,急急的問道:“夜風,你快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小少爺和小小姐,還有親家老爺一家人呢?”
“水……”夜風的眸光迷離,很顯然人還未完全清醒。虎仗聽他說要喝水,連忙跑到桌前給他倒了一杯水,端了過來喂他喝下。
“還要嗎?”
夜風點頭,麗嬸就搶先一步到桌前,直接提着水壺過來。
連續喝了幾杯水,夜風才擺手。
他擡眸看向虎仗和麗嬸,皺眉問道:“少爺和少夫人呢?我有事要跟他們說。”
“老夫人和少爺,還有少夫人都隨着京城來的大人一起上京了。剛剛纔走,你趕緊跟我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虎仗沒有隱瞞夜風,簡單的把姚府發生的情況告訴了夜風。
聞言,夜風蒼白的臉瞬間就更白了,他掙扎着要坐起來,手緊緊的攥着虎仗的手,“我們到了百草谷前,結果就遇到了風塵。”
“風塵?”虎仗和麗嬸同聲問道。
杳無音訊了幾年的風塵,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百草谷前?難道他是一直在那裡等着進百草谷嗎?
夜風恨恨的道:“沒錯!就是風塵,他攔下了我們,在我們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帶去的人就把小少爺和小小姐他們全都擄走了。風塵變了,他再也不是當年的風塵了。我們的人全都沒了,我帶着重傷回來,就是想告訴少爺和少夫人,風塵不僅擄走了小少爺和小小姐,他還搶了進百草谷的鑰匙。”
“什麼?”
夜風因爲失血過多,說完這些話,他雙眼一閉,又昏迷了過去。
虎仗扶着他躺了下去,替他掖好被子。
麗嬸看着虎仗,問道:“虎仗,我們要立刻派人去找風塵的下落,你說他會不會搶了鑰匙就直接把人一起擄進百草谷?”
虎仗思忖了一會,搖頭,“不可能!”虎仗擡頭看着麗嬸,滿臉凝重的道:“麗嬸,風塵是進了西部族就跟我們失去消息的,當年,少夫人也查出了銷魂膏是從西部族傳出來的,如今我們的藥中被滲了銷魂膏的成分,這些事情一定不是巧合。”
“你的意思是?”麗嬸不敢相信的看着虎仗。
虎仗點頭,“把這些聯繫在一起,足於表明,這些事情都跟西部族離不開關係。且不管風塵的目的是什麼,他們擄走小少爺和小小姐,一定還會有接下來的動作。”
“也就是說,目前,小少爺和小小姐他們還不會有危險?”
“對!不過,我們也不能等,我們要兵分幾路去查。我們要查清西部族的目的,也要查出風塵的落腳點,更要把這個情況通知杜大少爺和季將軍他們。”
【濟世藥堂】出了事,皇帝已下令讓人押送老夫人和少爺、少夫人進京,那麼,關城那邊,鍾將軍也一定不會還像以前一樣。
在事情還未查清之前,皇帝怕也會同樣的召鍾將軍回京。
那麼關城那邊,一定會是季將軍代理。
季將軍和少夫人有交情,杜家大少爺也在軍營,據他所知,這些事情,皇帝是不知情的。
麗嬸點頭,“這事就按你說的辦,咱們立刻下去安排。”
那邊,杜雅汐和姚宸之扶着老夫人出了大門口,官府的馬車已候在門外,“老夫人,請吧。”
老夫人朝馮大人頷首,扭頭看了看杜雅汐,又看了看姚宸之。
祖孫三人一起走到了馬車旁,這時,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個黑衣人,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那人就將杜雅汐擄走。
------題外話------
碼了一天一夜的大結局,結果卡不說,還沒有碼完,還差一個大高潮。所以,就分作大結局上、下來發文了。
大結局下,要看我今天碼字的結果,如果碼完了,就晚上上傳,如果沒有,那就明天早上上傳。
謝謝大家一路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