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掌聲傳來,一個粗豪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妙,老兄吹的曲兒讓人歎服,不過有曲無酒豈不是單調,我這裡正好美酒一袋,老哥有沒有興趣喝上兩杯。”
秦一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曾言: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他這一曲方罷就有人急不可耐的跳了出來,也罷,就當是無聊的路途中找點樂子好了。
秦一仔細打量着這個過分熱情的男子,大約三十多歲,但若用現在的話說,此人給秦一的第一感覺就是猥瑣,極度的猥瑣。
身材雖然欣長,但太過瘦弱,形似麻竿,眼尖臉窄,頰高脣薄,偏偏又在頜下蓄了一撮山羊鬍,看上去與那壞鬼軍師的形象毫無二致。
雖然衣着光鮮,但整體的氣質搭配在一起已然是糟蹋了這身上好的布料。
江湖騙子?
若是旁人看到此人的第一印象定是如此,但秦一眼力何等敏銳。
此人雖然形貌卑俗,但一雙眼眸卻充滿了智慧與沉着,動作雖然略顯誇張,言語粗魯直白,但若仔細觀察定能發現此人動作神態都在自己的刻意控制下。
而且,秦一發現這人的左手缺了一尾指,齊根而斷。
心中一動,已然大致猜到此人身份,暗道:還真是有緣千里來相識,竟在這裡碰到此人,也算是彼此機緣吧。
當即也不揭破,淡然笑道:“好酒相飲自是美事,可惜只有一袋,莫非只有我一人獨享。”
那人突然變戲法似的拿出兩個晶瑩如玉的酒杯,哈哈笑道:“老哥果然是趣人,我這裡正好備有兩個酒杯。你我同飲,如何?”
說罷毫不客氣的來到秦一身邊,給杯內斟滿酒水,深紅色的酒漿在杯內浮動,遞到秦一面前。
一股清香立時撲入鼻內,秦一面色一動,緩緩晃動酒杯,然後輕泯一口,閉上雙目。似在慢慢品味口中酒液竄動的美妙滋味。
“葡萄美酒夜光杯,果然是當世美酒,今次真有口福了。”
那人眼睛一亮,讚道:“老兄果然是好酒之人,我這葡萄酒乃是專門從來此貿易地波斯商人處換來的,並專門請教了這美酒的引用方法,沒想到老兄竟然早已知曉,實在讓人佩服呀!”
秦一淡然說道:“葡萄酒最佳的方法就是用玻璃杯,當真是入口留香。不過,我們中原漢人倒是很少有人喝得慣這酒飲,只看你隨身攜帶如此貴重的玉杯亦知也是我道中人,來,飲勝!”
這人乃是自來熟,三杯兩招下去,自我介紹道:“敝姓雷,江湖上的朋友看得起,都叫我雷九指,不知老哥高姓大名?”
秦一有心逗他開心。說道:“吳賜仁,人送渾號‘天醜’,沒什麼本事,就是喜歡喝酒。”
雷九指細長的雙目神光一閃,緊盯着秦一說道:“吳兄可曾想過發筆大財?”
秦一點頭說道:“有錢不賺是王八,不過我一不會做生意。二來無權無勢,一人跑單幫,沒餓死已經算是幸運了,早已不敢有任何奢望了。”
雷九指突然壓低聲音神神密密的說道:“吳兄莫來糊弄我,烏江幫雖然不是什麼大門派,但能夠讓他們如此恭敬對待的怎都不會是一個默默無名之人吧。
而且,聽聞巴陵曾被一形貌……咳,被一人鬧得天翻地覆,樑帝蕭銑心腹手下香玉山被搞成白癡剝光之後掉在城門口示衆,此事已成天下人地笑柄。
而左路元帥張繡更是被人刺殺。因之一人蕭銑可謂名聲掃地,自此發出懸賞,任何人能夠斬殺那名醜漢,可得黃金萬兩,官封大將軍,在北方武林已經傳揚開來,人人摩拳擦掌,恨不得擒殺此人,吳兄聽後不知有何感想?”
秦一說道:“雷兄對這些事情知道的倒是挺多的。在巴蜀確實沒有聽過這等消息,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雷九指點頭說道:“吳兄說的沒錯。蓋因這等事情與巴蜀發生的驚天劇變比起來簡直就是差天之別。
‘妖皇’秦一一人破四大聖僧聯手圍攻,一夜剿滅獨尊堡,從此再無武林判官解暉此人,斬殺巴盟四首領,再除邪派八大高手‘天君’席應和‘倒行逆施’尤鳥倦。
整肅巴蜀武林,就連慈航靜齋的當世傳人師妃暄都不得不暫避其鋒。
巴蜀發生的每一件事都足以震驚天下,更何況是齊聚一人之手,如今‘妖皇’秦一的名頭已經超越了三大宗師,成爲當今天下最讓人畏懼的人物。
比之這等逆天強人,巴陵之事根本就無足輕重了。”
秦一嘆道:“我覺得你應該去當探子,因爲,你竟然知道這多事情,好像有些都是江湖秘聞吧?”
雷九指灑然笑道:“吳兄廖讚了,可惜我雷九指只不過是一個嗜好賭術之人,而且巴蜀地事情也早已不是秘密……”
秦一揮斷他的話語,有些不耐的問道:“有什麼事情直說好了,拐彎抹角的,莫非你想得那萬兩黃金?”
雷九指嘿然笑道:“那是斷命錢,雷某雖然練過幾天修身養氣之術,但與人打鬥則完全不通,不得也罷,而且以我本身的賭術想要贏取多少錢還不是手到擒來。”
“那我就奇怪了,既然你這麼會賺錢,爲何要便宜了我,好像你我本就素不相識,我可不相信這天上有掉餡餅的好事。”
雷九指沉思了一下,終於說道:“其實,前段時間我與川南賭坊的人結下了樑子,所以……想請吳兄幫個忙,事後必有重謝。”
秦一哈哈笑道:“我說無緣無故的怎麼美酒招待,感情是想讓我當免費的打手,我說雷老哥空手套白狼就是這麼使用的吧。
沒有拿出任何好處就讓我給你出頭,你覺得世上有這麼好地買賣嗎,莫非真把我當成了冤大頭?
而且
人並沒有說真話。川南賭坊或許在川蜀境內還有些名們這艘船的行程,諒他們也追不上了,你又何來擔心?”
雷九指聞言苦笑道:“就知道瞞不過吳兄,川南賭坊確實不足爲懼,但這船將要在九江停駐,那裡乃是蕭銑地地盤,蕭銑則是巴陵幫背後真正的主子。
或許吳兄並不清楚,巴陵幫最擅長的就是賭博和青樓的生意。而這川南賭坊則與他們有着十分密切地關係,所以,我纔想讓吳兄到時保駕。”
秦一說道:“你只要不下貨船,躲到裡邊他們也不會搜索到你,爲何還要故意把問題複雜話呢,你若不說出真正理由,我是不會同意的。”
雷九指仔細打量着秦一,沉聲說道:“可有人說過吳兄的粗豪面相與心思毫無相符,終是要說出來。
吳兄可知巴陵幫雖是蕭銑在背後撐腰。但平時的事務都是由香貴料理,我與此人素有仇怨,能夠讓他不痛快的事情我都是樂意做地。”
秦一點頭說道:“若是香家的賭坊一夜間輸個千兩黃金或許並無大礙,但若是雷兄每到一地就來上這麼一手,確實足以讓對方頭痛,此計甚妙。”
雷九指大喜,說道:“莫非,吳兄已經同意了?”
秦一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無非是猜到了我就是那個曾經去巴陵攪的蕭銑雞飛狗跳的醜漢,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老兄打地主意卻是不錯。
不過。就憑這幾句話就想要把我拖下水似乎太小瞧我了。”
雷九指一臉失望,沒想到自己費盡口舌終還是沒有說動這個怪人。
正欲告辭,船體一震,竟是逐漸減速。
甲板上再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林朗一臉陰沉的走了過來,先是訝異的打量了雷九指一眼。旋即抱拳對秦一說道:“不好意思打擾了吳爺,後邊有艘帆船追了過來,竟讓我們停船。”
雷九指聞言身軀一陣,顯是聯想到了最壞地情況。
秦一若有所思的望着雷九指,點頭說道:“來者何人,居然如此囂張。”
林朗顯得有些憂心忡忡,說道:“對方旗幟上打的是合一派的旗子,其派主通天姥姥武功高超,這次麻煩大了。”
秦一卻顯得好整以暇,面上沒有半點緊張。不管來找茬的人是誰,他都完全沒有放在心上,自與石之軒一戰後,雖然負傷,但歷經生死地戰鬥後的收穫也是更加豐厚。
此時自信就算來人是‘散人’寧道奇,他也能夠與之一戰而不落敗,這就是他秦一此刻地自信。
而且,只有真正的強者纔會欣然面對各方高手的挑戰。
是故秦一淡然說道:“林香主有何打算?”
似乎受到秦一自信地感染,林朗考慮了一下沉聲說道:“既然在江湖上混就要遵守江湖的規距。這是我們烏江幫的船,不管是誰若是想要鬧事都不行。”
秦一點頭說道:“很好。你們沙老大確實教了一幫好手下,你讓下邊停船就是,我既然做了你們的船,自然不會讓那些小雜魚過來鬧事。”
林朗聞言大喜,雖然不清楚這個醜陋大漢的實力如何,但能被秦樓那些大爺們仔細吩咐要好好孝敬的,自然不會是庸手。
且以秦樓如今在這巴蜀地勢力,相信就算是通天姥姥夏妙螢親至,也要給那位頂頭大佬的面子。
那可是真正的殺神呀,如今江湖上誰不知道惹了閻王死一人,觸怒了秦一就是滅全族,誰敢不給他老人家面子?
三人走向船尾,赫然可見身後不遠處正跟着一艘三桅帆船,對面船頭處早已站滿了人手,手拿兵刃,看樣子就知道絕對不是來找他們喝茶這麼簡單。
秦一功力通玄,一雙銳目連百米遠的蒼蠅煽動翅膀都能看清,一眼就看見當頭如衆星拱月般站立的白髮老太婆。
此情此景倒是讓他想起了東都時那個獨孤閥的老太君當日在天津橋頭圍攻他們的情形,與此時倒是頗有幾分類似。
只是此時面前的這位老太婆穿着一身色彩鮮豔的苗服,可知她本身乃是少數民族。
秦一說道:“那個白頭髮的老太婆就是通天姥姥吧,倒是有幾分氣勢,早就聽說她有通靈奇術,從面相上看倒是有幾分神棍地模樣,只是手拿個拂塵看的有些不倫不類。”
林朗有些哭笑不得道:“也只有大爺您敢這麼說她,通天姥姥武功驚人,巴盟的‘美姬’絲娜就是她的得意徒弟,而她們合一派與巴盟都是巴蜀的大幫派。
雖然現在已經沒有巴盟了,但合一派也不是我們烏江幫可以惹得起的,這下真的麻煩了。”
秦一笑罵道:“看你的窩囊樣,剛剛還誇你小子幾句,怎麼一轉眼就萎了,咦?那小子是誰,一臉囂張的模樣,長得跟黑炭頭似地,看着就讓人不爽。”
林朗這時真的想哭了,色變道:“那定是通天姥姥地侄子霍紀童,此子乃是咱們成都的一霸,魚肉鄉里、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但因爲他老爹‘金算盤’霍青橋在巴蜀僅次於解暉等三大勢力的大佬,沒人敢找他的麻煩。”
秦一眉頭微皺,張口問道:“可是川南賭坊的那個大老闆?”
雷九指苦着臉說道:“可不就是他嗎,這下壞了,不過是贏了數百兩黃金,有必要這麼小氣,全都出動嗎?”
當然,後半句話旁人都沒有聽清。
秦一眼中寒光乍閃,心中冷笑:“這霍青橋在巴蜀也算是號人物,特別是爲人頗爲小心,眼看解暉覆滅,就趕緊抱上秦一的大腿。
原來你這狗種早就與蕭銑暗通曲款,那也容不得你們繼續逍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