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看顧祁寒出現在了李叔叔的身後,伸出右手,抓住了他,李叔叔立刻停止動作,軟塌塌地倒向他,他扶着李叔叔躺在了地面上。
不知何時,外婆來到了我身邊,她眉頭緊鎖,臉上帶着悲憫和沉痛之色,緩緩說道,“李大富的家裡,籠罩着一層死氣。他們一家子,恐怕都沒救了。”
就在這時,顧祁寒回來了,他說李叔叔撞得頭破血流,好在還剩下一口氣。外婆搖了搖頭,深深地嘆息一聲。
小區裡,驚呼聲,尖叫聲,不絕於耳,很快,警車和救護車都來了,街坊鄰居都圍在對面那棟樓下,議論紛紛。
外婆心情似乎很沉重,坐在椅子上,懷裡抱着小黑,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它的毛,一句話也不說。我一直站在窗前,看着警方和醫護人員在李叔叔家裡忙碌,也沒有心情問她打算告訴我們什麼。
我看到醫護人員將渾身是血的李叔叔放上擔架,匆匆擡下樓,我看到警察把李叔叔的妻子馬阿姨的屍體也放在了擔架上,又把她那顆血淋淋的頭顱撿了起來,放到了斷裂的脖頸處,然後用白布蓋住了她的屍體。
接着,兩名警察又從另外一個房間擡出一具屍體,屍體上面蓋着白布,看不到面容,但是李家只住了三口人,那具屍體必是李大富的兒子李洪剛無疑。
我的心情很是沉重,轉身對外婆說,我想去樓下看看,她凝視着我片刻,緩緩點了點頭,說,“去吧,小心一點。”
接着,她又叮囑顧祁寒,讓他跟我一起去,保護好我。其實不用她說,顧祁寒也會跟我一起去的。
我們倆下樓,看到二棟樓下還聚集着很多人,救護車已經將李大富帶走了,馬玉蓮和李洪剛的屍體也被放進了殯葬車,警戒線還拉着,暫時不許外面的人進去。
“天殺的,李大富怎麼就做出這種事了,殺妻殺子,簡直畜生不如啊!”
“小剛那孩子才十六歲啊,雖然平時有點調皮,又愛跟人打架,但是他成績好,有禮貌,我還挺喜歡他的,怎麼就沒了呢,唉,造孽啊!”
“李大富雖然性格暴躁,灌點馬尿(酒)就愛衝馬玉蓮發脾氣,可是從來沒有動手打過他們母子倆啊,我咋覺得這事有點蹊蹺呢,他該不是中邪了吧?”
“嘿,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不對勁了,我昨晚睡到半夜,聽到天花板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還以爲
是李大富回來得晚呢,今天一大早,我遇到馬玉蓮,就順口問了她一句,她說他們一家子昨晚很早就睡着了,還問我是不是聽岔了。現在想想,那聲音,說不定是什麼髒東西吧……”
“哎喲,青天白日的,你可別嚇我……”
聽到他們的議論,我心裡很難受,同時也升起一抹懷疑,難道李大富一家,真的是被髒東西纏上了?
我靠近顧祁寒,悄聲問他剛纔去李大富的家裡時,有沒有感應到什麼,他低聲回答我說,剛纔來去太匆忙,再加上房間裡瀰漫着濃重的血腥味,他的感官受到干擾,並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妥。
我小聲說,“我想進李叔叔家看看,你能幫我避開警察的視線嗎?”
他點了點頭。
爲了掩人耳目,我們倆特地走到偏避無人的角落,顧祁寒掏出一張隱身符貼到我身上,然後施展瞬移,帶着我來到李大富家的廚房,我聽到外面警察偵查交談的聲音,還挺緊張的,顧祁寒安慰我說貼了隱身符,那些警察絕對看不到我們,他又提醒我說兇案現場很血腥,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待會兒別嚇得尖叫出來。
我自詡見過不少血腥場面,對於兇案現場還能承受,沒想到邁入客廳,看清楚眼前的狀況,我還是驚駭不已。牆壁上,李大富剛纔撞擊的位置,居然撞裂開幾條縫,鮮血滲進縫隙,緩緩流淌,在鋪着白瓷磚的地板上聚了一灘。
客廳中央,就是李大富砍殺馬玉蓮的地方,地板上滿是血跡,周圍的沙發、電視等等,也被濺上了鮮血,馬玉蓮的頭顱被砍斷,飛出去之後撞到了另一堵牆上,牆角還能看到撞碎的肉末,以及迸射出的腦漿。
我看着這一幕幕血腥場面,忍不住頭皮發麻,噁心想吐,我緊緊捂住嘴巴,以免自己發出什麼聲音。
別說我了,有一個新人模樣的警察也捂着嘴巴,發出乾嘔的聲音,那些老警察倒是很鎮定,拍照的拍照,勘察現場的勘察現場,井井有條。
顧祁寒突然叫我,“看那裡,有兩個腳印!”
我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發現在通往李洪剛房間的走廊上,有兩個溼漉漉的腳印,只有兩個,一前一後,彷彿正往李洪剛的房間走。
這麼明顯的腳印,那些警察竟然看都沒看一眼,我暗暗吃驚,懷疑那兩個腳印只有我們能看見。
李洪剛的房間門打開着,裡面還站着兩個警察
,我和顧祁寒剛走到門口,就被裡面的血腥味薰得快吐了,在這間窗戶緊閉,空間狹小的房間裡,入目的全是鮮血,書桌上攤開着一份試卷,試卷已經被鮮血浸透,椅子滾倒在地,也沾染着血跡,李洪剛睡的那張單人牀,血跡斑斑,凌亂不堪,到處都是掙扎的痕跡……
壓抑,死亡的氣息將我籠罩,難受得快要喘不過氣。
背對着我們的那兩個警察在交流着意見,一個說,“看樣子,李洪剛被害的時候正在做試卷,李大富從背後進來,第一刀砍在他的肩膀上,接着將他拖到了牀上,用被子捂住他的腦袋,防止他大叫,然後一刀一刀砍在他的身上,直到他嚥氣。”
另一個點了點頭,說,“媽的,辦案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狠心的父親,親生兒子都能下得去手。”
他們又交談了幾句,然後轉身朝門口走來,我和顧祁寒連忙側身讓開一條路,看着他們走遠,我纔將視線投向窗戶,暗黃色的窗簾,上面印着一個血糊糊的手掌印,看大小,不像是成年男子的。
我說,“那是李洪剛的手掌印嗎?”
顧祁寒回答說,“不是,他被李大富拖到牀上之後,就一直被壓着,他沒辦法跳這麼高印上血手掌,況且,那兩個警察也沒有發現掌印,說明它並非人類留下來的。”
“會不會是留下那兩個腳印的東西留下來的?”
“很有可能。”顧祁寒環顧一眼四周,又補充了一句,“我感應到這間房裡面殘留着很強大的陰氣。”
“它走了嗎?”我說的它,是留下腳印和掌印的髒東西。
顧祁寒點了點頭,說,“在我們來之前,他就走了。”
房間裡太恐怖,血腥味又重,我有點待不下去了,顧祁寒許是見我臉色不好,讓我在走廊上等他,他要進房間查看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線索。
我聽話地守在走廊裡,站在能看見他的地方,他也許是不想破壞現場,動作很小心,輕輕將牀單拉起一點,身形一閃,便鑽進了牀底下。
我等了一會兒,他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低聲說了一句出去再說,然後攬着我的腰,瞬移到了外婆住的臥室。
外婆沒有在房間裡,小黑蜷縮在椅子上睡覺,看到我們突然出現,他蹭地一下跳起來,毛髮豎立,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如臨大敵般盯着顧祁寒,嘴巴一動,“怨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