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民政局的大門時,白芮的腳步卻忽然慢了下來。
留意到她的動作,韓諾伸手摟住了她的腰,腳步未停,甚至連節奏都沒有變,依舊笑容溫和的朝樓裡面走去。
都已經到這個份兒上了,他怎麼可能還允許她退縮。
婚他是結定了,誰都別想攔着他。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在韓諾如此堅定的反應下,白芮居然還敢“頂風作案”,甚至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不走了。
“神獸,我們……”
“你敢反悔試試?”誰知她才一開口,就被韓諾沉聲打斷了,“我既然能弄到一張假的化驗單去糊弄溫家的人,自然就能再到一張真的來給你,而這當中,只需要2個月的時間。”
說完,他還極具暗示意味的垂眸掃了一眼白芮的小腹。
就這一眼,當時就給白芮看毛了。
他那是什麼眼神,和這張清風朗月的臉實在是太不相稱了。
白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逼婚也能做到這麼理直氣壯,你真的是太厲害了……”
“要是你敢反悔的話,我還能讓你見識到更厲害的。”
“……我只是想說,我們沒準備照片,得先去旁邊的照相館去照幾張。”一邊說着,她一邊伸手指了一下旁邊牆上貼着的領取結婚證所需的東西。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韓諾眼底的幽暗之色這才漸漸退去,再次恢復了溫潤如玉的樣子。
摸了摸白芮的頭,他笑的讓人如沐春風,“剛剛是和你開玩笑的,別往心裡去。”
“……”
真的很想問他,他自己心裡相信這句話嗎?
*
去照相館照了幾張照片回來,白芮整顆心都在滴血。
如果不是礙於某位神獸非得今天領證,她剛剛都打算直接打道回府,改天自己提前準備好照片再來了。
就這麼幾張小照片而已,居然花了她好幾十塊錢,實在是太坑了。
他們要領的紅本本還沒到十塊錢呢……
“好了,別苦着一張臉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是被我逼婚來的。”
幽幽的瞄了韓諾一眼,白芮像是在說,難道你沒有逼婚嗎?
“怎麼說你現在也身價百萬,不用在意這點零頭了吧!”
“零頭也是錢呀,我和你這種資本家又不一樣。”一路叨叨着走進辦理大廳去填表,白芮從頭到尾表現的十分積極,倒是令韓諾心情大好。
辦理登記之前,兩人需要上交一份體檢報告,雖然大多數都只是走一個過場而已。
但是對於小白這個偶爾死心眼兒的孩子來講,健康這種事很重要,半點都馬虎不得。
戳了戳韓諾的手臂,她小聲朝他嘀咕,“我身體可硬朗了,學校測八百米的時候我還是第一呢,你身體咋樣啊?”
神色專注的填寫着表格,神獸聲音淡淡的,說出的內容卻令人想入非非,“我身體怎麼樣,晚上回家不就知道了嗎?”
“……”
警惕的看着他,白芮小心翼翼的往旁邊挪了挪。
危險人物,應該適當遠離。
填好了表格,他們就排隊等着辦理登記。
大概是因爲快過年了,來民政局的情侶並不是特別多,不一會兒就到了他們。
工作人員幫他們登記的時候,看着對面的這對兒俊男靚女,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驚豔。
視線落到白芮的身份證上,那位工作人員下意識的多看了兩眼。
才22歲就結婚了,讓她這個即將奔三的大齡剩女情何以堪……
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白芮手裡捧着那個小紅本本,感覺像做夢一樣。
她這就算是已婚人士了,太夢幻了。
爲了紀念這個偉大而有意義的時刻,她是不是應該發一個朋友圈?
不對!
在發朋友圈之前,她得先和小依說一下這個喜訊。
可是誰知她才掏出手機,就被旁邊的韓諾一把奪過去了。
“誒……幹嘛呀……”他搶她手機幹啥?
“你要幹嘛?”
“給小依打電話報喜啊!”她回答的理所當然。
直接沒收了她的手機,韓諾握住她的手往車邊走,“你要是不想將來跟我一起喝西北風的話,最好不要把我們領證的事情告訴她。”
“爲什麼?”
“執行長到現在還只能以未婚夫的身份自居,如果讓他知道我這麼快就拿下了你,我猜他會不高興。”而讓boss大人不高興,這是身爲特助的失職。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boss心情不好,就會直接影響到他的工資和獎金的數額多少。
所以,爲了不刺激執行長,他十分有先見之明的選擇隱瞞這件事。
雖然覺得他說的都對,但結婚這麼大的事情不告訴向南依一聲,白芮覺得怪怪的,“我可以讓小依不告訴他呀!”
“你覺得向南依會是執行長的對手嗎?”
“啥意思?”
“消息一旦透露,單單是從向南依的反應,就能讓執行長猜到發生了什麼。”像是怕白芮不信,他又接着補充了一句,“或者說,他現在就已經預料到了我們領證的結果。”
“既然這樣,那就更沒有必要瞞着了。”
“你錯了,正是因爲這樣才更加不能打這個電話。”
Boss會知道,那是他自己猜的,但如果小白一通電話打過去,就會被認爲是挑釁了。
挑釁boss,他又不是嫌錢多了。
“好吧……”
實在是說不過他,而且聽他提到了錢,白芮瞬間就改變想法了。
小依啊小依,不是我不講義氣,實在是你家那位禽獸先生太嚇人了。
回過神來的時候,韓諾已經開車離開了民政局,白芮往車外掃了一眼,有些好奇他們現在要去哪,“咱們現在幹嘛去呀?”
“購物。”
“你要買東西啊?”她下意識的追問。
“是給你買東西。”
“買啥?”
趁着等紅燈的間隙,韓諾忽然傾身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聲線溫柔的醉人,“新婚用品。”
“哦……”白芮笑的有些盪漾,“是不是買來在牀上用的呀?”
大概是沒想到她會說的這麼直白,韓諾微怔了下,然後輕笑着點了點頭,“嗯。”
但事實上,他們兩人明顯都錯會了彼此的意思。
白芮口中的牀上用品,指的就是新婚時用的大紅色牀單枕套加被罩,結果等兩人到了商場,當她眼睜睜的看着某神獸拿了幾盒“極致夢幻”之後,她整個人都懵逼了。
難怪剛剛她笑的時候,韓諾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肯定是誤會了,不知道她現在解釋一下還來不來得及。
更重要的是,他是不是買的有點多……
*
臨近新年,正是大家相互送禮拜訪的好時候。
周芊璇剛把車子停在言家的大門口,就看到言梓俊和一個陌生的女孩子站在一起。
那個女孩子她從來沒見過,是他新交的女朋友嗎?
下車之後,周芊璇面帶微笑的走向了他們,“梓俊。”
“芊璇,來找苓苓嗎?”
“對呀!”
“我來介紹下,這位是我妹妹的大學同學,周芊璇。”言梓俊笑了下,將身邊的女孩子稍稍往前推了推,“這是我的秘書,施萌。”
“你好。”施萌輕點了下頭,脣角上揚的弧度恰到好處。
“你好,施小姐。”
不着痕跡的打量了施萌兩眼,周芊璇隨即收回了目光。
雖然言梓俊說施萌是他的秘書,但她卻並不相信。
真的是秘書的話,他看向對方的眼神怎麼可能會那麼溫柔。
“言總,這是你要的文件,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說完,施萌禮貌的朝周芊璇頷首致意,然後就轉身準備離開,不過卻被言梓俊攔住了。
“又不是上班時間,叫聲言總啊!”他輕笑着,語氣熟稔,“而且你來都來了,好歹進去坐坐,吃過飯後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剛好還和朋友有約,就先走了,拜拜。”
目送着施萌轉身離開,言梓俊的眉頭微微皺起,眼底一片深沉。
“看來這位姑娘不是那麼好追呢……”周芊璇在一旁悠閒的開口,兩人慢悠悠的朝院裡走去。
“我的意圖有那麼明顯嗎?”
“昭然若揭。”
失笑着搖了搖頭,言梓俊未置一詞。
連周芊璇都能一眼看透的事情,他不相信施萌感覺不到,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一直在迴避他,始終不肯接受他的感情。
這當中究竟有什麼原因,他到現在也還是不知道。
一邊胡思亂想着,言梓俊一邊和周芊璇並肩朝屋裡走去,“聽說你前幾天去了A市,和那邊的人談的怎麼樣?”
“目前還沒有落實到合同上,不過他們很有意願和天輝合作。”
“那很好,總不能讓寰宇一家把所有的好處都佔了。”
“芊璇,你來啦!”言苓笑着朝她招了招手,“你們聊什麼呢,笑的那麼開心?”
“之前我不是去了A市嘛,和那邊的合作商談的還算不錯,剛剛就在和梓俊說這件事。”忽然想起了什麼,周芊璇眸光微亮的對言苓說道,“你猜我在A市見到了誰?”
“誰呀?”
“向南依的姐姐,向如萱。”周芊璇的語氣有些興奮。
比起她的激動,言苓的反應卻淡淡的,“你居然還認識向南依的姐姐?!”
“偶爾見到的而已,不然我也不知道她們的關係。”
“然後呢?”
“……沒什麼,只是覺得很巧,所以就和你說說。”明顯感覺到言苓對這件事並不上心,周芊璇便聰明的不再繼續下去。
不過言苓沒在意,一旁的言梓俊倒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哎呀,我現在哪兒還有心情管別人啊,我爸這幾天正張羅着要幫我安排相親呢,煩都煩死了,我哥也不說幫幫我!”說着,言苓揚起手中的抱枕直接砸向了言梓俊。
攤了攤手,言梓俊的語氣有些無奈,“是爸的決定,又不是我的,你拿我撒氣也沒用。”
免得待會兒再被殃及,他索性躲到了樓上書房去。
上樓的時候,碰到了迎面走下來的一名女人,他輕點了下頭,神色淡漠,“阿姨。”
“嗯。”貴婦打扮的中年女人也只是輕應了一聲,然後就徑自下樓離開了。
路過客廳的時候,周芊璇禮貌的起身和她打招呼,她也客氣的回以微笑,反倒是和言苓之間,沒有任何互動。
直到她離開之後,周芊璇纔再次落座。
“你們平時就這樣很少說話嗎?”
“有什麼好說的……”輕諷了一句,言苓不屑的瞥了門口一眼。
反正爸爸也沒在,她何必爲難自己裝模作樣的呢!
“不說她了,我帶你去看看我前兩天新買的限量款皮包。”神色得意的拉着周芊璇往樓上走,言苓似乎將相親的事情丟在了腦後。
*
法國
除夕這天,向南依一早起來就發現天氣比往常冷了一些,窗戶上都隱隱蒙上了一層霧氣,朦朦朧朧的映着窗外的景緻,透着一絲神秘的色彩。
天上小小的雲朵,像一團團打了結的光滑白絲線,點綴在青石般的天空上。
聽見窗外有鳥兒在樹上叫,她忽然無理由的高興,無目的的期待,心似乎減輕了重量,緩緩的上升到空中去。
下樓之後,向南依興致勃勃的和顧安塵一起去貼對聯,房前屋後的來回忙活,笑的像是一個小孩子。
因爲是除夕,她特意穿了一件紅色的衛衣,長髮束成了馬尾,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俏麗嬌豔。
這一整個小區幾乎有三分之二的住戶都是華人,所以處處可見大家忙碌的身影。
看着小區裡隨處可見的紅燈籠,向南依不覺彎了脣角。
“顧安塵,這裡可以放煙花嗎?”她的眼神充滿了期待。
“如果我說不可以,你會失望的流眼淚嗎?”
“……”
微微抿脣,聽他這樣反問,她就猜到了是不可以。
可誰知她才這樣想,顧安塵就伸展手臂架在了她的肩膀上,“這裡雖然不可以,但是有一個地方,是被允許的。”
他俯身,含笑望着她,“要去嗎?”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我選擇留在家裡。”她本來也就是一時興起問問,並不是非要去放煙花不可。
“巴黎最近剛剛出臺了相關的政策,煙花爆竹之類的是有固定的銷售時段的,所以就算你現在想玩也不一定能買得到。”Aaron醫生攤了攤手,說出了一個十分殘酷的消息,“而且,吸入那些粉塵對身體不好,建議你們就算回到中國也不要買來玩。”
“……”
眨了眨眼,向南依乖巧的點頭,“謝謝您的忠告。”
由於Aaron自從和顧青梧分開之後就沒有再過過中國的春節,所以在給向南依看病之後,他十分自來熟的留了下來,非要和他們一起過節。
顧老爺子本來就是好客的人,再加上他也沒有把Aaron當外人,於是就出現在了剛剛的那幅畫面。
也正是因爲這樣,向南依時不時的就要被他洗腦一番,事後就對自己的生活方式產生了大大的懷疑,但是卻隱隱明白了當初顧青梧爲什麼要和他離婚。
換作是她的話,估計也會受不了。
“聽說中國有包紅包的習俗,所以我也效仿了一下。”說着,Aaron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紅包塞進了向南依的手裡。
“這……”
她有些猶豫,下意識的看向了顧安塵。
顧大少爺當然不會客氣,面色坦然的點了點頭,“收下吧!”
“謝謝您的紅包,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直到Aaron醫生笑意吟吟的離開之後,向南依掂了掂手上的紅包,眼中閃過了一絲疑惑。
怎麼這麼重?
見她神色微疑,顧安塵不禁開口問道,“怎麼了?”
“Aaron醫生給我的紅包,分量好重。”
“重還不好,小一快打開看看,數數裡面的錢夠不夠買一架私人飛機。”
“……”
私人飛機的梗是過不去了,時不時的就要被他拿出來調侃。
不過,她的確是有點好奇,這麼重的分量,裡面究竟裝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