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兒坐下吧。”
兩人都選擇了屋頂。
唯一上屋頂的路只有一架梯子。
樓下全身人啊。
密密麻麻,像螻蟻一樣。
“這就是你們的日常生活嗎?”
樓下還是一樣,打的打,罵的罵,一片狼藉。
“是啊。”青川無力地吭了一聲。
“我纔不能接受這樣的生活呢!”
“等你習慣了,自然就接受了。”
“說得那麼喪氣,你還是隻老虎嗎?”
“就算是老虎,遇到這裡的教官也得跪,更何況我現在已經變成羊羔了。”
“你......變了,張青川。”
“只是習慣了。”
“看來這所學校害人不淺啊......”
“你阻止不了他們。”
兩人都沉默了許久。
呆呆地凝視着地下的螻蟻。
青川不想讓讓尷尬的氣氛繼續蔓延,就開路口。
“跟我說說,你是怎麼到這兒的?”
“過程還是原因?”
“先聽原因吧。”
“很簡單,還是打架的事情。上市重點後管得嚴,稍微動動手就叫家長。然後嘛,你也看見了,我被扭送到這裡了。”
“你那叫動動手,是不是把人打殘了。”
“沒那回事。”
“再跟我講講過程吧。”
“那天有四個人衝進我家,一個還拿着警棍和***,然後......”
“然後就被撂倒了?”
“先聽我說完。”
“哦。”
“我殊死抵抗啊,吃了那傢伙好幾棍。最後還被***電了一通。”
“真是不幸啊。”青川的口吻開始趨於玩笑化。
“不幸啊......”胡龍唉聲嘆氣着。
“對了,我告訴你,我之前還逃跑過呢。”胡龍裡面精神過來,開始炫耀自己的“豐功偉績”。
“逃跑?怎麼逃。”
“3天前,我坐在“押送”車上,當時我的手被綁住了。我假裝睡着,讓他們擡着我走。之後啊.......我用腳蹬飛了前面那個教官,還把另一個也踹得老遠。”
“腿好了?還有力氣踹?”
“當然,要不然我還敢‘動動手’?”
“繼續說。”
“我之後啊,逃到了森林裡。”
“森林?”
“沒錯,就是外頭的森林,可大了,根本繞不出去。我用小石頭磨斷繩子,然後在那裡待了三天。那裡甚至還有陷阱,真是噁心啊。”
“毫不可恥地回來了呢。”
“也不是直接就回來了,本想偷東西來着,就回來看看。”
“你這叫送羊入狼口。”
“誰想到剛到門口就被教官得個正着。”
“窩囊啊,還沒偷到東西就被這裡的教官得住了。”
“你才窩囊呢,你看看你現在,連反抗的機會都沒了,告訴我你身上的肌肉呢?”
“我也反抗過啊......”
青川不說話了,留下的只有沉默。
“好了,咱們不談這個了。”胡龍說:“什麼時候開飯啊?我餓了。”
“囚徒還想吃飯,做夢呢?”
“都有些什麼菜色啊。”
“蕎麥麪,小米粥,土豆泥......”
“有沒有肉?有沒有肉?”
“你要是表現好點,你也能吃肉。”
“要我對他們點頭哈腰,你在想什麼呢?”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青川躺下了,說是要睡覺。
“放心吧,有教官來了,我就讓他們嚐嚐我的拳頭。”
胡龍望向廣闊的大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然後他下了樓。
......
冬天的夜很早就來了。
明明感覺只是待了一會兒,天色卻暗了下來。
想必明天又是痛苦的一天。
......
樓底下有動靜,看了是找上來了。
“青川,青川,有人來了。”
青川一屁股坐起來。
“怎麼?”
“巡查找上門了。”
這裡連個可以躲的地方都沒有。
更何況現在是凶多吉少。
蹬蹬蹬,一個教官上來了。
胡龍健步飛過去,一腳把這個教官踹下去。
“哎呦。”下面的教官像多米諾骨牌一樣跌了下去。
“胡龍不要!”
“怕什麼!”
“你這樣做沒意義的,最後還不是被關起來。”
“萬一,萬一能逃得掉呢?”
“這都是歷史的教訓啊,我和其他人結伴都沒逃掉,你一個人幹什麼蠻勁?”
“不試試,怎麼知道。”
下面的教官又爬上來了。
胡龍佔領高地優勢,對着這個教官的腦袋就是一頓胖揍。
那個教官忍着劇痛爬了上來。
上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胡龍撲倒在地。
青川好像個失了魂的秦舞陽,躲得遠遠的,撲倒在地。
這麼多個月的精神摧殘已經把他的鬥志全澆滅了。
然後,就是下一個教官上來了,又一個,又一個。
胡龍剛擺平一個教官就又上來三個。
“我壓住他,你們打。”一個教官高聲嚷道。
“嘿呀。”他撲過了,胡龍還沒起身就又被拖住了。
剩下的就是拳腳相向的收場了。
“張青川,張青川。”胡龍在求救啊。
“有膽量看我,沒膽量復仇是吧?”
復仇?這代價太大了。
“啊啊!”教官踢到了他腿上的關節處,那可是動過手術的地方。
“張青川!你要是再這樣,我一輩子都瞧不起你。”
“張青川!”
張青川內心無比掙扎。
一面是摯友的請求。
一面是懲罰的恐懼。
難道就沒有更好一點的解決方案嗎?
“你......啊!......不再是那隻老虎了。”
自己也許......真的不是那隻老虎了。
自己不是變了......而是死了。
沒錯,之前的強者已經不復存在了,只留下了個弱者的軀殼。
打架的年代過去了,剩下的就是老老實實過完這幾個月,然後頤享天年。
哈哈,自己不會再犯傻了。
但是......
“青川,虧我把你看作目標,虧我把你看作榜樣。”
“瞧瞧今天的你是什麼樣啊!像一條蟲子一樣在那爬着,有沒有臉面了。”
“沒有你,我還能挑戰誰。”
“懦夫!你就是個混飯吃的!”
青川的拳頭緊繃了,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沒錯,事到如今,自己一直在拿尊嚴混飯吃啊,就是個懦夫啊。
好不容易老朋友來了還被瞧不起。
敗類一個啊。
倘若有堅強的意志富裕勇氣,倘若有不屈的鐵拳加以抵抗......
自己便不再迷茫......
“只要握緊雙拳當個傻子不就行了。”
那麼。
衝鋒!
張青川衝了過來,把教官們像保齡球杯一樣推開了。
“哈,我也來!”
兩人打三個人。
對於青川這組來說戳戳有餘。
“嘿!”
高鼻樑的教官被打得流鼻血,癱倒在地。
下一個教官撲了上來。
可惡,青川他怎麼也擺脫不了。
正好胡龍解決了他的那份。
“我打!”
朝着教官的肚子就是一腳。
教官的午飯吐了一地。
“快跑。”
兩人麻溜地下了梯子。
......
“接下來去哪?”
“找趙拿鑰匙教官,但是再這之前,把雜魚清理一下。”
順順溜溜地下了樓,看見了個體罰學生的教官。
“啊,啊。”那個孩子正在鞭子的處罰下痛不欲生。
“放開他!”
胡龍一記飛踢就把他踢暈過去。
“所有想反抗的人啊,都加入我們。”
學校裡沒人迴應。
“孤軍奮戰嗎?真是無聊啊。”
......
......
周柏林倒立中。
加油!還有3分鐘就好了。
還有20分鐘吃飯。
還有5個小時睡覺。
還有......
每天儘想着吃飯睡覺了。
......
我到底在期盼什麼呢?
會有白馬王子(公主)救我?
想得美啊~。
還有兩個半月就出獄了,再堅持一下。
不好要倒了!
手稍微跨開點,把重心放低。
幅度小一點,別被發現了。
還有一分鐘!
5~4~3~2~1~結束~~~。
騰空翻,身子越來越靈巧了。
“啊啊!”遠處傳來聲響。
又是誰被體罰了吧。
真是可憐啊。
......
......
不對,聲音是朝着兒來的。
回頭一看。
???
教官會飛?
不要過來啊!
“啊!”
被龐大的身體砸中了。
壓得死死地。
放我出去啊!
怎麼回事嗎?
“所有想反抗的人啊,都加入我們。”
遠處傳來聲響。
難道是我幻聽了?
這年頭,不可能有人反抗的了~~
頭頂又飛過一個教官......
不會吧。
趕快擺脫這個昏厥的教官,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青川和胡龍開始“大殺特殺”了。
就算是沒有其他人幫助,他們也能把全校的教官摁在地上摩擦。
這可是全校僅次於趙東風的兩大戰力啊。
青川舉起一個教官就往過投,這是拿人當彈藥了。
胡龍也不賴啊,這拳頭鐵一樣啊。
廬·山·升·龍·霸!
把這個教官擊飛得老遠。
左勾拳,右勾拳,想打那個打那個。
這羣中年油膩男子根本不是小年輕的對手。
“發生什麼事了?哎呦。”
剛從辦公室裡出來的趙教官被人肉彈藥砸中了。
“趙東風!”胡龍吼了出來:“你個不是人的東西!”
整個院子一片狼藉。
基本上沒有幾個教官能站起來的。
接下來,便是萬衆期待已久的boss戰。
他們兩個絕對能打贏的。
“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趙教官順便把警棍甩了出來,擺出一副挑釁的姿勢。
......
兩人打了個手勢。
一起上了。
是想直接撂他啊。
趙教官躲開了他們的攻擊範圍。
反擊!
張青川的臉受了重創。
再進攻。
他又閃。
馬上就到牆角了。
趙東風啊,你也有走投無路的一天啊。
“嘿。”
兩人的組合拳擊雖說厲害。
但趙教官還是能躲過去。
......
不對啊,趙教官的走位很奇怪啊。
似乎要帶着他們去什麼地方啊。
這般行進路線,是要去......配電箱?
等到胡龍注意的時候已經晚了......
青川把拳頭揮了上去。
啪。滋滋。“啊!”
全校突然斷了電。
趙教官趕快拿起身邊的棍子一撩,把青川打出危險的火線。
青川全身抽搐,幸好還有呼吸。
治民和我都看呆了。
“新人就別這麼猖狂,小心過完生不如死的半年。”
“休想,都走到這步了”
胡龍從口袋中拿出一件神器——***
這東西怎麼在他手上?
“我說我的電機槍怎麼不見了呢,原來是你小子。”
“今天下午偷的哦,你的辦公室裡警衛可真鬆弛呢。”
戳,戳,戳。
趙教官陷入苦戰了。
警棍是金屬製的。
電擊棒的電也會導入身體內。
這種時候,就是隻有一點傷,也會導致最後的失敗。
兩個人頭上都冒出了好多汗。
在他們的頭上還能看見青煙。
“都別過來幫忙,這個對手,我要好好品味。”
鬥士都是在享受戰鬥,這一點說得沒錯啊。
趙教官把他的手肘向旁邊一撩,再側身一撞。
胡龍中心不穩倒地了。
趙教官抓住他都手,再拿腿向他的關節處一頂。
完了,胡龍的胳膊很可能錯位或者骨折。
那......同歸於盡吧。
胡龍在他頂到關節前,用電擊棒狠狠地插進了趙教官的小腿。
趙教官突然爬在了胡龍身上。
胡龍抱住了趙教官,然後。
腦袋上一電。
胡龍只有輕微的電擊感。
而趙教官已經口吐白沫,再起不能了。
雖然解釋不清楚***的原理,但至少不用同歸於盡了。
最後的勝利者是——胡龍。
“我們贏了!”
胡龍大聲喊着,內心充滿了澎湃。
那麼接下來就是收場環節了吧。
“都跟我來!咱把這鐵門拆了!”
好多男生都上去了。
但像我這種理性份子就開始考慮下一步怎麼走了。
回家怎麼會,乾糧怎麼備。
我確實不想多待下去了。
過年回家吃頓熱餃子吧。
向父母哭訴一下,也許就不用送我會來了呢。
“青川,青川,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
我扶他起來。
“你可真能打哎。”
“呵,這傷也疼啊。”
“總歸是結束了呢。”
“結束了......哈哈”
“回家向你老父親求個情,再哇哇哭兩聲,這樣就不用再被送過來了。”
“真的?”
“哪有父母不體諒兒女的呀,再說了,哭的時候很像小孩子啊,裝裝委屈,把自己青春期的帽子卸下來,也許這樣父母和兒女間的隔閡就會縮小哦。”
“真是的,說得跟專家一樣。”
我們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我說,柏林,把你的肚兜先拿下來如何。”
......
“一二,嘿咻,一二,嘿咻。”
好幾個男生拉扯着鐵門。
一點,一點搖動。
搖曳着,搖曳着,伴隨着趙山崗的日落。
搖曳的趙山崗猶如風中殘燭。
一切都結束了啊。
......
......
......
怎麼可能,那個黑影是......
飛一般地從樓梯下來,第一個瞄準的就是胡龍。
太快了,胡龍根本沒有注意。
“滋滋。”另一把***,直直打入胡龍的脖頸。
“啊!”胡龍倒下了。
“都不要輕舉妄動。”
“還醒着的教官,都給我起來!”
原來躺在地上的教官像殭屍一樣站起來了。
好傢伙,原來都是裝昏啊。
貪生怕死的小卒都會裝死,等到大部隊到的時候再使出反戈一擊。
“別在鐵門前站着!”
“吳教官,宋教官還有武教官趕快整治隊形!”
“愣在那幹什麼,想吃電擊棒了是吧!”
她就是谷小雅,趙山崗的二把手。
甚至能感覺她比趙教官還有領導力。
一切......都回歸了“正規”。
看來胡龍和青川的行動也失敗了......
谷小雅,我們這不是都可以逃走了嗎?
你這又是爲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