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真的很堅決,好說歹說的……
就是個山洞有什麼可怕的!
“其實霆霓就是個貪生怕死之徒,所以焚輪纔到現在還不肯傳位於你。”她突然指着霆霓,對着洞口宣告。
動之以情失敗後,開始胡扯了!
“焚輪還沒有傳位給霆霓?”山洞喜出望外。
“都做多少年王儲了?想一輩子做下去嗎?”她裝出焚輪的語調。
“做一輩子好,一輩子好。”
“可是他好歹要反省一下,可能跟他不咋地的人品有關。”
然後是人身攻擊!
“人品差好,人品差好。”
這山洞是認真的嗎?這天有點聊不下去啊,光之國都喜歡唱反調,愛反行其道的嗎?
“山洞先生真是有趣的老人家。”
“失禮,失禮!”山洞謙虛地迴應。
兩秒前,霆霓對人類小孩對危機的處理雖尚有保留,但還是相信的;前一秒,他以爲她也不幸被施術了;現在,看着聊得正歡的一人一魔,他確定那只是本質使然。
“鯨落的主人挺不錯的,走吧!”她順理成章的,拉着霆霓就往裡走,可惜,他比石頭還執拗。
“要去你自己去!”
霆霓!別不知好歹。
“誰讓你跑下來的,我現在應該在四號樓吃豐富的晚餐,睡舒服的牀,還有坷先生,你害我損失的,要在裡面給我全數賠回來。”一口氣吼完,她一個華麗轉身,“所以,走吧!”
歡快走進洞口,跨過鯨魚的齶骨。
原來如此,她沒有被施術,只是喪心病狂而已。
小螣蛇立即跟上,卻給大螣蛇拉住。
——裡面很危險。
小螣蛇看着幽黑的洞穴。
——我是玥小姐的魔獸。
這個道理,做長輩的更懂。
——那樣太任性,太輕率了。小螣,你根本不適合和巫女訂立契約。
這可是來自老父親的擔憂啊。
——纔不,玥小姐很可靠,她教會我很多道理。是這裡和那位殿下讓玥小姐變得奇怪的。
“你們在說什麼?”霆霓感到小螣蛇的敵意。
——小螣說,是殿下讓玥小姐變得任性。
他嗎?他破壞了她的計劃……
“是因爲找到了墊背的。”所以肆無忌憚!
見大螣蛇的尾巴稍微鬆懈,小螣馬上逃脫,追上去!
大螣蛇見着,主人卻在原地不動,急了。
——殿下,我們不如……你知道的,玥小姐瘋瘋癲癲的,小螣又人生地不熟的。
她根本不知道利用血咒呼喚會被送到哪裡就用了。
霆霓扶着額,手揮動一下。
大螣蛇馬上追着影子飛奔上去。
這回,又要他撿什麼破爛?
在快要跨過鯨落的齶部,霆霓一手把她拎回來。
“你確定你應付得來?”他有陰影,而二號樓藏得太深了,他判斷不了。
“不用擔心!萬不得已,我們一起回人界從新開始。”只要把東西拿到手。
我們?回人界?他不知道她還有最後一招。
“這裡面真的住着一個魔族嗎?”
“不。裡面什麼都沒有,一個魔族都沒有。”她回過頭。
興趣盎然的詭異的笑,阻止是徒然的,但也不能貿然跑進去。
“什麼都沒有是什麼意思?裡面到底怎麼了?”
“進去看就知道了!”她一個金蟬脫殼,他手裡只剩披風一件,她倏地往洞內跑去。
不知死活的小孩!一個跳躍跨進洞裡了。
真的完全不顧及後果!
無可奈何,他也一步踏進。
“你以爲自己是在人界郊遊探險嗎?”
“不啊,人界可沒骨石山洞。”她在他周圍打轉。
“你至少跟我說一下里面的狀況!”
“等你想夠,天都亮了。對了,”黑暗中,她雙眸一閃而過的狡詐,“有空隙。”
霆霓迅速往右挪開兩步,擋下突然在眼前出現的手,不忘開罵:“死小孩,現在什麼境況,你還想幹什麼!”
“面具啊,別忘了,不然會輸的。”
“這不是導魂者面譜。”他會輸?
“我當然知道。不過,看你精神恍惚,給你提個醒,不要給我拖後腿。”
他一件披風往她後腦勺蓋去。
“等下有危險,別指望我救你。”
誰救誰還不知道。
哈哈……
隆——
咔嚓!
兩人同時擡起的腳僵在半空。
“霆霓,你幹什麼好事了?”她依舊輕鬆大笑,“纔剛踏進門,就踩爛人家的門檻。”
“好像踩斷了一顆鯨的牙齒。”摩擦聲讓背脊不由得一陣清涼,像觸動了某種機關的聲音。
“胡說,我在洞口看過,這是一頭鬚鯨。”鬚鯨是沒有牙齒的。
“呵呵……”山洞裡發出得意尖銳的笑聲,和剛剛裝出來的慈祥若判兩人的冰冷的聲音,“有的。”
有什麼?
“牙齒,這老骨頭的牙齒長得差不多還會掉!”
這山洞在胡說什麼?
光球!
白光慢慢升起,照亮洞口延伸至百米餘處。
“他說的牙齒是上面那些嗎?”她指指頭頂上方,滿布着,像鬆動的牙齒正格格作響的鐘乳石,作勢馬上就要掉落。
客人一進來就撕下虛僞的面具嗎?
就知道不應該跟着她跑進來!
“往邊上,往回跑!”
話音剛落,鐘乳石如雨般垂直落下,伴隨着隆隆的石頭移動的聲音。
他們才轉身,洞口處,巨鯨的大口已經合上。
“一進門開始就是陷阱?老妖怪,紅茶呢?你那是什麼待客之道,你不得好死……”不對,她更正,“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別說了,專心一點。雷蛇亂舞!”
大螣蛇結束父女課堂,霆霓魔力加護,蛇身騰空而起,在半空狂鞭橫掃,鐘乳石變成粉末落下。
這粉碎機的作用真了得,她馬上拍掌歡呼,拍到一半,傻住了。
“霆霓,你腦子秀逗了,在這麼狹小的空間用雷蛇亂舞,我們馬上要被落下的沙石掩埋了!”
狹小?這裡空間足夠的……
“把你嘴巴合上還有那麼大嗎?”
哦,原來如此!
變成粉末的沙石一下漫過腰際,巨石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把空氣都要全部擠出了,本來還有點距離的兩人,不一會,一前一後擠到一路,原本是站着的,最後蹲着也頂到頭了。
沙石卻始終沒有漫過腦袋,因爲它們找到泄洪的渠道,砂石在往一個方向蠕動,就如食物一樣把他們一起捎上。
“你知道嗎?人界的鯨食道很狹窄,吞不下一個人,所以鯨一般是不吃人的。”
“這個時候不要開玩笑,這不是鯨……”
她想了想,正要反駁,流速忽地加快。
“啊——要掉下去了,要掉下食道了?糟糕了,體型巨大的品種還是能吞下去的。”她興奮尖叫,“我們在鯨口裡,你猜我們會流到哪裡去?會從噴氣孔給扔出去嗎?”
“你給我正經一點,都說這不是鯨!魔界的鯨也是血肉之軀,不是石頭做的。”一直吵吵嚷嚷。
霆霓抽出佩劍,往巖壁深扎進去,在垂直掉落的一刻把身體帶離滑溜的沙石,奈何,巖壁不如表面看上的堅固。
“抓着我的手。”她向他伸出手。
藉着他手的拉力,身體離開砂石的一刻,更往巖壁一蹬,剛好達到佩劍的高度。
土……
“不要用土凝盾!”等一下得花更大的力氣把佩劍拔出來。
“我管你的。你拔不出來就歸我所有。”
一幅完美的土牆形成,把佩劍穩穩埋在半空,他們暫時不會掉下去了。
然後,她像貓一樣屈膝跪在他的肩膀上。
“霆霓,不要搖搖晃晃的。”畢竟沒有貓爪,不然,她會劃花他的臉。
他一手拿着劍,另一邊還要承受她的重量,這世界上,沒有誰比她更體貼了。
光球稱職地緩緩落下。
腳下的巖壁滲出黏黏糊糊的透明液體,沙石溶解在粘液裡頓如瀑布般往下刷去,往更深處,通道變窄,瀑布的水流來不及排泄,形成淺淺的水潭。
這玩意,一旦掉下去,白骨都沒了,連吹過來的風都感覺到酸氣。
她撕下霆霓披風的一角,往通道中央扔去,兩秒即化爲灰燼,這胃酸的濃度嚇人,似乎感覺到卡在咽部的食物,胃酸分泌得更旺盛。
“如果我的臉有一點點損傷,我都拆了這裡。”
“你能活着離開再說。”低沉的嗓音迴音從石縫晃盪出來,話尾還帶着呵呵的笑聲消失了。
“你還說不是鯨,只是你也沒見過的品種,魔界的鯨長着石頭一樣的肉。”
“這是石頭,石頭。”他往巖壁上踢去,“這是傀儡術,把魔力嵌進物體,藉此操控物體。”
“可是它能分泌胃液,有正常的生理功能,你怎麼解釋……”她頓住,霆霓的下方一塊平滑扁凸的石頭引起她的注意,“這是條活生生的鯨。”
至少把它當成是一條鯨,一種哺乳動物,一切會簡單得多。
“霆霓,看到腳下的石塊吧。”
他們正身處鯨的會厭部,於舌根之間有左右成對的凹窩,爲骨刺容易進入部位,霆霓的佩劍就是插在凹窩,如果把會厭軟骨往後掰,就能把通往食道的大門關閉。
“要往下跳?”
“是,準備要拔劍了。”
他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