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道義,讓你十招。”中年男子淡淡道。
花瑤本想說真要是出於道義就不應該殺她,頓時掙扎一番,瞎逞什麼能,弄不好命喪此處,人家讓你十招偷着笑去吧,花瑤毫不猶豫點頭。
十招說多不多,這人只躲不攻,照例說能派來殺她的必定實力不凡,花瑤卻覺得此人好像避閃吃力,大約是在藏拙,那更不可大意,花瑤只出了四招便跑去洞口處,那人彷彿並不擔心。
洞口處有結界!
破這結界怎麼也要半盞茶的時間,不管了,先破破看,不行再說。
禍不單行,外面好像還一個?不會也是來殺她的吧,現在人魔兩界全是想殺她的人,她這大地之靈未免做的也太失敗了些。
花瑤邊解封印邊應對,她的路數快被此人摸清了,她只會兩套劍法,白白辜負了星恨不說,其中一套還是九玄劍法。這樣不行,拼拼法術還差不多。
霎時間,山洞內風搖地動,無數能用於攻擊的東西,花瑤一個不放過,碎石、黃土、枯死的蔓藤,帶尖的帶刃的,她全用上了。可惜此人法術比劍身要強得多,她怎麼給忘了,她擅長法術那派來的人也必定擅長法術。
花瑤還是改用劍!結界有些裂痕了,她抽出一半靈力去破開結界,星恨感受到危險,一息之間威力大增,抵擋起來毫不費勁,破!結界突然露出半人高的大洞,又迅速收縮,花瑤靈巧的鑽了出去。顧不上外面那個人是幹嘛的,人多力量大,先把大姐他們交出來幫忙。
花瑤施法求救,擡眼一看,喝!好傢伙!
花瑤忍不住一哆嗦。
大姐她們早被抓了,分別綁在五棵鬧心的樹上,口被封上,眼神瞟向外面的男子,多年相處,花瑤知他們在說,小心這男子,快走!
原來外面這個纔是狠角!
……
吵鬧的人羣徹底將海浪聲掩蓋,透着青灰色的石磚地被陽光曬的滾燙異常。
留雲鎮。
兗州最古老的村鎮之一,遼闊的海岸漫無邊際,天空一碧如洗,透着祥和,一側是古樸的街道,一側是鎮子上唯一的碼頭。
聚在一起的多半是年輕力壯的小夥,沒有地方吃飯就隨意坐在地上,一邊聊着天,一邊囫圇的吃着餐食,午休的時間很快便會過去。
容貌俊秀的男子似是跟衆人無法合羣,拿着領來的饅頭,挑了個乾淨些的地方一坐。一身棉麻粗布顯然幾日沒洗了,白皙卻不白淨的臉上糊着泥跟汗,吹了幹,幹了流,再加上刮的風裡帶灰,留下一條條黑色的汗水印。
天氣炎熱,男子脖子上已經掛滿了汗,他抖動着領口,讓汗水加快散去。
腳下的鹿皮靴子是他拼死拼活當了一月碼頭工纔買的,如今有些舊了,前尖都磨破了。
不一會兒,他就抹抹嘴巴上的饅頭渣,又該幹活了。
“真沒想到,你又瘦又小的,力氣竟這麼大。”身旁的人不着痕跡的看了他幾眼,似是隨口道。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了,在碼頭工作被別人誇力氣大可不是什麼好事。
男子憨厚一樂,對着身旁的碼頭工,朗聲道:“我都二十二了,正壯實呢,應當多抗幾袋貨。”說完一次扛了三袋貨,神色如常的離開了。
壯年男人吃力的扛起兩袋貨,有些埋怨卻又不敢直說道:“你在這我們都沒有活幹了,碼頭的人越來越少。”而且他家裡還有三歲的孩子。
男子訕訕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哥哥要讀書,我也沒辦法。我幹完今天的活就不在這幹了。”不禁想起這些年的日子,每個地方都呆不長,如今又該走了。
男子繼續搬着貨物,幾個碼頭工見工頭不在就聊起天來。
“聽說了嗎,九玄又招弟子了,這新掌門繼位才兩年就招了三次弟子。”
男子初到兗州時還不知道,九玄是這裡最熱的話題,新繼位的九玄掌門二十三歲就修成了散仙之體,傳聞有天人之姿,也有說他是下罰歷劫的神仙,口耳相傳,百種說法,男子對修仙之事不感興趣,也無心去聽碼頭工整日無趣的閒話,他一趟趟搬運着貨物希望能多賺些錢。
另一人嘲笑道:“這麼羨慕就去唄,不是說只要通過比試就能留在九玄嗎,這裡頂屬你最壯,說不定就留下了呢。正好你走了,我小弟能頂替你的位置。”
壯年男人不滿此人態度,也無意再說道: “我還有妻兒等我養家餬口呢。”
“那不就九玄弟子嗎?”另一壯年男人指着前方道。
順着壯年男人的方向,能看到兩個身穿便衣的年輕人朝碼頭走來,許是要坐船,不用看別的,就看頭上銀冠的樣式就能知道這二人是九玄弟子。
如今九玄弟子到處都是,不乏下山歷練的弟子。男子也順着壯年男人的手望去,發現兩名弟子的佩劍都是思字輩用的天罡劍。
男子又扛起四袋貨,高高的貨壓在他不寬的肩上,有些吃力,厚厚的袋子擋住了他的腦袋,他今天剛好搬完一百袋貨,拿着工頭髮給他的錢,回到了村子裡。
…… ……
男子面上冰冷,像是費了極大的耐心道:“勸你束手就擒,你今日就是跑的出這玉靈虛峰也跑不出天下正道!更何況,你還能不顧他們的性命不成?”
花瑤看了看男子身後的大姐他們,竟以此做要挾,還正道?
花瑤譏諷道:“天下正道看不出,卑鄙小人面前倒是有一個!”
男子嘴角一勾,任花瑤怎麼說就是不生氣。
不過這一笑,倒是讓花瑤心中一顫,怪不得她覺得這男子怎麼看都眼熟,笑起來更是酷似那人個!
身後的中年男人從山洞走出來:“鄴勳!快些動手,還要向掌門交差!”
鄴勳?
花瑤覺得越來越有趣了,拿着星恨,饒有興趣的問道:“你主人的男人的弟弟殺不殺?”
星恨突然激動起來,威力暴漲,躍躍欲試,劍身不停晃動,示意花瑤它迫不及待了。
花瑤不禁搖頭,樣子卻玩味,寵溺道:“別這樣,你本性太不善良了。”此時不發,更待何時!說是遲,星恨早等不及了,雖在花瑤手中卻不知是它牽動着花瑤,還是花瑤揮舞着它。
花瑤恨極了這張冷冰冰的臉,酷似思儒卻比他更甚,本着把他劃得面目全非的想法,招招詭異,只攻其上盤,星恨散發出的光猶如白晝,頓時晃得人眼暈。
既然鄴勳都來了,必定是以宗告訴了齊雲掌門,填多少油加多少醋花瑤不得而知!但肯定不是什麼好話,說不定以宗連她的身份都沒說清楚,畢竟那時九玄的禁史,花瑤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滲進心頭,以宗該不會說她是勾引思儒的妖女吧?所以這兩個人只說殺了她,並未提半句靈石的事情!
星恨又動彈了數次,花瑤這纔回過神來,場景一變,她怎麼又被逼回到山洞裡了?花瑤再不敢溜號,地方就這麼大,現在三個人在裡面,不免有些施展不開。花瑤心道越擠越好,她的輕巧佔盡地利,洞中黑暗佔盡天時。
可那只是想法,兩人豈是泛泛之輩。
兩人配合有度,現在的花瑤還不足以獨當一面,力竭的跡象慢慢顯露。
一炷香的時間,花瑤已經氣喘吁吁,心道打是打不過了,面前兩條路可以走,一是藉助琉幻葉的靈力跟他們拼了,二是兵行險招,抽出剩下的兩道遺忘咒注到兩人身上。說實話花瑤對這兩個辦法都不是很有把握,權衡之下走第二條路。花瑤抽出符咒攥在掌心,星恨插回腰間,跟兩人鬥起法來。
…… ……
男子拿着工錢,足足有兩貫錢,路過皮匠坊,笑嘻嘻的進去了。
年邁的大爺做着手裡的活,看起來很和藹,一見男子便道:“來取靴子?在屋裡頭,自己去拿。”
“好。”男子也不見外,自己走了進去。
男子把鹿皮靴子穿在腳上試了試,踩在地上蹦了兩下,最後滿意的點點頭。
“你腳小,所以省了不少料子,餘下的皮革我給我小孫子也做了一雙。”
“小孩子還是穿布鞋好一些吧。”
“剩餘的料子丟了可惜。”
男子與老大爺閒聊了幾句,便道:“孫大爺,錢我放着了。”
“好。”孫大爺忙縫製着手裡的皮革,隨意道了一聲。
沒過一會兒,孫大爺就追了出來,拉住男子道:“凌曜啊,七兩銀子太多了,成本價就四兩,多於的也別給了。”孫大爺又放回三兩回去。
“這可不行,這樣好的皮子值這個價。”凌曜推着不肯收。
孫大爺是鐵了心把錢退回去,道:“上次大爺家的房樑還是你修的,再說你一天風吹日曬的在碼頭也賺的都是辛苦錢,聽話,有空來大爺家吃飯啊。”
凌曜有些靦腆,不好意思的接過錢道:“謝謝孫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