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燁把布買了回去,越想越不對勁,這個嫿青是不是故意敲詐了自己一筆?
“奸商,真是個奸商......”宇文燁忿忿不平地念叨着。
一旁,榴花請來的裁縫聞之,以爲自己竟被莫名冠了個奸商的頭銜,連連擺頭:“少爺少爺,天地良心,我不是奸商,我的價格很公道的,這個做工可是街坊鄰居都能作證的啊!”
宇文燁煩得很,他把嫿青給的尺寸丟給裁縫,冷冷道:“你......把布拿好回去製成成衣,小雪之前完成。若做得不好,拿你是問!”
“是,是,小的一定盡心盡力。”裁縫連連點頭,四海鏢局的大少爺,誰惹得起哦。
關於嫿青的飲食起居,趙彧自然是格外好奇又上心,於是一路跟着小茗從花房走到了廚房。
但是小茗滿腦子都是宇文少爺咄咄逼自己的樣子,心裡鬱悶着,根本不想理趙彧。行個笈禮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哪個姑娘還沒經歷過這個?這宇文少爺怎麼就總是對自己這麼多意見呢?
“趙兄,你說少爺到底想什麼呢?”小茗忍不住抱怨,“雖然說我和他這麼多年主僕,但是也沒有主僕情深到哪裡去嘛,現在我也不是他的奴婢了怎麼還處處管着我。”
“其實這個事兒......依我看吧,他大少爺做慣了身邊從小到大就你這麼個侍女,自然是有些改不掉嘛,你就甭管宇文燁做什麼,你好好在南宮家住着就行了。”趙彧拍了拍她的肩。
“哼,我還不知道你?你不就想着我在這你就能找理由見嫿青了嘛。”
“嘖。”趙彧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我是那種人嗎?”
“行了行了,閃開點。”小茗把廚房裡吐乾淨沙的蜆子又用水沖洗了一遍。
“嫿青小姐是真的嘴挑。”小茗一邊朝蜆子撒調料,一邊說,“總是嫌棄集市的蜆子不新鮮,整得我都不知上哪去給她買。”
趙彧聽了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就和小茗道別,匆匆離去了。
小雪那日,大家如期收到了嫿青的邀請,去南宮府參加小茗的笄禮。
裁縫前一天晚上正好把禮服趕製出來,宇文燁細細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確定沒有問題,這才小心翼翼把禮服包好,一大早就差人送去了南宮府。
“哇!”小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塊自己相中的扎染絲綢料子竟製成了自己的禮服。
扎染製成的花紋本身帶着一點不規則,而絲綢的光澤正好與之相交,配上碧藍的底色竟有種碧波盪漾的視覺效果。
小茗興奮地在身上比了一下,稍稍晃動,裙襬如若被攪動的一汪清水,那些淺色白色繪成的蝴蝶花卉竟像活過來了似的,栩栩如生。
嫿青見狀,狡黠一笑,推波助瀾般來了一句:“看來吧,這燁少爺對你可是上心得很呢。”
小茗一聽,心裡一驚。
她放好禮服,有些難以置信地問嫿青:“你的意思是......這衣服,是少爺送的?”
“不然呢。”嫿青把那件禮服給小茗套上,“你說,這料子多貴啊,我對你再怎麼好,我爹也不能讓我把這個隨隨便便製成衣裳了吧。”
小茗一愣一愣的:“他不是還對我行笄禮意見很大的嘛,這會兒怎麼又給我送這個。”搞得自己不知道是應該是臭罵他一頓,還是好好和他道謝。
嫿青俏皮地捏了捏小茗的臉:“你就別想這麼多了,好好打扮打扮,你爹應該就快來了哦。”
《儀禮.士婚禮》有曰:“女子許嫁,笄而禮之,稱字。”參禮人員:笄者:佟茗熹;主人:笄者父親——佟掌櫃;正賓:有德才的女性長輩——南宮夫人;有司1人:爲笄者托盤的人——趙驍;贊者1人:協助正賓行禮——南宮嫿青;觀禮者:宇文燁,泉林,胖大娘。
“大娘,你也來了啊!”小茗許久不見胖大娘甚是想念......她的蛋黃酥,荷花酥,綠豆糕,桂花糕,泡椒鳳爪,滷鴨掌,白切雞......的。
“誒喲,今天是什麼日子哦,我能不來的?”胖大娘摸着小茗的頭,“變漂亮了哦。離開宇文府可還習慣?大娘一會兒便爲你的笄禮掌廚。”
“好呀!”她的世界小到也就剩下吃了。
“小茗~~~”一個風騷的長音飄過,小茗一回頭,就和趙驍那水汪汪的桃花眼四目相對。
“啊......驍少爺好。”小茗嚇了一跳。
“叫我驍兄就行啦,不得了,你今天那叫個般般入畫啊...”趙驍繞着小茗轉了一圈,忽然拿出了一個明晃晃的東西,“你看,這是我特地爲你準備的呢!”
小茗被他晃得頭暈,定睛一看,是一支羽毛狀的點翠簪子。翠羽豔麗的毛色和上面鑲着的紅瑪瑙搖曳生輝,碧藍的顏色正好和今天的禮服相輝映。
“此物名爲鳳凰翎,喜歡嗎?”趙驍得意的仰着下巴。
“喜歡,多謝驍兄。”小茗今天就像一個得到了新玩具的孩童,格外高興。
恰好,她瞥見在一旁看上去心情陰鬱的宇文少爺,小茗過去拍了拍他:“少爺?”
正在發呆點宇文燁嚇了一跳:“作甚!”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的禮物。”
小茗突然的禮貌閃了宇文燁的腰。
“哼。”宇文燁冷哼了一聲,“要不是上了嫿青的當,我......”想到這會應該顯得優雅,他忽地一臉嚴肅道,“不用謝,你準備好了就到中堂去吧,馬上開始行禮了。”
中堂之上,隨着小茗的跪拜,南宮夫人和佟掌櫃的致辭,小茗一頭青絲被泉林綰了起來,及笄之禮美滿結束了。
晚宴上,佟掌櫃一直和趙驍談天說地,感慨小茗真是福大命大。佟茗熹則開心的和泉林吃着胖大娘掌廚的雞鴨魚肉,甜湯點心。場面一片和諧,大家都玩得不亦樂乎。而宇文燁等不來去辦事的趙彧,只能獨自感慨這世界都愛熱熱鬧鬧容不下我百無聊賴。
嫿青打算去膳房看看胖大娘還做了什麼好吃的,結果遇到了在膳房門口探頭探腦的趙彧。
“彧少爺?”嫿青試探地叫了他一聲。
趙彧一聽,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頭。他卷着褲腿穿着草鞋,手腳上還沾了許多泥巴。
“你在這做什麼?這幅打扮?”嫿青又問。
“啊,我不是聽小茗說你嫌棄集市的蜆子不新鮮嘛,我特地下河去給你撈的,費了老大勁才洗乾淨了。”趙彧憨憨的笑着。
“可是,現在不是吃蜆子的季節,你......”
“我知道,阿嚏——!誒呀......怎麼說它們也在河裡,樂意撈就有了。”這個月份河水的溫度真不是蓋的,趙彧也受了涼,不停地吸着鼻子。
嫿青愣住了,不過是隨口的一句抱怨,竟被眼前這人這樣放在心上,還糊里糊塗的讓自己生病了。
不知爲什麼,嫿青竟然覺得一股暖意從心裡瀰漫到了全身,即便是在這個隨時飄雪的季節,也似乎置身於春天。
“我讓廚房給你準備些薑湯,你跟隨從去換身衣服吧。”嫿青有些慌亂的行了個禮,就進了膳房。
“別忘了讓廚娘給你炒蜆子!”趙彧不忘叮囑一句,便隨着家丁去偏殿換衣服了。
夜晚,宇文燁喝了點小酒,微醺。整個人鬱鬱寡歡,擺弄着桌上的畫卷。
“小茗啊。小茗!”宇文燁懊惱地瞎叫喚了幾聲,爲什麼偏偏她這麼高興。
“來了來了來了!”小茗不耐煩地跨進門來,“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你就在這瞎叫喚?”
宇文燁疑惑,他看到一個扎着雙髮髻,穿着粗布衣的小姑娘站在自己跟前,以爲自己喝酒上頭了。
“你不在你的南宮府裡好好呆着,來着做什麼?”宇文燁慢條斯理地問。
小茗把賣身契往桌上一拍:“爲了感謝你送我那麼極致奢華的禮服,我決定回來給你做牛做馬。”
宇文燁拿起賣身契,端詳了一番。湊過去,使勁捏了捏小茗不施粉黛的小圓臉。
“小茗,真的是你啊!”宇文燁一臉涕泗流漣,顧不得少爺形象,撲住了小茗,“你可回來了。”
小茗把宇文燁推開:“臭死了,一身酒氣,別靠近我!”
”下雪了我冷!”醉醺醺的宇文燁竟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孩子氣,委屈地倚在柱子旁。
小茗往窗外一看,小小的雪花悠悠飄落了下來,窗臺上積了薄薄的一層雪。
她興奮地衝了出去,在雪中手舞足蹈。
“哈哈哈哈,下雪啦!哈哈哈。”小茗揚起臉讓雪落在自己臉上,感受着那一星一點的冰涼。
“喂,你鼻子沾上雪了。”宇文燁雙眼迷離,盯她欣喜的模樣望眼欲穿。
“哪裡啊?”
小茗正要用手抹,卻被宇文燁一把拉住手腕,帶着她身體朝他身上撞了上去。
小茗摸着撞疼的腦袋,不想突然覺得自己的嘴裡充斥了一股冰冷的酒香。她這才意識到,宇文大少爺,居然在及笄之日這一天把自己給強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