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女子,天生力量上就不如男兒漢,秦一修習的天事打熬肉身,這一拳之威自是強橫霸道。
不過,梵清慧卻也不會束手待斃,身在後退途中就變招,以攻待守,劍鋒振盪,凌厲鋒銳的劍氣就如水銀瀉地一般向迎面追擊而至的秦一劈頭蓋腦的擊來。
兩人此時都是身在半空,秦一想要退卻卻是已經來不及。
梵清慧果不愧是把慈航靜齋鎮派劍典修練到極致的武道奇才,竟然能在轉間把秦一迫的不得不硬對她碧落劍鋒。
彼此之間拉開的距離讓他根本無法避重就輕,以之力來直櫻劍芒,這似乎怎都是有敗無勝的結局。
就連一旁緊張觀戰的李淵此刻也以爲大局待定,忍不住豪聲高喝道一聲“妙!”
秦一心頭讚歎,梵清慧的劍法實已到了武道極致,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滿了天道軌跡,大巧若拙。
與宋缺讓人無法抵擋的天刀比起來別有一種讓摧人心志的凌厲味道。
難怪連祝玉研那魔門祖師級的人物也從沒有在這女人手中討好,這種對手才真是讓人絕望呢。
看似簡單的還擊,卻包含了無數的變化,勝負就在一念之間。
秦一此刻雖驚不慌,背後好似突然多了一個助力,身軀在半空中驀然加速,掌風如刀,破開隔空襲來的劍氣。
面前地空氣已經被兩人凌厲的勁氣切割瓦解成無數細絲。方寸之間的空隙都好似形成一股扭曲的坍塌崩潰。
秦一手掌心倏然亮起一點黑芒,就好似遙渺星空驟然閃現的辰星,扯開夜的障幕,準確無誤的點在碧落的劍鋒上。
“叮!”
一聲清鳴,從那一點黑白交擊處傳來。
梵清慧面上終於閃過一絲訝色,顯然沒有想到秦一竟然還隱藏了這樣的手段。
但任她如何發力,那寒光閃爍的碧落劍卻好似插入山岩中一般怎都無法再前進半分,那阻止她行動之物赫然正是一截長不過數寸色澤黝黑如墨地怪異短刃。
“桀桀”
秦一嘿然怪笑道:“齋主的先天劍氣果然是無堅不摧,若單憑肉掌恐怕秦某也不敢直櫻其鋒,好在敝人一向奉行有備無患。些許小玩意,希望待會齋主能夠喜歡。”
話音未落,手腕一抖,三寸邪芒向梵清慧身上點去。
一寸短一寸險,向他手中這短刃最善近戰刺殺,端的是無往不利,任是龜殼鎧甲也能戳個透心涼。
對秦一來說雖不如赤手拳腳用的習慣,但面對梵清慧手中的神兵利器,這卻是適合他的戰鬥方式。
兩人一番短促交手,梵清慧已然看出秦一更善近戰。若是真個被他欺近身旁,那對自己來說將是最大的麻煩。
這場戰鬥甚至關乎未來天下的走向,梵清慧執意慧劍除魔,哪怕玉石俱焚亦要把秦一斬落劍下。
故時間雖短,兩人此時已是各展所能,戰鬥場面更是無比險惡,招招狠辣絕厲。
不過數息之間,兩人已是再度拼鬥了上百招,在周圍人眼中已是隻能看到兩團鬼魅的身影不斷在各處閃轉騰挪。
兵刃交擊聲亦不絕於耳,隨便一個微小的差池就要有一人血濺五步。
暴吼一聲。秦一眉間閃過一絲戾色。顯然不欲久戰,時間拖地越久城中可能出現的變數越多。
說不得這梵清慧此時打的正是這個主意。
手臂猛然掄起一個角度,納於掌心的短刃立時如暗器般甩手擲出,一道黑色的匹煉劃破虛空。
目標正向梵清慧持劍的手掌上。
這一下卻是秦一全力而爲,真個是快若電閃,想要躲閃已然來不及了。
梵清慧頃刻間已然權衡利弊。玉指回收。
“鏘!”
又一聲脆響。兩件神兵利器斜斜的散落向兩旁。
雖是赤手相對。但慈航靜齋素來長於劍法,這下梵清慧來說或許會成爲此戰成敗的轉折。
秦一奇招突出。迫的梵清慧丟掉兵器以自保,自不會再給她機會,腳踏石板,欺身近前,一掌向對方面門拍去。
尚未及體,強橫的掌風已經颳起梵清慧寬大地
眼中神光暗蘊,揮起袖袍,似實實虛,向身側虛引。
正是借力退力,把個雷霆萬鈞地一掌給化解爲無形。
不過,箇中虛實只有兩人知道,梵清慧眸中閃過一絲驚色,這算是兩人第一次拳拳對拼,才真正體會到秦一體內蘊涵的強猛勁力。
她雖用上乘手法卸勁,但隱在衣袖下的手掌已經整個酥麻。
這一會合,卻是她吃了暗虧。
急忙催運內息,平浮下心中的燥動。
衣袂飄響,梵清慧索性主動出擊,劍指交割,刺向秦一。
“砰!”
氣勁交擊聲響徹遠近。
“痛快!”
秦一哈哈大笑着向後跌退數丈,張嘴吐出一口血沫,但神態在夜色中看起來卻越發的兇猛彪悍!
戰鬥在最激烈的時候往往恢復到最單純地狀態,這等毫無半分花巧地對轟,考驗地只有對戰雙方的功力、意志乃至堅忍不拔地狠辣決心。
像梵清慧這樣的女子,自幼數十年來清修正宗玄功心法,慈航劍典又是宇內四大奇功之一,自有其特殊敬畏之處。
時間緊迫,縱是秦一本身實力比之梵清慧更是略勝一籌,若是不想付出絲毫代價,就迅速解決戰鬥,也根本是不可能實現的目標。
以傷換傷,用最簡單的方法來達成所願,只有真正的梟雄才能有此決斷。
成功者,不但要對敵人狠,更敢對自己狠,而秦一無疑做到了。
梵清慧面上異色一閃即逝,望向秦一沉聲說道:“沒想到閣下不但修爲早已達到了超凡境界,就連心性也如此果決。”
秦一淡然道:“梵齋主若想爲貴派留下一線苗裔,最好還是束手投降。”
梵清慧仰望夜幕,幽幽嘆道:“你會放過靜齋嗎?只怕最後要斬盡殺絕吧!”
秦一道:“齋主倒是看得明白,不過我來之前宋閥主曾經囑我不要傷害齋主性命,只要齋主放棄抵抗,我自會把你送往南方。”
梵清慧說道:“宋兄的好意清慧心領了,但若是點頭同意,就不是我梵清慧了,秦施主請動手吧。”
秦一暗歎一聲,說道:“就知道會是這種結局,算了,你動手吧!”
梵清慧聞言訝然,秦一這話什麼意思?
正自疑惑間背後突然傳來一聲怒喝,旋即不帶轉身,陰風入體,一隻枯木般的手爪已經印在了她的背心上。
無數堅韌陰寒之力頓時破體而入,迅速的鑽入各處筋脈,瘋狂的破壞起來。
加上先前與秦一對拼一掌,梵清慧已然首創,這下終於再也無法抵擋,張口噴出一蓬鮮血,嬌軀顫抖,緩緩跌倒在地,哪還有半分靜齋之主的模樣。
場上的異變讓所有人反應不及,直至梵清慧被人重創跌倒,李淵才幡然清醒,睚眥欲裂的吼道:“韋公公,你瘋了?該死的,朕要誅你九族!”
若不是身旁從人死命阻攔,這個憐香惜玉的風流皇帝早就衝上來與人拼命了。
“師尊!”
師妃暄驚叫一聲,再也顧不得衝到梵清慧身前,俏臉含淚的扶住那具顫抖的身軀,噎不能言。
任誰也沒有想到,發動最後致命一擊的不是秦一,亦不是他手下士兵射來的冷箭,而是大唐皇帝李淵平生最信任的內庭總管大太監韋公公。
如此戲劇化的一幕別說是李淵了,就連周圍的人包括獨孤鳳在內也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好似剛剛看到了平生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難道這一切都是幻覺?
秦一吐出一口濁氣,嘆息一聲:“終於結束了,倒是恭喜韋公公終於得償所願,從此以後,世上當再無慈航靜齋的存在了。”
高瘦如骨的韋公公聞言眼皮微微跳動兩下,不冷不淡的說道:“在下只是奉派主之命行事罷了。”
“既然如此,一事不勞二主,再勞煩公公把李淵也拿下吧!”
秦一此刻的眼眸中好似閃過陰謀的元素,只是這種色彩一閃即逝,讓人無從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