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方纔拉窗簾的動作不大,只拉了個小縫,沒有引起樓下白震的注意,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可白震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鬼鬼祟祟的拿着個手機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就算了,他那位置只要輕輕一擡頭,便能看清蘇珏房中的一切……
要不是我打開窗戶看到了他,我真的想不到,自己竟然被人監視成了這樣。
眼瞧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蹲在這窗邊望了白震約莫半個多小時。他卻連一點大動靜都沒,除了拿着手機不知道說些什麼外,目光根本沒離開過蘇珏房間的位置,也不怕自己一直保持那個姿勢久了,把脖子給折了。
最後沒轍,他坐那麼久脖子不疼,我蹲着腰疼,連忙掏出手機,給雲景打了個電話,把蘇珏被人監視這事情一說。
雲景聽後,卻笑了笑,說讓我別擔心,蘇珏早就知道這些了,說完這話,雲景便猛地開口催促我睡覺。催促完後,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不知道爲什麼,我聽着雲景這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難道,剛纔蘇珏趕我出他的房間並不是因爲黎曦的事情生我氣。而是發現了白震嗎?
一想到這,我的心頓時更加生疼,要不是那僅有的理智緊繃着我,我真能立馬衝到蘇珏的房中。
最後沒轍,我躺回牀上想強迫自己睡覺。卻發現自己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滾個不停,卻根本睡不下去。
整個人呈着一個大字,手腳排開的躺在牀上,眼睛直直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望了多久,周圍越來越有些安靜,我這纔沒忍住,跑到了窗邊,悄悄拉起窗簾,想看看白震還在不在,卻在拉起窗簾的剎那,發現白震先前坐的地方已經沒人。
卻放了一個染血的布娃娃在上面,那個布娃娃的眼睛閃着光,給人一種特別詭異的感覺,特別是被月色這麼一照,更是詭異的我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我望着布娃娃的目光太過炙熱,還是怎麼的,我正想回過頭,卻發現那布娃娃的眼珠子竟朝着我的方向轉了過來,嘴角更若有若無的勾起一抹冷笑。
只是瞬間。我渾身都涼透了,可等我再把目光轉向那的剎那,她的目光已經恢復了正常,讓我不禁有些詫異,難不成是我自己想多了?
眼瞧着白震已經離開了這裡,雖然丟了個詭異的布娃娃,但一個布娃娃而已,應該不會鬧出什麼大事,我這才鬆了一口氣,跑回牀上。想着明天要去青海湖,必然少不了一天的奔波,睏意瞬間席捲而來。
我竟漸漸的,在這睏意中,沉睡了下去……
不知道爲什麼,我這晚睡的很沉,胸口上像是壓着什麼東西般,根本透不過氣來。
夢裡我更是夢見了先前許久都不曾夢到的關於梨白記憶的片段。
還記得上次梨白逃婚,讓季春夏頂替後,自己逃到了護城河邊兒等黎殊,我卻在黎殊擡起頭的剎那,忽然醒了,根本沒看清黎殊的臉。
可這次,我卻看清了。
黎殊的臉,說陌生,卻十分熟悉,還記得之前黎殊的魂魄被蘇珏從霍然的體中打出時,我見過一次,長得與夢境中的黎殊十分相似……
卻少了,夢境中黎殊眉眼間夾雜着的孤傲和不禁。讓我莫名的心生一種感覺。
霍然有黎殊的魂,卻只是他的形,根本沒有黎殊的神。
夢裡,就在黎殊擡起頭的瞬間,輕輕對梨白伸出了手,眼中雖十分冰冷,面上卻溫暖無比的問梨白。
“跟我走嗎?”
話音落下的瞬間,梨白激動的點頭,猛地就將自己的手,放在了黎殊手中。
下一秒。黎殊輕輕一用力,便將梨白拉上了牀中,望着她的目光,柔軟的幾乎快要化了開來。
可就是這樣的目光中,卻夾雜着幾分難以察覺的冰冷,更是讓我心生出一種感覺。
黎殊不愛她,真的不愛,一點都不愛。
愛一個人的神情我不是沒見過,根本不可能是這樣。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在夢裡望着梨白這段記憶是處在旁觀者的角度。梨白卻早就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哪顧得上這些?
可他們兩人,誰都沒有見到,就在梨白上了黎殊那條船之後,一個身着紅裝,胸前還帶着紅花的男子,猛地朝着護城河邊跑來,卻止步於護城河邊的林子裡,雙眼赤紅,眼中滿是蘊藏不住的淚水。
放在暗處的手,更是緊緊攥成了拳,手中握着那隻與梨白一模一樣的白玉簪。
這個穿着紅裝的人,是蘇珏。
此時的蘇珏,身上滿是落寞,絲毫不見曾經那睥睨天下狂妄的氣勢。眼睛死死的鎖着那條緩緩朝着外河行駛的小牀,渾身發抖的厲害。
我望着這樣的蘇珏,好想衝上前,給他一個擁抱,告訴他。我還在。
可我卻不能。
我在這段記憶裡,不過是一個旁觀者,雖然對這個片段有些熟悉,它卻已是過去式,我能夢到。卻無法改變。
本就如同萬蟻穿心的心,此時更是疼的快要無法呼吸。
爲什麼?
爲什麼要讓我夢到這些?
爲什麼?
爲什麼讓我夢到這些,我卻無法改變?
蘇珏穿着一身紅衣,站在林子前,凝望了好久,好久,久到那艘船已經在眼前消失了太久,他的目光卻還一直無法收回。
直至身後,傳來了一聲聲動靜,像是有人找了過來。蘇珏這纔將手中緊握着的白玉簪拿起,放在脣邊輕輕吻了吻,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轉頭的剎那,面色已經恢復了平靜,手中的白玉簪更被他無比珍惜的藏好。
難以想象。到底是怎樣的愛,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心愛的人,跟着別人一塊離去,卻還能將她如同珍寶般,捧在心口?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樣的蘇珏活的很累。
明明胸口中有無數焰火無法發泄,卻要生生憋在心裡,更甚還要笑臉面對其他人,帶着一張明明自己都厭惡的虛僞面具。
我好想。好想夢裡的這個畫面能跟隨蘇珏一塊兒到他身邊,卻猛地一閃,閃到了梨白的身邊。
此時的梨白和黎殊已經上了岸,岸邊有一輛裝飾的堂皇無比的馬車,靜靜停在原地。黎殊十分紳士的伸手,將梨白拉上車後,問梨白。
“你與蘇珏的婚約,就這樣逃了,不怕給衛國帶來什麼影響嗎?”
梨白輕輕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道:“秦太子蘇不是睚眥必報之人,相信他能理解,我當初與他締結婚約,不過是緩兵之舉。”
黎殊聞聲,眼中滿是笑意。讓人第一眼一看,會以爲他是因爲梨白逃脫而欣喜。
可第二眼,卻讓人有種,這裡面夾雜了不少算計的錯覺。
而且我夢裡的黎殊,許多形貌都與霍然十分相似,可我又感覺,他與霍然有些不同,至於是哪兒不同,我又有些說不上來。
只感覺,這裡面一定有文章,我想要深入,腦子卻忽然一空,猛地睜開了眼,從夢境中醒了過來。
醒來後,我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天花板,久久都無法反應過來。
良久,渾身這才恢復了些力氣,正想爬起身,卻問到一股血腥的味道,這味道離我有些近,可我卻生生想不出來,到底是從哪兒發出的。
就在我起身的剎那,一個軟綿綿的東西直接從我胸口滾到了地下,我低下頭一看,發現趴在我身上的東西,竟然是之前出現的詭異布娃娃……
嚇的我猛地從牀上跳了起來,大門卻在這時,忽然被人敲響。
“琉璃,你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