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幾聲,汽車四周的窗戶玻璃都升了上去,就算我可以喊出聲,顧祁寒都聽不到了。
後座,萌萌嗷嗷地大叫,向着我撲來,黑霧又分散出幾縷,蛇一般,迅速朝着萌萌竄去,瞬間將它也捆綁了起來,嗷嗷的叫聲變成了可憐的嗚咽聲,再之後,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我急得滿頭大汗,拼命掙扎,可黑霧就像繩子一樣,越收越緊,將我勒得喘不過氣來,骨頭都快斷了,我感覺自己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我透過窗戶玻璃,死死地盯着顧祁寒的背影,在心裡吶喊,快點回來,快點回來!
可他聽不到我心底的吶喊,他依舊站在街邊,看着那個燒紙的女人。
我拼命動了動手指,想把包裡面的斬魂刀拿出來,可這些詭異的黑霧,似乎察覺了我的意圖,竟然將我的手指也綁了起來,接着,我感覺一條冰冰涼涼,溼滑似舌頭的東西,在我耳邊舔舐,我猛地一哆嗦,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你……你是誰?”我勉強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驚恐地扭了扭腦袋,想看清楚藏在我身後的東西。
身後,一張黑糊糊的,看不清長相的臉靠在我的肩膀上,幾寸長的舌頭,緩緩地舔着我的耳朵,脖子,陰冷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你的靈魂,真香,真想一口吞了你。”
黑霧猶如無數觸角,將我緊緊裹住,我連呼吸都很困難,我艱難地擠出幾個字,“你到底是誰?”
“區區凡人,還沒資格知道我的身份。”趴在我肩膀上的那張臉,忽然湊到我耳邊,陰森森地道,“別再多管閒事,否則,我一口吞了你,對了,還有你那個相好!”
話音剛落,砰地一聲巨響,車窗玻璃被打碎了,碎片全部朝着黑霧射去,顧祁寒飛快伸手抓向它,我聽到它嚎叫了一聲,便迅速鬆開我,化成一縷縷黑煙,從四面八方逃了出去。
我渾身癱軟,無力地倚靠在椅背上,重重地喘息,顧祁寒快速打開車門,將我從車裡抱了出來,萌萌也從車內跳了出來,懨懨地,很沒精神。
“小南,你怎麼樣了?”顧祁寒深邃幽暗的眼裡滿是關切,心疼。
我已經緩過氣來了,只是受到的驚嚇仍在,緊緊抱着他,說,“已經沒事了。”
他抱緊我,幽深的雙眼凝望着我,“對不起,讓你受驚了,我剛纔不應該丟你一個人在車裡。”
我搖了搖頭,“沒關係
的,又不是你的錯,誰也沒想到那個怪物會出現。”
他冰涼的手覆上我的脖子,剛纔被黑霧勒疼的地方,瞬間舒服了許多,我依靠在他懷裡,情緒漸漸平復下來,我說,“你剛纔有沒有看到黑霧的本體是什麼?”
他說沒有,他剛纔跟燒紙的女人說完話,回頭看到車窗玻璃升上來了,感覺不太對勁,立刻奔了過來,他試了試車門,打不開,情急之下便打碎了玻璃,只看到一團黑乎乎的霧氣纏在我身上,可惜讓它給逃跑了。
我把當時的情況詳細跟他說了一下,他原本神色凝重,聽我說到怪物用舌頭舔我的脖子時,他英俊的臉立刻黑了,氣匆匆地幫我擦拭脖子,咬牙道,“那個該死的東西,竟然敢碰你,下次被我抓到,我扒了他的皮!”
我哭笑不得,對他說,“那個怪物,自視甚高,還說我是區區凡人,我覺得他不像普通的鬼物。”
他仔細地把我脖子擦了又擦,用一副毫不在乎的語氣說道,“不管他是誰,敢碰你,我就不會放過他。”
汽車內,座椅上落滿了玻璃碎片,顧祁寒衣袖一揮,碎片便全都聚集在一起,恢復原樣,窗戶玻璃上一點碎裂的痕跡都沒有。
坐上車離開這裡的時候,我發現蹲在街邊燒紙錢的黑衣女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我盯着街頭那堆灰燼,問顧祁寒,“你剛纔過去看那個燒紙的女人,有什麼發現嗎?”
顧祁寒回頭看了我一眼,“正想跟你說這事,那個女人身上腐屍氣味很重,就像活死人一樣。”
我一驚,“活死人?就像電影裡面的喪屍一樣?”
他嗯了一聲,“她雖然還活着,但是失去了靈魂,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不過,她的靈魂丟失還不算久,現在還保存着生前的記憶和一定的理智,她也不會像電影裡面的喪屍那樣咬人。”
他頓了頓,又說,“人失去了靈魂,就算還活着,肉體也保存不了多久,我剛纔看到她的臉上已經開始長屍斑了。”
我心頭一寒,問他,“那她以後會變成什麼樣?”
“她的全身都會腐爛,生前的記憶和理智會慢慢消失,最後徹底變成一具行走的屍體,甚至有可能變成我們白天看到的那種食屍鬼,以腐肉爲生。”
想到那個撲在屍體上面大肆啃食的食屍鬼,我不由打了個寒顫,心有慼慼焉,“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麼會丟
了靈魂呢?”
“這個疑問,我們現在就可以去解開。”顧祁寒右手打了一下方向盤,汽車朝着一條街道拐了進去,不是回學校的路,他說,“我剛纔在那個女人燒的紙錢上面看到了亡者的名字和家庭住址,我問過她,她說她在給死去的女兒燒紙。”
也就是說,紙錢上面寫的地址,是女人家裡的地址。
汽車在馬路上行駛了一陣,我忽然在街邊看到一個穿黑衣的身影,她身上穿的黑色外套很大,帶着帽子,她用帽子將自己裹着,微微弓着背,踽踽前行,就像八十歲的老嫗,背影很孤獨,淒涼。
我趕緊叫顧祁寒,“你看那個女人,是不是燒紙的那個?”
顧祁寒放緩行駛速度,看了一眼,肯定地說,“是她。”
女人行動遲緩,走路真的很慢,我們開車,速度肯定快過她,不過反正我們知道她家的地址,直接去她家就好了。
導航指引我們來到一個老舊的小區,我忽然想起什麼,跟顧祁寒說,“曹教授家,不是也住在這附近嗎?”
他不知道想到什麼,目光凝重,臉色陰沉,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黑衣女人住在三棟一單元二樓二室,顧祁寒帶着我進入她的家,我立刻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淡淡的腐臭味,夾雜着濃郁的檀香味,估計主人是故意用檀香來掩蓋腐臭味。
房子不大,兩室一廳,客廳整理得很整齊,牆壁上掛着一幅黑白遺像,遺像周圍掛着白色紙花,遺像上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大概十八九歲,笑容甜美,她就是黑衣女人的女兒,葛悅玲,至於女黑女人,我們在茶几上看到了她的錢包,錢包裡面放着她的身份證,她叫王慧蘭,今年四十三歲。
一件臥室的房門只是虛掩着,一間臥室的房門上掛着一把大鐵鎖,廚房門也關着,我感覺腐臭味就是從廚房那邊傳來的。
我猜得沒錯,當顧祁寒打開廚房門的時候,濃郁的腥臭味撲面而來,我差點被薰吐了,生活陽臺的門緊緊關着,屋外的空氣進不來,屋內全是腐爛腥臭的味道。門口,放着一個很大的冷凍櫃,顧祁寒走上前,讓我轉過頭去別看,我也猜到裡面放的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趕緊轉過頭去。
接着,我聽到冰櫃門被打開的聲音,腐臭味更勝,我捂着鼻子,終究忍不住回頭,望向冰櫃,看到裡面的情形,我忍不住乾嘔起來,差點把晚飯吐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