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低沉的敲門聲突然由外邊響起。
兩人對視一眼,秦一說道:“沒想到還有人跟老哥一樣大膽,難道我看起來真的很好說話的樣子嗎?”
雷九指笑道:“我已經可以確認你是十足的壞蛋,不過,我也很好奇究竟是誰在外邊。”
說罷走過去把門打開,隨即進來一個瘦弱的中年商賈。
那人一進艙房衝着秦一一躬到地趕忙說道:“小人公良寄,若是吳爺能幫我收回一筆欠帳,我願分給大爺一半作爲酬謝。”
秦一此時已經重新戴上了那張面具,一臉鬱悶的扭頭對雷九指說道:“老兄你看我是否一臉流氓相,爲何連收帳這等事情都要來找我呢?”
雷九指聞言笑道:“可能是吳兄天生形象威武不凡,所以這位老兄纔會找上門尋求幫助吧。”
秦一對雷九指的話嗤之以鼻,就這副尊容還威武不凡呢,老子看是嚇死惡鬼還差不多,很是不爽的瞪了公良寄一眼,懶懶的說道:“再多的錢大爺也沒有興趣,你若真想找人收帳,江湖上缺錢的好漢也不少,助人爲樂這種事情我沒有興趣。”
公良寄本來也是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情過來的,聞言面色悽苦,澀聲說道:“倒是打擾兩位大爺了,在下這就離去。”
雷九指出言問道:“不知老兄是問何人收帳?”
公良寄苦笑道:“說起來也是我大意,我們家族本是經營藥材的,前段時間卻因爲一樁大買賣被人欺騙,如今我已是身無分文,若再無法要來那筆錢財,也只能跳江餵魚了。
我曾多方打聽才知道那騙子乃是九江頭號無賴‘點石成金’賴朝貴。我一商賈,又怎是他的對手,所以才厚顏想請吳爺主持公道。”
秦一嘿然笑道:“‘點石成金’?這名號倒是挺有看頭,只是不知究竟有何本事?”
雷九指笑道:“這人我倒是曾有耳聞,說白了就是個無惡不作、無人不騙的大流氓,公良兄遇到這種人真是算你倒黴。”
…………
秦一坐在船頭,默默欣賞着三峽的險峻秀美,腳步聲響起,雷九指熟悉的聲音說道:“秦少爲何不答應那公良寄地請求。我方纔問了一下林朗,他也說這清化公良一族乃是有名的大善人,可惜被人矇騙導致傾家蕩產,委實可憐。
秦少只要隨便動一下手指要收拾那賴朝貴還不是易如反掌?”
秦一搖頭笑道:“老哥你也是混跡江湖這多年了,難道還看不透嗎,這世上可憐的人多了,像你說的那些被巴陵幫拐騙的女子命運豈不是更加悲慘。
難道每見到一件不平事我都需要插手撥亂反正嗎?公良寄識人不明,就當是吃一塹長一智,有了教訓下次纔不會再輕易上當。”
雷九指苦笑道:“你還真是冷酷呢。”
秦一伸了個懶腰。說道:“這本就是亂世當道,你我都沒有做濫好人的覺悟,不過咱們怎都要去九江鬧他個天翻地覆,這賴朝貴不是嗜好賭博嗎?
反正都是贏錢,至於贏取的對象是誰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了,我倒是不介意某些人跟在我後邊發些小財的。
咱們既然吃了餃子,給旁人留些湯喝也無不可。”
雷九指聞言一愕,旋即大喜,嘿然笑道:“我明白了,與其指望旁人幫助。不若自己尋求解決問題的方法,雖然手段過程不同,但結果意義已然完全不一樣哩,果然還是秦少高明。”
秦一笑罵道:“少來拍我馬屁,我秦一做事向來無利不起早,再說這打仗哪能不流血地。公良寄是幹藥材生意的,將來正好用的着。”
這並不是秦一第一次來九江。
上回與跋鋒寒一起大鬧九江斬殺任少名已是數年之前,與當初名聲不顯比起來,如今的秦一早已名滿天下,創下了一番赫赫兇名!
至於他本身的聲譽褒貶不一,無法蓋棺定論。
但卻不得不承認他已是江湖上公認的後起一代第一高手!
船將靠岸,雷九指已然不知所蹤,許是提前去打探消息了。
有秦一這尊大佛,林朗自然隨侍左右,絲毫不敢怠慢。這小子倒是極有眼色,旅途中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十分爽利。
秦一本身頗爲大方,既然爲自己辦事,自也不能虧待了,準備適當時候提攜一下這傢伙給他個發財的機會。
而他身邊還有一人,就是老實人公良寄,自從雷九指找他談了一番心後,這個中年人就一直對秦一心存感激。
甚至發誓若是秦一能讓他公良家鹹魚翻身,起死回生。整個家族以後就任他驅策,如此便宜地事情秦一若再拒絕就太不上道了。
“爲自己未來的屬下了找回公道。天王老子都管不着。”
腦中想起秦一說這話時猥瑣的表情,雷九指心中無限卑鄙
麼不做濫好人,原來打着這等主意,實在是太卑鄙,了!”
不動一下手就招攬了這個不小的勢力,秦一做無本買賣的能力已經到了化境!
不過,公良寄對秦一卻是心懷感激,對能否要回錢款本就沒有多少信心,若沒有秦一幫忙公良家眼看就要傾家蕩產,消泯於世了。
如今雖說給自己找了個主子,但只要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
這樣總比家破人亡強吧!
入城交稅自有林朗打點。
秦一則是一臉興趣盎然的模樣,不時的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雖說此地已是蕭銑的地盤,自己這副模樣又曾鬧得他灰頭土臉,秦一卻沒有絲毫掩飾的打算。
一副我行我素地囂張模樣。
雖然九江換了個新主子,但這裡比之從前卻是更顯繁華。
尤其是最著名的商業區更是商家滿地,貨物繽紛,人頭洶涌。往來不息。
雷九指想要‘淘金’的因如閣也坐落在此地。
因爲烏江幫地船抵達時已是下午,雷九指前去打探消息,秦一三人倒也悠閒,先是找了一家酒樓大吃了一頓。
船上雖然酒食不錯,但比起這些專業師父自是差了許多,秦一好美食,怎都要先嚐嘗新鮮。
幾人飯罷,天色終於黯淡了下去,這才起身向因如閣走去。
入眼處人頭涌動。車馬橫行,把個寬敞的道路也堵的水泄不通,其目地地正是遠處張燈結綵明亮如晝的因如閣。
看到秦一皺眉,林朗趕忙說道:“這是因如閣要舉行一年一度的‘天九’大賽,到時候整個九江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過來湊熱鬧。”
眼前人影一閃,雷九指終於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不過,他現在已經易容成另一番模樣,與他本來面目已是完全不同。
最妙處乃是多了一根手指。任誰都不會再聯想到他與雷九指有半分關係。
雷九指滿臉興奮的說道:“賴朝貴那小子果然來了,不知吳兄準備怎麼擒下這頭肥羊。”
秦一望着雷九指訝然說道:“老哥你是否見到喜歡的孃兒了,怎麼滿臉紅光地,與先前的模樣簡直就是盤若兩人。”
雷九指哈哈笑道:“我對賭坊總是特別親切,感覺整個人精神完全放開了,嘿,大概這就是個人習慣吧。”
秦一點頭說道:“老哥說的沒錯,有的人天性靦腆,但一到女人窩中就搖身一變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跟變了個人一樣,你老哥大概就是這種類型。”
雷九指苦笑無語,事實上秦一說地極對,他只要在賭坊裡就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自信,那種感覺真的很玄妙呢!
秦一說道:“按照老哥你說的,賴朝貴此人專門欺詐拐騙。你說若是一頭肥羊擺在他面前他會怎麼做?”
雷九指眼前一亮:“他定會忍不住的,不過,這人頗爲狡猾,若是發現任何不對未必敢踩套。”
秦一揮手說道:“一個小嘍囉罷了,你一個人還玩不死他?桀桀……聽說這裡地因如閣就是香家的產業,贏他們的黑心錢我可是沒有絲毫負擔的。”
雷九指說道:“好吧,我就去扮一回富商肥羊,不過,那小子若是輸地惱羞成怒,拔刀相向還需要吳兄出馬了。”
幾人交過入場稅。依次進入賭坊。
雷九指如魚入水,怪笑兩聲立刻沒了蹤影。
秦一知道他已經開始執行計劃了,嘴角帶着一絲微笑換了一些籌碼,隨意走到一張空閒的賭桌旁,這裡賭地是大小,看也不看所有的籌碼都押在一處。
扭頭對兩人說道:“別說我沒有給你們介紹發財的機會,若想賺點零花,就趕緊下注。”
林朗知道秦一的本事,看他一臉自信地模樣。咬了咬牙,把半數的籌碼跟他押在同一點數上。
公良寄把所有的身家希望都寄託在秦一身上。索性光棍到底。
秦一讚道:“還是公良兄有魄力,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說的林朗臉都羞紅了,想要再加註,卻已經來不及了。
“一二四,小!”
接連三把,秦一都押在小上,結果自是把把出小,直讓一旁的賭客大叫邪門。
站在秦一身後的林朗已是滿臉興奮,找到組織地感覺果然是爽呀,根本不用擔心,只要跟着秦一下注,這籌碼就等着打着滾地往上翻吧。
按照籌碼計算,十兩銀子的本錢如今已經淨賺五十兩,簡直他孃的比搶錢還容易。
骰盅的荷官已經額頭見汗,贏幾次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問題是這位大爺壓的賭注實在讓人頭暈,轉眼見就從她手中輸了三百兩黃金,這要是再搖下去,她就等着自殺吧。
周圍賭客有不信邪的,跟秦一打對臺,自是有輸無贏。
但在賭場就是有種慣性,既然秦一運氣好,跟注
是極多,一會兒功夫。這張賭檯周圍已經圍的水泄不鬧。
林朗已經覺得自己口乾舌燥,心臟跳到嗓子眼裡了,這太他媽的刺激了。
對公良寄來說這一刻鐘地功夫賺到地賭資已經多達千兩,完全抵得上自己被騙的錢資了。
一共開了十七把,竟然把把是小,這不但邪門,簡直就是讓人瘋狂。
美麗的女荷官面色發白,雙手顫抖。怎都不敢開盅,她只覺的對面那個面容醜陋卻笑的如此燦爛的男子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秦一面色依然平靜,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暗中搞鬼的動作已經嚴重影響了周圍人,眼看對面女子遲疑地表情,醜臉上露出一絲莫名地表情說道:“爲何還不開盅?”
身周擁擠地人羣突然散出一條縫隙,一個身材誘人形貌嬌美的年輕女子珊珊走了過來,先是詫異的掃視了一眼桌上的情況。
旋即美目一亮,一雙剪水雙瞳立時散出一道異彩,緊緊的在秦一身上來回打量着。最後定在他的那張‘醜’臉上。
只是眉頭微蹙,顯是沒有想到這人竟會生的如此醜陋,簡直就同鬧海夜叉一般。
或許是此女的美貌實在讓周圍地賭徒們傾慕,也許是這桌上的情況已經超出正常的預計,雖然都想賺錢,但若是沒命花亦是白搭。
這些人都是老江湖,眼看形勢微妙,已然有人主動讓出座位,悄然溜走。
“譁!”
骰盅打開,又是小!
秦一拍手笑道:“今晚還真是運氣呀。竟然已經贏了千兩黃金,既然如此好運這把我全都押上,還是小。
咦?小姐,怎麼不搖了。”
逢賭莫貪!
這是道上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不管任何賭坊背後都有當地的幫派勢力撐腰,皆因這是最賺錢的買賣。
像秦一這樣肆無忌憚的挑釁行爲已經觸怒了對方的底限。一般情況下像他這種人都會惹來殺身之禍的。
所以,周圍已有人用看死人的眼神望着他了。
一晚上撈走千兩黃金,這已經不是令因如閣破財,而是想讓它破產了。
坐在秦一身邊地嬌豔女子突然嬌笑道:“你很厲害,怎麼樣,敢不敢跟我賭牌九。”
秦一灼熱的眼神在女子身上敏感部位掃射着,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正在女子被他無禮眼神看的無比惱怒時,他終於露出一臉欠扁的可惡表情,開口說道:“沒興趣。”
嬌哼一聲。女子眼神閃過一絲不屑,故意嗤笑道:“我看是不敢吧。”
秦一瀟灑的聳了聳肩,這在現代極爲尋常地動作,配上他那張醜陋的面孔竟有種奇異的魅力,看的女子雙目異彩連閃。
“對我來說牌九太慢,哪有擲骰子方便,只要猜個大小,贏的快捷,輸了也痛快。你若不玩就閃開,別妨礙我賺錢!”
那女子恨恨的剜了秦一一眼。突然站起身來走到那嚇得早就心裡憔悴的荷官面前揮手說道:“你讓開,本小姐來做莊。”
那荷官聞言頓時面泛狂喜,如聞天籟,忙不迭的讓出地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早就汗溼全身。
周圍的空氣早就瀰漫着一股異樣的味道,雖然秦一一動不動,但連開十八把小就是白癡也知道此人不簡單。
圍觀者有人見過這女子地賭術,端的了得,更是心情激動,眼珠都不敢眨,緊盯着雙方的較量。
秦一一臉不置可否的模樣,只是淡然說道:“換作誰做莊都不無不可,只是敢問姑娘可有賭資?
若是輸了,難道拿自己來作爲抵押嗎?”
胡小仙身爲胡仙派掌門大仙胡佛的女兒。
自從修習父親的賭術以來縱橫關中未曾一敗,沒想到來到這裡竟然見到這等囂張的傢伙,立刻氣往上涌,雙目死死的盯着秦一,嬌哼一聲,說道:“哪這麼多廢話,若你贏了我胡小仙自不會賴帳,但是若你輸了……我要砍下你的一雙手。”
衆皆譁然。
秦一哈哈笑道:“你這賭注對我太不公平,你輸了不過是損失點財貨,但我輸了卻要砍下一雙手臂,這算他娘地什麼道理?
而且,我這已有千兩籌碼,難道是假的不成。”
胡小仙也突然臉色一轉,嬌笑道:“奴家胡小仙,不知閣下怎麼稱呼?”
秦一不耐煩地說道:“賭個大小又不是相親,怎他孃的這麼羅唆,而且我這人不喜歡欠帳,既然沒錢閃邊去,別掃大爺興致。”
胡小仙終於色變,她一向自討以自己美貌任何男子都會動心,但面對這個醜陋的傢伙卻被鄙視了。
讓驕傲如她也難以忍受,眼中閃過狠厲的光芒,注視着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