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雲來到庭院中, 與司康遙相對望。
“流零怎麼樣了?”司康問。
“你還在乎他的生死嗎?”傾雲譏誚道,“是誰一定要保住樸伊,以至給流零帶來一個又一個的麻煩?”
“樸伊是當朝右相, 勢力龐大, 你知道殺了他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嗎?”
“我當然知道。”傾雲冷聲道, “在決定殺他的時候我就考慮過了, 該怎麼善後我也都作好了萬全的準備。反而是你, 費盡心思阻撓,恐怕真正擔心的是他的死會削弱你的勢力吧?”
司康眼中怒火一閃而逝,勾脣道:“傾雲你是這樣看你二哥的嗎?”
“二哥是什麼樣的人, 做兄弟的怎麼會不瞭解?”傾雲冷然道,“對於你來說, 樸伊手中掌握的權利顯然比流零重要得多。所以明知他要殺流零, 你依然選擇了保他。”
司康眯起眼睛, 隱怒道:“你的意思是,流零之所以再三受到傷害都是我的責任?”
“沒有保護好零是我的錯, 但是,我不能原諒你對樸伊的維護。”傾雲拔出劍,直指司康道,“拔出你的刀,我們似乎很久沒有真正較量過一次了。”
“傾雲……”
傾雲不理會司康的拒絕, 提劍飛奔而上。刀劍相接, 激起銀色的火花。
“傾雲, 今天我不是來和你爭鬥的。”司康邊擊邊退。
“可是我不能原諒你!”傾雲憤怒道, “當初在澤穗城, 你是怎麼對我說的?你說流零對你來說是個特別的存在,你爲他心動, 你要和我競爭……當時我氣惱、不滿、千萬個不願意,但最終還是接受了你的挑戰,因爲我以爲你和我一樣喜歡他。”
“我是喜歡他!”
“喜歡?”傾雲咬牙道,“你爲了保權,連他的安危也不顧,你有什麼資格說‘喜歡’?”
“我何曾希望流零受到傷害?”司康大聲道,“我不是和你一樣,都錯估了樸伊的能力才造成如今的後果嗎?”
“樸伊的能力你會不清楚?”傾雲怒喝道,“別用這種藉口來騙我!”
劍隨心動,劃出道道憤怒的光影。司康舉刀迎擊,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陰沉。
“司康,你沒有資格和我爭奪流零!”
“我沒有資格?那麼一而再而三地讓流零受到傷害的你就有資格了?”司康也動了真怒了,他憤恨道,“傾雲,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嗎?流零的心中一開始就只有你,他願意爲你做任何事,甚至是死!爲你擋箭,帶着重傷爲你千里求藥,遇到危險時,最先考慮的也是你……齊傾雲,你擁有的是這世上最珍貴的一塊瑰寶,可是卻不懂得怎麼保護,你以爲你有資格得到他嗎?”
“住口!”傾雲狂怒,手上的劍更是毫不留情地向司康攻去。他的心彷彿撕裂般的疼痛,沒有保護好流零是他的錯,是他的錯!
“我以前就說過,你若是保護不了他,就把他讓給我。我齊司康絕對有能力讓他幸福!”
“住口!住口!住口!”傾雲吼道,“我就是死也不會把他讓給你的!”
兩人在庭院大打出手,所到之處一片狼藉,落葉狂舞,刀光劍影縱橫交錯。
庭院外的衆人看得心驚膽戰,場中比斗的兩人誰出事後果都非常嚴重,偏偏其他人根本沒辦法也不敢上前阻止。
兩位王爺的樣子像是要鬥個不死不休,表情可怖。
“住手!”
正在這時,一個清亮的喝止聲響起,衆人一看來人立刻有種如釋重託的感覺,現在唯一能阻止這一對兄弟的也就只有他們的兄弟。
劍起刀落,武藝平分秋色的兩人同時在對方身上留下痕跡。傾雲的一束頭髮被削斷,隨風飛散;而司康腰下的錦袍被傾雲一劍割下……割袍斷義!
趁他們正在回氣,一道藍影縱身飛入傾雲和司康之間,與他們各擊一劍,三人同時退開。一場驚心動魄的比鬥終於結束。
君熙趕過來,站在瑞風旁邊,看到一身狼狽的司康和傾雲,皺眉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兩人冷冷地瞪視着對方,都沒有說話。
“司康?”君熙問道,“你不是來看流零的嗎?怎麼和傾雲打起來了?”
司康冷哼一聲,手一旋將刀收回腰間。
“傾雲。”君熙又轉頭對傾雲道,“流零現在怎麼樣了?你不去照顧他怎麼反而在這裡和司康拼命?”
傾雲頭一偏,冷聲道:“以後我不允許你再見流零。”這句話顯然是對司康說的。
“見不見他是我的事。”司康冷冷地回答。
“那麼今後就別怪我不顧及兄弟情誼。”
“哼哼,這正是我要說的。以後對流零的爭奪我將不遺餘力。”說完這句,司康竟連君熙也沒看一眼便甩袖而去。
傾雲臉色陰沉,君熙和瑞風面面相覷,不知內情的他們,見此情景實在是一頭霧水。但估計從傾雲以及司康口中是問不出什麼了。
右相樸伊心情愉快地回到府中,想到靖王爲了那個妖人幾欲發狂,甚至還與康王刀劍相向,他就忍不住想大笑三聲。
齊傾雲,老夫就是要你嚐嚐失去愛人的痛苦,但你的痛還不及敏書的萬分之一,所以你等着,老夫不會就這麼放過你的。
樸伊走進書房,一支毛筆突然呼嘯而至,穩穩地插入他離耳朵不遠一寸的地方,饒是像樸伊這麼沉着的人也被嚇出一身冷汗。
“康……康王殿下。”
司康斜坐在臥榻上,冷冷地注視着樸伊,聲音卻很輕柔道:“樸相,是否還記得本王曾經警告過你什麼?”
樸伊低下頭,沒有回話,此刻的康王似乎異常可怕。
“本王說過——不準再動流零,你已經忘了嗎?”
“老臣不敢忘。”
“不敢忘?”司康笑道,“那麼流零如今怎麼會昏睡不醒呢?”
“老臣也不甚明白。”
“啪!”司康拍案而起,怒道,“別把本王當傻子!樸伊,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老臣惶恐。”樸伊的頭低得更下,聲音卻很平穩。
“你惶恐?”司康怒極反笑道,“樸伊,本王從前還是太小看你了。靖王府守備森嚴,對流零的保護更是不遺餘力,但你仍有辦法暗算到他,你是怎麼做到的?”
“……”
“回答本王!”司康厲聲喝道。
“老臣是做不到。”司康眯起眼,樸伊又道,“但血煞盟的人卻能做到。”
“‘血煞盟’?”司康一驚道,“你竟然買通他們來暗殺流零?”
樸伊冷笑道:“若不如此,老夫怎麼可能動得了他?”
司康右手猛地一掃,樸伊重重地撞在書桌角,慘叫一聲,捲曲倒地。
“你真是聰明啊,樸伊。難怪傾雲和本王都找不到你殺人的證據,原來你一開始花花錢就把事情辦妥了。好,好,實在是好!”司康一把提起他的衣領,冷冷道,“樸伊,告訴本王,血煞盟的人已經對流零動過幾次手了?”
“三次。”樸伊回道,“這次是最後一次了。”
“那麼,你有辦法弄到解藥嗎?”
聽此言,樸伊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回答:“即使是製作‘千變’的人也沒辦法化解它。更何況,我爲什麼要爲那個妖人去弄解藥呢?”
“你說什麼?”司康不敢相信樸伊竟然會用這種語氣對他說話。
“康王啊,你也被那個妖人迷住了嗎?”樸伊搖頭道,“他絕對不是人,而是專門來爲禍人間的妖精。殿下爲這樣一個妖精魂牽夢縈,值得嗎?”
“住口!”司康冷喝道,“本王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了?”
“康王是可以成就霸業的不世之才,老臣只是不希望您被小小的一個流零拌住了腳步。”
話音剛落,司康的刀便飛快地在樸伊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用冰寒刺骨的聲音說道:“樸伊,別以爲本王真的不敢殺你。”
樸伊低下頭。
收刀,司康再沒興趣留下,轉身就往外走,出門前又回頭對樸伊道:“今後你的生死再不關本王的事,你好自爲知。”
如今的樸伊,已經不值得他再費盡心思保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