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天離開凌國都城的那日, 潭度秋因爲早朝並沒有前去相送,只是託潭回給他送來了一個包裹。心裡的不捨雖重,卻是不得不離去。堯天加快了出城的步伐。直到堯天離開了都成, 才放緩了趕路的腳步, 打開了那隻包裹。
包裹裡有一些銀票, 一封信和一張看似古老的羊皮卷。堯天展開信, 細細讀着。信中只是簡單的交代了羊皮卷的來歷, 順便附上了幾長魯大陸的地圖。只是在信的末尾,用筆畫了個圖案,並用硃砂填滿了那個圖案。
堯天會心一笑, 那個圖案是自己一日空暇教會秋畫的愛心,並且在告知他此他圖代表的意義後, 秋便一直會用這個圖來表達對自己的感情。堯天覺得這樣很好, 用只屬於彼此的“語言”來交流。
“少主, 馬匹備好了,我們出發吧。”
堯天剛收好包裹中的物品, 便見潭隨和潭回牽着兩匹馬兒走來。“隨,依你們之見,此地到凌國邊境大概要多久?”
“若是日夜趕路,最多十五日左右。少主,我們是先回擎天堡還是?”自從得知擎天堡出事, 潭隨他們心裡一直憂心掛記。
“擎天堡自然是要回去。不過之前我要先去個地方。”堯天邊說, 邊暗自招來閃絕, 一個躍身上馬。“或者, 你倆可以先行一步回堡中等我, 我辦完事立刻回來與你們匯合。”堯天想不到,他第一次欲回擎天堡, 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心中不免悵然。
“不,皇上吩咐,我們倆一定要隨侍在少主身邊。”潭回堅定的回絕了堯天的想法。
“哎。”低嘆一聲,堯天也不多做勸說。他明白這兩人本就是木頭性子,現下的局勢,更是由不得自己說不。身邊多兩個武功不賴的人在,也的確比孤身一人好多了。“走吧。”
“駕——”兩人一聲低喝,一甩馬鞭,跟着前方的白色身影快速消失在黃昏的都城門外。
一行三人連夜趕路,行了將近十三日,來到了凌國北側的邊境之地——沛城。途中,潭回和潭隨
換了三次的馬,而閃絕則是放慢了速度,才讓他們勉強跟上了它的速度。
三人風塵僕僕的入了一家客棧,堯天問掌櫃要了三間客房,便自己先行離去休息。晚飯時,等潭回前來敲門,欲叫堯天用飯時,才發現人已經不見了。桌上獨獨留下了一張字條:前去辦事,無需擔心。
潭回當下大驚,急忙叫了潭隨不顧外頭天氣的轉暗,衝了出去。雖然知道堯天的武功極高,自己更是望塵莫及。可是擔心的心卻無法阻止,況且曾經作爲堯天的護衛時已經失職的讓他在衍劍山莊受傷失蹤,而今這樣的錯誤一定不能再出現。
天氣漸漸更陰沉,不久,天空變滴答滴答的下起了雨。雨點不少,也甚密。隨着風勢的加大,雨點打在人身上的速度更快更猛,瞬間便成了傾盆。天空不時有閃電劃過,繼而想起轟鳴的雷聲。這樣的天氣,又在這不甚熟悉的邊境城鎮,要找人更爲困難。
此刻,在沛城境外的偏僻山道上,一抹白色的身影緩速而行。
堯天無奈的伸手把額際掉落的散發擼到耳後,冰涼的雨水一顆顆打在他的臉頰上,時間久了便產生了一種刺麻的微痛之感。
腳下的路開始變得泥濘難行,這樣的山道在這樣的天氣下又實在不便動用輕功。於是只能一步一個腳印,老老實實的走着。
堯天沒有料到天會突然下雨,早知道,今日便休息一日,明日再行前來了。說來,也是由於心裡的焦躁使然。自從堯天不惜將湘宜身上的毒引渡到自己身上後,便知道自己必須在三個月內找出解毒的藥引。
據自己所知,湘宜所中的毒乃是傳說中的又一奇毒“斷魂”,中毒者會在中毒後意識渙散,漸漸的失去知覺進入沉睡。而隨着毒性的擴散蔓延,中毒者的心口會越來越黑,到最後變成紫黑色便會死於暴心之痛中。這是種非常惡毒殘忍的毒,早已失傳多年,最早使用的也是各國皇室培養的殺手。可爲何區區建立不到三年的洢水宮會有呢?這其中必定有着什麼陰謀。
當日堯天爲湘宜解毒之時,發現湘宜的毒已經擴散到心臟。除非用引渡之法,否則自己這個被稱爲鬼面神醫的人也是救不了。所以,他才選擇了這條路。堯天靠着自己深厚的內力把引渡到自己身上的劇毒牢牢壓抑,只要在三個月內找齊藥引的材料,自己便可配置出解藥。這第一味藥引,便在這沛城邊境霧山上。
據他所知,在這裡生活着一種蛇,通體血紅,額頭略有突起,劇毒無比。它的蛇膽也是至毒之物,卻是那藥引種的一味。
霧山終年霧氣騰騰,尋常人即使是白天也就在山腰以下活動,不曾上過山頂,據說山腰之上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許是妖鬼作怪,終日不散,曾有誤入者也不曾再出來過。所以大家都避而遠之。
堯天不信鬼神,若真有他亦不怕。自己何嘗不是異世界飄來的一縷芳魂?所以在問得客棧掌櫃霧山的情況後,便獨自一人前來了。
“咦?”堯天行路來到了霧山的半山腰,之所以能如此認定是半山腰是因爲眼前的場景。
只見原本淡薄的霧氣在自己身前五米開外處轉爲濃厚,空氣帶動着霧氣的飄散,但一到那處便突然的被掩埋在厚厚的霧氣中。前方,好似用霧氣做起了一道厚厚的牆般,視線根本無法穿透。這樣詭異的情況,堯天到還是第一次看見。
爲何只是簡單的五米之隔,卻有如此大的不同呢?何況天在下雨,雨水落地不是應該多多少少帶出雨氣麼?潮溼的環境加上夏天悶熱,霧氣應該被沖淡纔對。而眼前所見卻是雨落下,彷彿憑空被吸走了般。真是奇怪。
小心翼翼的向前,在那座無形的霧牆前停下。堯天仔細的觀察了下週圍的環境,霧強的左右兩側分別屹立着兩顆參天大樹,樹下還有雜亂的石堆。
石堆……大樹 ……大樹……石堆?!對了!他怎麼沒想到?!
堯天突然扯起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運起內力,閉起雙目,雙手在胸前一轉,做了個奇怪的手勢隨後結印。再睜開,身子猛的一躍,登上了左邊的大樹;足下一點,毫不遲疑的從一根枝頭越到另一根;隨即翻身而下,在原先的霧牆前踏着奇怪的步子,最後又躍上另一邊的大樹。這才停住身形。
不久,奇怪的事發生了,濃厚的霧牆竟然漸漸的向拉簾子般向兩邊移開。堯天一躍下了樹,步入霧牆間開出的小道。身後的霧牆在他走入後,又自動的閉合上。
“原來真是這樣。”堯天嘀咕着。心想:若非自己讀過“伏”這本雜記,還真不知道怎麼進來。這個地方,竟然也有如此詭異的修真陣法。
霧牆內的景色竟然和外邊截然相反,不但沒有一點霧氣,反而是青松碧水,怕若是真有人看見了這番光景,便再不會說此處會有妖鬼了。
進了這裡,雨勢便漸漸小了。待堯天來到山頂之時,雨已經停了,天空還出現了淡淡的彩虹。美景怡人,堯天卻是無心仔細欣賞,這裡便是靈蛇出沒的地方,他必須小心了。
兜兜轉轉,堯天在一處懸崖邊上發現了一個山洞。山洞?又是洞……堯天想起自己初到的經歷,不覺好笑。自己,似乎和山洞很有緣分呢,既然兜了半天靈蛇還未出現,不如進洞裡看看。也許,自己又會有什麼驚喜也不一定。
走入洞內,發現山洞其實很深。今日的堯天已經菲比當年,隨着內力的增加,連帶的感官也都更爲敏銳,視線已經能在黑暗中基本清晰的辨別事物。所以洞裡的一切,堯天都看的很清楚。
漸漸的,裡面傳來“嘩嘩”的水聲,洞穴的盡頭,竟是別有一番天地。只見此處有一潭水,潭水竟是乳白色的,且翻騰着猶如漿液般。潭四周的泥土也似乎沾染了潭水的怪異,泛着淡淡的白。
堯天奇怪的走近,蹲下身子,一股香味撲鼻而來。這潭水竟然是香的!說來奇怪的潭堯天並非沒見過,最熟悉的莫過於自己修煉時所用的陰陽潭了。而今這個,比之陰陽潭似乎更加奇特了些。回憶着自己讀過了知道,卻是沒有絲毫關於此潭的描述,難得這世間還有如此奇景。
堯天伸手,剛欲碰觸潭水,卻聽得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怪異的動物嘶叫嗚咽聲。反射性的擡頭出手,卻在下一刻收勢頓住。
這是……只見,出現在堯天面前的是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小小的身子捲縮着,正睜着一雙大眼緊緊盯着自己。
堯天細細打量,發現了對方腳上的血跡,心想:是受傷了吧,所以纔會發出嗚咽聲。堯天對狐狸笑笑,儘量使自己看起來和善:“小東西,莫怕,我替你療傷。”
狐狸竟然點了點頭,這讓堯天驚的頓時收不攏嘴。莫不是它是妖?定了定心神,堯天像要證實般再問:“你聽的懂我說話?”
狐狸又點了點頭。
“那你會說話?”語氣已經情不自禁的上揚。
狐狸還是點了點頭。
“你是……妖?”
狐狸繼續點頭。
“那你說句來聽聽。”
狐狸又一次點頭。
“……”這下,堯天不語了。隨即暗笑自己的多心,這狐狸哪裡是聽得懂人話,怕只是若通人性,湊巧而爲吧。當下笑着上前,拿出懷中的藥粉,剛要替對方上藥,卻發現狐狸的身後躺着一條屍體,一條通體血紅,額頭有突起的蛇的屍體。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果然,山洞裡就是有好東西。但下一刻,堯天不笑了,若這傷了狐狸的是這蛇,那狐狸又是怎麼殺死他的呢?狐狸中了劇毒爲何還能存活呢?
被堯天盯着的狐狸突然低下頭,用舌頭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堯天也藉此看見了狐狸與衆不同是爪子——白色的爪子。這樣的爪子代表什麼?莫不是狐狸其實也是這地方的靈物?它的爪子……有毒?!
堯天伸出手的時候,狐狸自覺的把爪子收了起來。等堯天幫狐狸包紮好傷口,看着狐狸盯着潭水的眼神。堯天把它放到潭水邊,看着它用舌頭舔着潭裡的乳白色液體。見它喝的開心,堯天則回頭處理蛇屍,取出自己需要的蛇膽。
“嗚嗚。”狐狸不知何時來到了堯天身邊,堯天見狐狸此刻額頭上突然出現了一個五星狀的凹痕,彷彿胎記般。難道是自己剛纔疏忽了?可是剛纔自己確實不曾見到此物啊。
收拾好自己要的東西,堯天想到潭回合潭隨一定已經急瘋了,決定還是儘快下山回去。
“小東西,我要走了。”堯天摸摸狐狸的頭,有點依依不捨的多看了它幾眼,轉身離去。走了一段,發現狐狸一直跟着自己。“小東西,我要下山了,你還是好好呆着吧。”
出了洞口,回頭,狐狸已經不在了。心底有些失落,堯天按照原路,回到了霧牆前。
“嗚嗚”一陣動物的響聲讓堯天霎時回頭。是那隻狐狸!它竟然跟來了!
“小東西,你這樣我會更捨不得的。”堯天見小狐狸跑到自己身邊,便一把抱起它,撫摸着它柔軟的毛道。“乖,回去吧。”剛欲放下它,卻見它一溜煙的鑽進自己的衣襟內,兩隻巴掌大小的
小身子縮成一團球,怎麼也不肯出來。
“你是想跟我走?”堯天試探的問,若它點頭,那邊帶它走吧。見它毫不猶豫的點頭,堯天頓時笑的燦爛。“好吧,這是你同意的。”其實,他就是看準了這隻狐狸只會點頭,纔有真樣的一問。
“吶,你以後便跟着我了。我該給你起個名字纔好,叫什麼呢?”堯天思考了片刻,忽而“啊”了一聲,道:“有了!既然你通體雪白,有是這霧山上的靈物,便叫你煙白吧。煙白煙白!哈哈,是個好名字吧。”
狐狸依舊嗚嗚了幾聲,堯天心情愉悅的帶着狐狸煙白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