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眉現在是有名的好女,又已經成年了,媒人快踏破了她家門檻,郝眉心有所屬求她爹答應自己嫁給白龍女,娶也可以啊。
郝將軍鐵石心腸,說哪有哥哥還沒有成親,妹妹先嫁人的道理。她氣死了,天天催郝斯年快點結婚。
郝斯年老實說不怎麼想結婚,他不喜歡被人管着,現在的狀態很好,他還不想改變。所以今年拖明年,明年拖後年,總是找藉口不結婚。
郝眉是恨嫁,郝斯年卻是恐婚。
白龍女無所謂,反正她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有沒有夫妻之名都是其次。
又玩了一會兒,白龍女看了看時間,帶着郝眉走了,說到睡覺的時候。
郝斯年沒有走,沉默地坐在凳子上,臉色竟然有些憂鬱。劉漢生一邊收着棋盤,一邊偷偷看他,心裡暗暗思量。
郝斯年坐了一會兒,終於開口問:“後宮是什麼樣子的?皇帝,又是什麼樣子的?”
劉漢生斟酌地講了他所知道的:“後宮佳麗三千,雖然誇張了,但數量也很多。皇帝跟別的男人差不多,只不過有更多權力罷了。”
郝斯年舔了舔嘴脣:“我……我……”他不知道怎麼說,他喜歡朱瑄不假,但他不喜歡朱瑄是一個皇帝。後宮裡面那麼多漂亮的女人,他總有比不上她們的時候,朱瑄就是再喜歡他,也必須跟這些女人睡覺,跟她們生孩子。郝斯年不知道到那一天,他會不會嫉妒到發狂。
劉漢生本來想安慰郝斯年,之前朱瑄給了他一個名分,給了他天底下最尊貴的稱號之一,郝斯年應該滿足了。可他轉念一想,名分有什麼重要的呢?對於郝斯年這樣從小被人深愛着長大的孩子,他需要愛遠多於需要名分。
郝斯年想了想,撓頭,掙扎了一下對劉漢生傾訴:“大哥,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講。”
劉漢生把手裡的事放下,對着郝斯年坐下點點頭,表示自己認真地聽。
郝斯年說:“我最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爹死了,朱瑄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救了我,我愛上了他。”
劉漢生不解其意,鼓勵他說得更詳細些:“然後呢?”
郝斯年歪着頭,接着說:“他好像不是皇帝,是一個王爺。每天有很多事情纏着他,有很多事情需要他煩心。我靜悄悄地愛着他,爲他做了很多事,然後有一天終於感動了他,他告訴我,他喜歡我。我們每天在一起,他對我很好,我很高興。”
劉漢生點點頭,正準備說那很好啊,郝斯年接着說:“可是他後院裡一個接一個地有了人。我很嫉妒,每天跟他鬧,有時候半夜叫他起來給自己買瓜子。我想要他更多的關懷,更多的愛,我也知道自己在無理取鬧,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嫉妒。”
郝斯年託着下巴,看着桌子上的燈火,有些惆悵地說:“那個時候我很明顯地感受到了他的疲倦,他的不耐煩,可我就是在胡攪蠻纏。有一天,我看見他臉色很奇怪的,遞給我一包瓜子,告訴我這是某某攤子最好的瓜子。我還挺高興的,接過來就吃了。”
劉漢生看着他,等着郝斯年接着說。
郝斯年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劉漢生問:“然後呢?”
郝斯年搖了搖頭:“沒有然後了,我吃了瓜子,就感覺自己肚子更疼。我對朱瑄說我疼,想伸手去抓他好讓朱瑄扶我一把。朱瑄往後面退了一步,躲開了。我疼得受不了,吐出來一口血,就暈了過去。我猜我後來應該是死了。”
郝斯年問劉漢生:“如果,我說如果,我真的有因爲嫉妒被朱瑄弄死的一天嗎?”
劉漢生正準備開口安慰他,朱瑄不是這樣的人。忽然想,能弄死自己親生父親的人,真的沒對自己枕邊人下手的可能性嗎?
郝斯年自己也懷疑夢境會成真,苦笑了一下:“大哥,我真的希望自己是杞人憂天。”
劉漢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別想這麼多,反正還有幾年你才結婚呢。先回去好好想想,實在不行,我們也能退婚。別太糾結了。”
白龍女此時正跟郝眉爲愛鼓掌,兩個人揮汗如雨。郝眉體力不支,連連告饒,白龍女不聽她廢話,拉着她跟自己追求生命的大和諧。
郝眉甜得跟蜜糖似的,抱着白龍女撒嬌:“蔓蔓累了……”
白龍女親了她一口,提出來一個非常有吸引力的條件誘惑她:“等一下,你想在我身體裡放什麼都行。”
郝眉眼睛一亮,正準備盤算小主意,就被白龍女弄得神魂顛倒。
郝斯年出神了一會兒,忽然問劉漢生:“這是什麼聲音?”
郝斯年反應了一下,自己明白了,臉紅到脖子。
劉漢生的屋子離郝眉的不遠,天天晚上聽得到這對小夫妻的聲音,本來就他一個人尷尬,今天好了,還有郝斯年一起陪他。
郝眉的事,郝家恐怕就郝斯年一個遲鈍的傢伙不知道了。
郝眉十六歲成年以來,褪去了少女的青澀,多了一種無法言表的性感。成年人哪裡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也就是郝斯年這個大直男一直沒往別的地方想。
比起來郝斯年很多波折的愛情,郝眉的愛情似乎太過於順風順水了,她跟白龍女別說有什麼矛盾了,就連平時吵個架都沒有。
郝斯年有點好奇,這是怎麼做到的?
其實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把話說明白,不留存在疑問的地方。兩個人全心全意地信賴彼此,就可以做到。
可是人生來就喜歡懷疑,像郝眉跟白龍女這樣的人少之又少。
郝斯年仔細想想,他羨慕不來,紅着臉走了。劉漢生已經去了勢,聽人家這樣那樣,身體沒什麼反應,晚上蒙着耳朵一樣睡覺。
第二日早上起來,郝眉容光煥發,郝斯年卻氣色非常不好,顯然昨天晚上的事對他衝擊很大。彼之蜜糖我之□□,大約摸就是這樣子。
郝斯年想提醒一下郝眉收斂一點,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說出口,乾脆還是閉嘴。
郝眉抱着白龍女的手,兩個人親親熱熱地黏糊在一起。郝斯年看了只覺得刺眼,他一個異地戀,看了真的扎心。
郝眉比白龍女矮一點,咬耳朵的時候喜歡把下巴擱在白龍女肩膀上。白龍女笑起來很美,郝眉就格外喜歡逗她笑。郝眉自己笑點低,逗笑了白龍女還把自己逗笑了,笑嘻嘻的,沒個正行。
不過她都這樣子幾年了,郝家懶得講她了,隨她去,裝作看不見她。
安將軍好幾次提白龍女的婚事,催郝將軍趕緊把郝眉嫁給白龍女,兩個人趕緊搬出去,省得看着她們心煩。郝將軍捨不得郝眉早早結婚,結了婚就要搬出去住了,總沒有現在這麼方便天天見到,於是總拿郝斯年還沒有結婚當藉口。
郝斯年不想結婚,他甚至恐懼着這場婚姻,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不願意跟朱瑄成親,但不是所有人都理解支持他。很多人還覺得他很矯情,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帝要你當皇后是天大的好事,你不願意是你不識好歹。
郝眉倒不這麼想,但她也跟大多數人一樣不理解郝斯年爲什麼不想結婚。朱瑄對他的心,郝斯年又不是不知道,爲了以後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就對愛人滿是懷疑,她認爲很不可取。
談戀愛就是應該全心全意地相信對方啊?
就好像她全心全意地相信白龍女一樣。今天早上輪到郝眉做早飯,她挽着袖子,麻利地處理食材,燒火做飯。白龍女喜歡吃煎雞蛋,郝眉特地在院子後面養了幾隻母雞,天天像伺候大爺一樣伺候它們,收集它們的優質雞蛋,專門給白龍女做煎雞蛋吃。
白龍女就圍着她轉,跟月亮繞着地球似的,就在她附近活動。郝眉想要什麼,都不用動嘴,很有眼色的白龍女能立刻把東西遞到她手邊。
郝眉認爲一天之計在於晨,早飯一定要吃好,每次輪到她做早飯,很早就起來準備。
她大清早起來去集市,買了新殺的牛肉,回來收拾乾淨,挑出來筋,保證口感。切成薄薄的一片,裹上新鮮蔬菜,放在大火上煎。因爲火大,所以很快就能熟,並且能夠將肉汁鎖住,味道非常鮮美。
郝將軍原來就是屠夫,家學淵源,郝眉在街上很會挑豬肉。她喜歡買便宜而且有很有營養的內臟回來,豬肝豬肺煲湯,豬血下進湯裡面。郝眉做湯很有一手,內臟吃起來並不發乾發粉,口感很好。
新鮮蔬菜永遠是主角,郝眉認爲多吃青菜有助於保持身材。
每天都要喝的羊湯當然要從早上就開始燉起來,這樣晚飯前後就能夠喝到滋味悠長的羊湯。
早上人的胃口還沒有打開,開胃的鹹菜必不可少。郝夫人一年四季醃製不同的鹹菜,郝家永遠有吃不完的下飯菜。郝眉只需要從媽媽的鹹菜罈子裡面取出來就行。
饅頭米飯是主食,當然要做得多多的,好餵飽家裡的漢子。
她做飯很慷慨,一次就是滿滿一桌,家裡幾個大男人都吃不掉的地步。
白龍女從來不覺得郝眉做飯鋪張浪費,一頓吃不完,第二頓總能吃完,又不會倒掉,怕什麼呢?
反正在白龍女心裡,她的郝眉做什麼都是對的,再沒有道理,也是她不好,沒跟郝眉講清楚說明白,總而言之郝眉沒錯。
郝眉又做了滿滿當當跟小山一樣的飯菜,擺在臺子上居然很是壯觀。郝將軍抱着胳膊瞪着這一桌子食物發脾氣:“每次都這麼多,怎麼吃得完!”
郝眉不高興:“怎麼吃不完,家裡都是壯勞力,不吃飯沒有力氣幹活!”
白龍女附議。
郝將軍還準備說兩句,安將軍拍拍他叫他閉嘴,吃吧。
郝眉手藝很好,就是做飯手大,好像東西不要錢似的。煎雞蛋正常人家一個人一個就夠了,郝眉一次能煎二三十個,一個人吃好幾個。
也就白龍女一個人受得了。她還樂在其中。真是破鍋自有爛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