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師道打定主意討美人歡心,特別在艙廳中擺下豐盛的酒宴,除了秦一出席外還多了一對素爲謀面的男女。
秦一打量着對方,男的年約四旬,最引人注目的是生了一頭銀髮銀髯,沒有絲毫雜色看起來頗爲英偉,再加上本身氣勢恢弘,神元內斂,不可小覷。
至於與他頗爲親密的女子看起來就小了許多,跟秦一差不多年紀,不過體態撩人,眼神含媚,不時的用那雙滴水的眼眸掃視着秦一,似乎在挑逗他的耐性。
經宋師道介紹才知道這人竟然是宋閥中的核心人物‘銀髯’宋魯,其成名絕技乃是自創的‘銀龍拐法’,按照輩分乃是跟宋缺同輩的人物。
“哈哈,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秦樓老闆,真是英雄少年呀,有空的話咱們可要多親近親近。”
宋魯爲人頗爲豪爽,正如其話中所言有種讓人想要親近的感覺,秦一知道這純粹是個人的人格魅力使然,也就是傳說中的‘正義’之氣,滋滋,真是強呀,不愧是實力最強橫的世家門閥,若是換成宋缺應該更加讓人心動吧。
“沒想到大叔也是我輩中人,只是身邊已有如此可心之人,想必也不會在乎小子的那點小玩意吧。”
馬屁的最高境界就是要拍的不動聲色卻又能夠讓對方清楚的感受到其中的威力,秦一雖然寥寥數語,卻也無形間拉近了幾人間的關係,原本有些陌生的感覺也頓時化影無蹤。
“青樓?我們揚州也有春風樓,裡邊的紅阿姑可都個個長的跟天上的仙子一樣美麗呢,秦大哥能在裡邊可真是好福氣呢!”
寇仲乾咳一聲,故作了然的搶先說道,若不是看其眼中閃過的一絲狡猾還真會被他的年紀所騙,他這話中無疑是嘲笑秦一來歷出身不正。
氣氛突然有些尷尬,這時代男女之事本就不甚嚴密,但當着一個美麗的女子面前談起就顯的有些不合時宜,一時間有些冷場。
“哈哈哈,寇小弟性情中人自然說話率真隨性,秦樓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的的稱謂罷了,秦一雖然常常自號惜花之人但乾的事卻與那雞鳴狗盜之輩沒有什麼區別,但跡此天下戰亂百姓流離無數人家破人亡,憑我個人之力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起碼,我秦樓的姑娘都是自由之身,適逢亂世這些沒有絲毫力量的弱質女子賣藝養家,而我只是提供一些安全上的依靠而以。”
衆人聽得目瞪口呆沒想到此人竟然說出這番感人肺腑的話語,但聽起來卻總是有些彆扭,就好像你之所以殺人原來就是爲了救人一般,感情上總是有些難以接受罷了。
船上衆人除了傅君婥三人都是蜀人,宋家世居嶺南對於巴蜀秦樓的情況豈有不知之理,此時聽到秦一解釋才終於解開一直積於胸中的疑惑,宋魯頷首說道:“秦小兄仁義,難怪所有去過秦樓之人都心存疑惑,感到小兄弟的秦樓總是有很多地方格格不入,使有秦樓三大怪,巴蜀無人解的俚語。”
“秦樓三大怪,這其中莫非還有什麼說法?”兩兄弟中寇仲最爲活潑,聽的有趣忍不住詢問道。
柳箐,也就是‘銀髯’宋魯的那個頗爲**的小妾嬌笑着瞥了寇仲一眼,張口說道:“只要光顧過秦樓的人哪個不知三大怪:裡邊的姑娘不但個個才藝雙絕,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兼極有主見,若是看你不順眼就是搬座金山銀山也別想招得她們輕蔑,而且,像秦小弟剛纔說的,這些女子確實皆是自由之身,想要持強動粗的話可是要觸黴頭的,更奇怪的是雖常有人開出高價要請這些姑娘離開,但至今卻沒一人走出秦樓;至於第二怪,嘻嘻,當然說得就是秦小弟本人了,哪有個老闆的樣子,還要經常被手下的姑娘們使喚,猶如甩手掌櫃,行蹤又經常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若是換作其他男人,哪裡捨得離開這個溫柔窩半步。第三怪也跟秦小弟有關聯,他的秦樓興起的那些節目實在是讓人驚歎,像是什麼‘每週一歌’、‘舞臺劇演出’,對了,好像還有什麼抽獎,花樣多的讓人眼花繚亂,且這些新鮮花樣都是以前你從未見過的甚至都未想過的稀奇節目,你們沒有到過巴蜀不知道現場的氣氛,簡直就是人頭洶涌,光每次的入門票總和都少不得百兩黃金,簡直比咱家販鹽還要暴利,讓人不得不佩服秦小弟的腦袋比黃金還值錢呢,聽聞巴蜀地界很多人都直接改叫秦樓主爲‘黃金腦’了,可惜箐兒沒有姐妹,不然嫁給秦小弟那我宋閥以後的吃穿就不用發愁了。”
柳箐說得生詞並茂兼且宋師道在一旁不住補充,把秦樓盛況說得是天上絕無,人間少有,而聽者如寇仲徐子陵這倆愛熱鬧的小子更是忍不住心生熱切渴望,恨不得肋生雙翅快馬趕到巴蜀親眼見識一下那番妙景,就連一直冷淡的傅君婥都有些微微動容,顯然想不到這打扮怪異的秦一竟還有如此手段。
故意無視那雙剪水雙眸中射出的渴望,秦一豈能聽不出話中的招攬,宋閥固然是這個時代最強大的豪族,所控制的俚兵以及‘天刀’宋缺本身的戰爭智慧都足以稱霸天下,但他卻不想被人當槍使,那也不是自己的性格。
自己不是那棋盤上的棋子,他只會成爲下棋的人,改變遊戲規則的事情雖然簡單,想要作弊只要現在動手殺死將來爭霸天下的幾個主要人物就可以了,例如干掉李世民,那樣一來看她靜齋還能蹦達到哪去,但秦一卻不會這麼做,遊戲的過程如果變的索然無味,那自己來到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思,就好像是人們之所以喜好美食,關鍵就是它們本身各種各樣美妙的味道,若沒有了油鹽醬醋的調拌,豈不是味同嚼蠟,食之無味!
天刀的最佳拍檔是眼前這個還未成名的小子寇仲,只要有這兩個不安定因素就足以把整個天下攪的天翻地覆,他們纔是這個時代的主角,至於自己嘛,胸無大志,只要身邊有大把的美女和數不盡的金錢就滿足了,自己知道自己的底細,他從不認爲自己的能力可以治理好一個諾大的國家,他也沒有這個閒功夫。
故作苦笑的抱拳說道:“夫人莫來笑我,秦樓的那些東西不過是某迫於生計的小把戲而已,跟宋閥比起來根本就不足道哉。而且,那些女子都是生命坎坷的可憐人兒,賺到的那些錢資大多都用到她們背後的家人身上了,秦一不是沽名釣譽之輩,雖然也喜好錢財,但卻也知道良心兩字所謂何解,求得不過是心安理得罷了。”
幾人終於動容,宋師道聞言肅然起敬,抱拳躬身道:“沒想到秦兄如此大義,只憑這句話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不知道秦兄是否願意。”
“哈哈,亂世嘗有幾人醉,縱使譭譽參半又如何,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能夠結識宋兄纔是小弟的榮幸,多餘話不說了,幹!”
秦一暢快的大笑一聲,拿起身前的酒盅仰首一飲而盡,兀自高呼“換大杯子”極盡狂人之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