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揭穿

妖仙傾世 31 揭穿 四庫書

山外一片濛濛煙雨,顯得有些風雨悽悽,人心慼慼。

懲戒堂在北峰之巔,寒風刺骨,雪原皚皚。

雨水轉而變成了冰雹,一顆一顆砸向亭臺樓閣,砸向青石臺階,砸向惶惶人心。

許卓崖喜凍,所以懲戒堂從來沒有炭火。

整個屋子冰冷一片,彷彿揚一揚睫毛都能讓人抖上半天。

寥寥可數幾盞燭火分立四角,襯得堂中央的女子神秘難掩。

她猶自笑着,身上的薄紗綾羅時兒服帖,將玲瓏身段盡顯無疑,又時兒鼓起,似是有風擦過,竟然多了幾分仙塵意味。

她揚起纖長的手指放在脣邊,嬌嗔地笑:“怎麼年紀輕輕就聽不得人說真話呢?你看看你,一張小臉都綠成什麼樣了!這樣更醜了呢!”

白沐子彎着一雙鳳眼繼續挑釁着凝月。

她向來就愛惹是生非,特別是惹一惹那些有幾分姿色的是非。

凝月顯然還沒有從方纔的赤金煉蛇原身的事上反應過來,一雙如水的眸子看着白衣仙者冷漠的側臉,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樣。

內心波瀾四起。

她竟然過了這麼久才知道。

才知道瀾滄對自己付出了多少。

凝月心裡悵然久久,不願搭理白沐子,於是收了欲要奪眶的淚水,擺出一副上仙的模樣。

幸好此番凝月一心撲在瀾滄上仙的身上。於其他言語,難免增出些氣量,要放在從前。此時早已經劈過去一掌。

白沐子笑了一會兒,覺得無趣,便又將話題轉到了許卓崖的身上:“卓崖小弟,咱們是不是有正經事要辦?”

白沐子乃八荒始妖,自四海八荒一直到叱吒到現在,資歷老道,偶爾耍耍嘴上功夫。就喜歡佔一佔那些仙者的便宜。假面王子明星殿

她翹了脣角望着許卓崖,繼續逗了逗:“哎喲喲。卓崖弟弟你可別生氣!我叫瀾滄上仙哥哥那是因爲我喜歡他,但我又不喜歡你,只得按資排輩喚你一聲弟,若真真算起來你還要喚我一聲奶奶.....”

此時白沐子正在興頭上。一時間也不在乎年齡什麼的,只要圖個樂子,她心境就又舒爽幾分。

“我瀾滄還有要事處理,你且將你的來意表明,若再拖延下去,莫怪老夫送客!”

許卓崖一拂袖冷哼一聲,背過去望着懲戒堂外淅瀝的雨幕。

白沐子一看,着實沒了調戲的對象,只得悻悻地朝大堂東邊走了兩步。翹着指尖,懶懶地朝角落一指,說道:“我是來找她的!”

又是一陣狂風過。懲戒堂外寥落的青松被吹得搖搖欲墜。

狂風捲着雨滴擊打着堂外的結界,發出沉悶的響聲。

角落裡的少女早已六神無主,她本以爲一個紅杉對自己不足以構成威脅,可誰能料到,宿敵白沐子也要來火上澆油一番。

少女有些慌亂。

她竊竊地移了眼神,看向白衣仙者的背影。看見他緊握的雙拳和泛白的關節,心中如同風沙揚塵。迷濛不清。

她蹙了蹙眉頭,儘量保持鎮定,張口辯解:“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處處針對於我?”

白沐子驚訝地瞪大眼睛,捂着嘴猶做姿態地道:“如今這是唱的哪齣戲?”

清芷硬着頭皮站直了身子,將瑾瑜拉到一邊,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白沐子,你到底有何居心?”

白沐子狂野一笑,彎了腰,作勢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道:“哎喲喲,原來唱了一出反間計啊!”涅海流沙

“轟隆隆”幾聲悶雷扯響天空,白沐子的笑聲戛然而止,忽然閃過身形瞬移到了少女身前,一張精雕細琢的臉湊近清芷,眼光泛起道道冷冽,咄咄逼人。

“你在人皇宮殿說要替父除害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你使出妖力時的樣子可不似現在這般可憐兮兮!你被我打的奄奄一息的時候還咬牙切齒原形畢露!拓凝啊拓凝,你現在是怎麼了?夾起尾巴裝可憐了?你不要以爲你假意來到瀾滄山修行就真的成了仙,你是妖,幾生幾世都得是妖!做了這麼有*份的事情你還能沾沾自喜很是得意?”

白沐子輕輕哈出一口氣,香味瀰漫:“堂堂一個大槿宮的公主跑來這個破山當什麼弟子,我纔要問問你,到底安得什麼居心?!”

捷雷不及掩耳,平地驚雷讓在場衆人都屏息凝神。

彷彿此時多言一句,便會引來滅頂之災。

山外落葉飄零,風起雲涌。

堂內燭火微微,人心難測。

少女身子不支地朝後退了兩步,穩穩地跌坐在地上。

離她最近的瑾瑜都愣住了沒有伸手去扶她。

她回眼,看到瑾瑜不可置信的目光。

她轉頭,看到白衣仙者緊握的拳頭。

她再欲張口,又覺得無話可說。

先是紅杉一番歇斯底里的指控,再有白沐子突然而至的揭穿。

清芷如今,是一絲勝算都沒有了。

她的腦海突然炸開一股滾燙的岩漿。

就如同多年前,如天聖女逝去時的天崩地裂。

她哭着撲過去抱住如天聖女漸漸冷卻的身子。

就如同她現在哭着撲過去抱住白衣仙者冷漠僵硬的身子一樣。魑魅御手異聞錄

“師父,我,我,不是你想的那樣,也許我一開始真的是居心叵測,可現在,可現在......”

巨大的慌亂滾成了一個雪球,將所有的話都壓的零碎。

清芷驚慌失措,卻發現連一句連貫的話都說不清。

古有一言,雪上加霜。

此時混着巨大驚恐而來的,是舊傷未愈的疼痛。

哭泣牽扯了面頰的傷口,悲傷壓抑住了方方調理好的的內息。

此時的清芷,像一個可憐的動物,妄想用祈求換來動容。

白衣仙者的面色沉得猶如雨幕後的天色。

看不清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心。

他不說話,不移動,似是一樁石像立在那裡。

沒人敢去觸碰,也沒人敢問他什麼。

此時的白衣仙者,如同很多年前拎着龍吟劍斬四海,劈八荒的神,充滿了戾氣,周遭都是不可一世的孤傲。

“嘶~~~”

角落裡的燭燈燃盡,一方黑暗倏而來臨。

白沐子退了幾步,似笑非笑地望着卑微的清芷,咂舌道:“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歡你們大槿宮的人,我也斷不回保你平安,我巴不得你死呢!”

白沐子又是一陣輕笑,而後想衆人拋去流轉的眼光,輕搖了搖手指,道:“既然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那小女子就告辭了!至於這拓凝妖王麼,作惡多端,不如就由瀾滄做主,殺了她吧!”

話罷,一道流光溢彩的光束斬開了結界,大雨瞬間洶涌而入,吹得懲戒堂的兩扇銅門“轟隆”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