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頒佈了男男成婚的律令之後,街市上成雙成對出現的男人比比皆是,尤其是這湖錢鎮,大概也因爲霸道蠻橫慕容逸輕的緣故,這裡的男人多半牽着的伴侶皆是同類。李城當然也大搖大擺的拽着歐陽淵的胳膊,左瞅瞅,右瞧瞧的,玩的挺開心的。
上午還跟隨他們的慕容逸輕在他們出府時便不見了蹤影,好似是被慕容將軍關在小黑房裡面壁思過去了。
李城嗤之以鼻,慕容逸輕的個性,即使再面壁五百年,恐怕也是如此。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不明白的是,慕容將軍忠心義膽,怎的養出這麼個兒子?
“聽說萬泊湖那裡有人要跳。”
“你也聽說了嗎?我聽說是那林家字畫鋪的公子呢,多好的一個人啊。”
“是啊是啊,我也聽說了,好像是慕容逸輕吃完了不認賬,還竟是折磨人家。”
“唉,湖錢鎮有他這麼個小霸主,漂亮的男人看來是不得安生了。”
李城與歐陽淵坐落在街市上的一家小酒館裡,要了一壺上好的美酒,正準備品嚐,只聽旁邊的幾人在那說着林家,耳朵自然而然的就貼了上去,沒想到竟是這麼個消息。
李城一手拿着酒壺,一手扶着酒杯,嘆息一聲,“唉,林家公子也要冤死了嗎?這天可要黑了呢!”
“慕容府的家務事,我們不好插手。”
“唉,真想好好教訓一下那慕容逸輕!”
歐陽淵意味深長的摸着下巴,再看李城的時候,已經換了表情,嚴肅的詢問道,“城兒喜歡沉魚落雁的男子嗎?”
“……沉魚落雁不能用來形容男子。”
“那……風流倜儻?”
“我不喜歡寧楓伶……”
歐陽淵好似鬆了一口氣,站起身,說道,“帶你去見一人。”
“誰?這麼神秘?”
歐陽淵但笑不語,拉起李城,付了銀錢,離開了小酒樓。秋風四起,天漸黑的街道上再也沒有了成雙成對的人兒,小商販們也開始收起了自家的攤位,有的甚至已經往家走着,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收穫不錯的滿足神態。
歐陽淵與李城一前一後走着,雙手緊緊的牽着,沒有尷尬,沒有羞愧,沒有躲藏,有的只是溫柔的眼眸與默契的心靈。夕陽西下,這一刻,只希望相攜永生。微風吹動的側臉,嘴角揚起的半邊弧度,都真實的印刻在他的腦海裡,溫馨幸福,心裡涌現着陣陣滿足感,連帶着眼眸都閃爍着動人的光芒。他的淵,他的堡主,他的一生。
當李城站在“溢香園”的門口時,下巴張的有些脫臼。門口穿着花紅柳綠的年輕女子,還有那進入門檻的肥頭大耳的男人,以及左右張望着想要進去的男人,還有,那迎面走出來的紅袍男子。
李城一時間無法接受,歐陽淵竟然帶他來了青樓。
“你嫌棄了我?所以想找女人?”李城顫抖的手指指着身旁的歐陽淵,蒼白了臉,後退着步伐,一副吃驚過頭的姿態。
歐陽淵撫額搖頭嘆息,繼而握住那發抖的手指,柔聲說道,“城兒,你不信我嗎?”
李城想抽出手指,奈何卻被歐陽淵緊緊的攥住了手。白皙的小手,常年握劍而生滿了繭子,手心的一小部分粗糙不止,而他歐陽淵也正是因爲如此才知曉他的身份。一個紈絝子弟怎麼會有繭子?
“你的行爲舉止實在是不讓人放心。”
歐陽淵握住他的手在臉頰上蹭了蹭,並親吻着帶有厚繭的手心,幽幽的吐出幾個字,“不信也得信。”
此時,走來的紅袍男子正接近着他們,見他們如此的行動,捂着嘴偷笑着。披散在肩上的青絲纏繞在指間,嬌媚的輕笑一下,惹的周圍不論男女皆爲之陶醉。細細的柳葉眉,即使是個男人,也會想去順着那眉間一點一點的撫摸下去,魅惑人心,會隨着他的笑容而動起來。墨色的眼眸清澈見底,沒有一絲雜質,宛如墜落凡間的仙子,純真無邪的看着這個世間,因爲害羞而忽閃的睫毛更是誘人不少。小巧的鼻樑此時正被那修長的手指觸摸着,靈動而美麗。最惹人注目的便是那櫻桃似的小嘴,點了一些胭脂在上面,粉嫩的顏色格外的適合他。
一襲紅袍加身,襯托出了他白皙的肌膚,再也沒有任何女子可以與他媲美。腰間繫着黑色的緞帶,更是呈現出了那玲瓏有致的身姿,讓人倒抽着涼氣。
本想進去溢香園的男人們,在踏入門檻的剎那停住了腳步,皆回頭觀望着紅袍男子,風華卓越,甚至連行走的女子都不願放過這麼美麗的景色,頻頻回頭側目,有的甚至差點撞向牆壁或者小攤販。
紅袍男子看着李城,李城打量着他,待兩人目光湊到一起時,皆發出同一種聲音,驚呼起來,“好一個傾城傾國!”
李城想收回那句“只有歐陽淵最俊美”的話語。面前的男子比之女子,簡直都太浪費了。他,應該是仙子或者仙童,抑或者,一朵摧殘人類的嬌豔花朵。
就在這檔口,歐陽淵站在了他們之間,擋住了兩人的視線,臉色鐵青,眼眸中似乎隱藏了莫大的怨氣與憤怒,還差一個突破口便入洪水猛獸般破繭而出。李城推了推他,哪知健壯高大的歐陽淵只是皺了一下眉頭,身影動也沒動。
“你做什麼?”
歐陽淵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似乎是弄疼了他,但也沒放在心上,低頭便霸道的親吻上了那乾澀的嘴脣。
李城不喊不叫不動彈,心裡想不明白歐陽淵發了什麼瘋,竟然在大街上,還是人流最多的聚集地親吻他。霸道的攥着他的下巴,讓他不能扭動頭顱,只得仰着臉頰,被他肆意的強吻着。吻,來得太突然也太熱情,李城的雙腿開始發軟,有倒下的趨勢,肆無忌憚的脣舌之戰在溢香園的門口展現開來,吸引了人潮,紛紛鎖定着他們的舉動。
“這麼熱情的小攻,人家還是第一次見識呢!”
一吻完畢,李城直接癱倒在了歐陽淵的懷裡,他真切的感受到了歐陽淵的怒氣還有……身上所發生的變化,嘟着嘴,不滿的看了一眼歐陽淵後,朝着聲音的主人望去,儼然是那位紅袍加身的男子,聲音輕柔細膩,生的一副好嗓音,估計唱小曲什麼的,應該很好聽。
“藍月!”
歐陽淵出聲制止住了他的輕笑,咳了咳嗓子,一本正經的捋了捋衣袍,彎腰鞠躬着,雙手抱拳,說道,“老闆安好?”
李城還想聽他多說話,卻被歐陽淵直接摟着越過了紅袍男子,踏入了溢香園中,頓時鋪天蓋地的酒味襲來,一陣迷離。紅袍男子跟在身後,進入了這裡。他,叫藍月?看周圍的人和他打着招呼,他似乎是這裡的常客?啊不對,剛纔他叫歐陽淵“老闆”,那麼,這裡是幻鷹堡的分鋪嘍?而藍月,有可能是分鋪的小老闆?
這一陣猜測,在接下來的飯局中知曉了。歐陽淵拉着他上了樓,在急促的腳步聲中,他深切的體會到了身爲人肉的痛苦,被歐陽淵甩開甩去的,上氣不接下氣,簡直快要身亡了,比他小時候練武功還要折磨,胃裡的大半殘渣都要吐出來了,卻不敢多說一個字。
很明顯,歐陽淵在生氣,而生的什麼氣,他又是一無所知,盲目的被他轉來轉去的,不敢詢問,生怕夜裡摧殘他那瘦小的身板,不得安生。
“坐好。”
呃?李城終於摸到了板凳,老老實實的挨着桌子坐了下來。這裡好似是專門爲一些貴客準備的,空間頗大,面前的圓形桌足以十個人圍着,上面擺放了一個酒壺,三個小酒杯。再往裡看時,李城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好,好大的一張牀啊!比他們在幻鷹堡時還要大!嚥着口水,轉回了頭。別人常說,牀大會有許多情調,亦更能激發男女的無限潛能,從而讓房事達到無與倫比的愉悅感。
拍拍燙人的臉頰,做着鬼臉,朝着一旁的歐陽淵苦笑着,“我想吃飯,餓了。”
“嗯,藍月會準備的。”
“藍月是這裡的什麼?”
“少主。”
“少主是做什麼的?”
“幻鷹堡分少主、香主、舵主、盟主,以及堡主。”
“他是最小的?”
“不,前些日子藍月犯了堡規,降爲少主,不久便會恢復身份。”
“還有獎罰之分啊?了不起。那藍月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歐陽淵放下酒杯,伸手捏住他的臉頰,憤恨的說道,“你對他有興趣?”
李城搖擺着頭顱,嘟囔着小嘴,“我只是好奇問問嘛,幹什麼這麼小氣?難不成,你在吃醋?”
“爲夫確實是在吃醋。”
……一陣沉默之後,歐陽淵抽回了手,徑自倒着酒,這時,房屋被推開,紅色的身影閃了進來,朝着歐陽淵行了禮,和李城打着招呼,坐在了兩人的對面。隨後,房屋裡陸陸續續的進來了許多丫鬟,朝着桌面上擺放着菜餚,一盤一盤,李城看在眼裡,揉了揉肚子。
青樓果然不一樣,美酒佳餚,多不勝數,難怪那麼多男人願意來青樓。(男人去青樓只是吃喝?!)李城見沒有人再進來了,門也被關閉了,屋內只剩下他們三人時,動了動碗筷,夾了第一道菜放在了歐陽淵的面前的碗中,接着開始給自己夾菜。
色香味俱全的菜餚,他經常陪皇兄吃,今日只是變了個人,感受也不同了,味蕾也跟着幸福起來,吃到嘴裡的每一樣食物都透着溫馨甜蜜。
“城王好似很喜歡吃這些食物?”對面的紅袍男子藍月微笑着,指着桌上的佳餚問道。
李城正吃着一口菜,不方便說話,打了一個手勢,藍月仿似沒有看懂,不解的望着歐陽淵,只見歐陽淵給他倒了一杯酒,解釋道,“等他吃完再說話。”
藍月笑意更深了,舉着酒杯,說道,“今日能見到堡主乃是榮幸,藍月敬您一杯。”
“嗯。”歐陽淵也舉起了酒杯,先乾爲敬。
待他們酒下肚,李城終於嚥下了那最後一口,幹了一杯酒,說道,“藍公子,不是這酒菜好吃,而是陪伴的佳人。”
……歐陽淵當場就摔了杯子,據說是手滑。不相信的李城仔細盯着他的眼神,什麼也看不出來,呢喃着,“當真是手滑?”
歐陽淵沒有說話,一旁的藍月開口道,“聽說林家的公子沒有死成。”
“哦?被慕容家的人救了?”李城擦拭着嘴角。
“嗯,被慕容家的大公子給救起的,而且……”
“而且什麼?”李城見他欲言又止,忙湊上前問道,坐在了藍月的旁邊,全然忽略了歐陽淵的存在。
“而且那個大公子直接給了慕容逸輕一腳。”
“重不重?有沒有死?”
藍月哈哈大笑起來,“只是一腳,哪有這麼容易死?只是跌倒了。”
“太便宜那個慕容逸輕了。”
“可不是。不過慕容逸輕那個小傢伙長相倒是不錯,他的哥哥竟然還能下這麼重的腳。”
“你是在幫襯慕容逸輕嗎?前後話語不搭。”
“呵呵,呵呵,是嗎?”
藍月苦笑着,再看歐陽淵時,臉色已經不止是鐵青了,站起身慌忙告了辭,大步離開了冒着火氣的屋子,頭也不回。
李城納悶的同時,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火焰正朝着自己走來,慢慢的轉着頭,高大的身軀檔在了他的身後,再往上看,那因氣憤而通紅的臉頰,此時正凜冽的看着自己,一眨不眨,在燭光的搖曳下,十分的恐怖,比上回見到的劉福還要滲人幾分。
“那個,那個,不要這麼看着人家了,爺~”
歐陽淵似乎不怎麼吃這一套了,依舊這麼看着他,隨後便打橫抱起他,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牀邊,嘶吼着,“剛纔的佳人,指的誰?”
聲音震耳欲聾,李城渾身顫抖着,小聲說道,“是,是你……”
“當真?”
“當然是真的!”
“姑且信你一回。”
這句話聽着好耳熟。上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後面做了什麼?好似是……
“啊!我想到了一件事!”在歐陽淵正要把他放在牀上的剎那,他大聲喊着,“藍月似乎有些喜歡慕容逸輕呢!”
歐陽淵冷哼道,“有你什麼事?”
“要不,我們去撮合一下?”
“怎麼撮合?”李城見歐陽淵有了興趣,小聲在他耳邊說着。
既然藍月喜歡慕容逸輕的臉蛋,那麼去慕容府裡劫了他,扔到藍月的牀上,不知會發生什麼?李城奸笑着,逃出了歐陽淵的狼窟,準備半夜偷襲慕容逸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