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宇文燁有婚約在身,趙彧和小茗都開始有了自己的擔憂。趙彧自是不用說了,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理誰不懂啊?可是自己就是沒辦法說放下就放下嘛,這愛上一個人怎麼會如此容易,讓人目眩神迷。小茗的擔憂就比較複雜,一方面覺得既然這位南宮小姐和宇文家這麼熟,那如果上報說自己救人有功那麼可以要到幾個錢呢?又能找多少個人要錢呢?可是轉念一想,這壞了,要是這倆人當場就成了親,那麼在自己在任期間豈不是要多侍奉一位主子?這跟了宇文燁十多年了才摸清人家的習性,萬一這南宮小姐習性不好,那完犢子了。
這時,宇文家的二小姐宇文灩提着裙子就從院子裡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我怎麼不知道哥哥有什麼婚約!?”
宇文夫人看着這二小姐這麼不文雅的步伐,眉頭一皺:“灩兒,怎麼如此失態,潔柔呢?”
潔柔侍女這才從門外氣喘吁吁的小跑進來:“小......小姐,你別跑了.....別跑了。”
宇文夫人搖搖頭:“灩兒,瞧瞧你,頭髮也亂了,再看看你嫿青姐姐,多和人家學學,知道嗎。”
嫿青站起來,對二小姐微微一笑,行了個禮:“見過二小姐。”
宇文灩看了看她,氣質端莊,眉目如畫,確實算得上大家閨秀,也行了個禮:“是我失儀了,你就是和哥哥有婚約的人嗎?”
南宮嫿青微笑着行了禮:“見過二小姐,當年家母確同令堂有此約定。”
南宮夫人笑道:“是有這麼說過,你是灩兒吧?生的真是可愛,有靈氣,是個好姑娘。”
這麼被誇倒是頭一次,宇文灩居然害羞了起來,一下就把哥哥忘到了腦後,臉上有些泛紅的低頭:“您是南宮姨吧,謝謝南宮姨誇獎。”
宇文夫人招招手吧小茗叫了過來:“佟茗熹,別站着了。”
思考人生的小茗站在宇文燁身後發呆,這一叫纔將她喚回當下:“啊?!哦,夫人有什麼吩咐?”
“這段時間你先伺候着嫿青,一會帶她到西廂房。嫿青啊,這西廂房雖然不大寬敞,但也算清淨,手下人有怠慢的,和我說。”
“嫿青謝過夫人。”
又聊了許久,宇文夫人才肯放人回去休息,嫿青在小茗的帶領下走到了後花園。
“你叫佟茗熹,對嗎?”嫿青拍了拍前面一直低着腰小步走的小茗。
“啊,是......回小姐,是的。”
“我看你和你家少爺在一起時沒這麼拘謹呢,可是我讓你害怕了?”
小茗聽她這麼一說便有些着急起來:“啊....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小姐您別誤會。那些山賊我都不怕,您這麼貌美如花我怕您作甚。只是我不這樣,夫人會怪我禮數不周。”
嫿青拿起帕子掩面而笑:“什麼呀,我也算不上什麼小姐。說起來,你還是我的恩人呢,我能怪你禮數不周嗎?”
小茗撓了撓後腦勺:“嘻嘻,您叫我小茗就好了,我家少爺和趙二爺都這麼叫。我帶你逛逛宅子吧,雖然不大,但也有那麼些好玩的地方。”
“好呀。”
宇文府實在是雅緻,修了小橋流水,一條九曲橋蛇一般的從池塘這頭扭着身子竄向另一頭。院子裡的假山盆景,仁者見仁,每個人都能瞧出不一樣的花來。迴廊裡,柱子上,各處欄杆都雕花刻字。微風拂面,總帶着絲絲的竹子清香。
“這假山真有趣,看着......倒像是個鬍子長長的爺爺。”嫿青餚有興致地欣賞着園林藝術,“這盆栽......倒像是一隻開屏的孔雀。”
“可惜這會秋天了,不然你能看到滿池子的荷花呢。”小茗略帶惋惜的說。
“小茗?”這時,宇文燁不知怎麼的走來了後院,步調輕盈而幅度大,還不時朝後看。
小茗看他這般猥瑣,走上前去偷偷同他講:“我正陪你未婚妻參觀府裡呢,你這般猥瑣影響多不好。”小茗又看了看他身後,“躲二小姐呢?”
宇文燁扶額,完全將平日那副高貴矜持的皮囊拋之腦後,湊在她耳邊說道:“你快別貧了,宇文灩一直追着問我婚約的事兒,我得趕緊躲一躲。”
佟茗熹一把拉住就要跑掉的宇文燁:“喂,你也知道她素來瞧不得我與你同行,你這會讓我攔她,我不得完蛋。”,
“完犢子。”宇文燁低聲咒罵了一句,又突然正經地扶住小茗的肩,“佟茗熹幫,你少爺這次,回去一定加工錢。”
“信你個鬼。”可是還沒等小茗拒絕,宇文燁就已經用了輕功逃走了。
嫿青瞧着這主僕倆鬼鬼祟祟的,便走上前去問呆若木雞的小茗:“小茗,這是怎麼了?”
小茗剛想用什麼理由搪塞過去,結果一轉頭竟發現二小姐已經氣勢洶洶的從一頭的拱門走了進來正四處張望:“哥哥,哥哥!......這是去哪兒了?”
小茗趕緊抱拳,可憐兮兮地說道:“嫿青小姐,十萬火急啊,這事我過後向您解釋。您要是能幫我攔住我們二小姐,我日後一定給您做牛做馬,爲您馬首是瞻!”
嫿青眼珠子一轉:“你先躲到假山後面吧。”
“謝謝謝謝!”小茗連連道謝,趕緊躲了起來。
“灩小姐。”嫿青婷婷嫋嫋地從橋上走過去,向宇文灩行了個禮,“你是在找燁少爺?”
宇文灩被剛纔她那優雅的步子吸引,學着嫿青行了個禮:“嫿青姐姐,你有沒有看到我哥哥啊?”
“沒有呢,想必是有要事在身,出門辦事了吧。我想一個人欣賞着園子,便把小茗打發了。這會倒是寂寞了。灩小姐可會下棋?”嫿青臉上總是掛着讓人舒服的微笑。
這可問到點子上了,宇文灩堂堂四海鏢局的二小姐怎麼能錯過這種大小姐們的面子爭奪戰呢:“自然是會的。”
“太好了,不如這會你領我去西廂房,我們來一局吧?”
“好的呀。”
於是宇文灩在前頭,嫿青走後頭,朝西廂房去了。嫿青回頭對躲在假山後的小茗俏皮的眨了單邊眼,小茗露出了感激涕零的微笑,和一隻筆直的大拇指。
說起宇文灩看不慣佟茗熹這檔子事兒吧,那可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了。
小茗在剛開始當書童的時候,還會順帶配宇文灩玩。那時的灩小姐才五歲不到,本來是天天粘着哥哥愉快玩耍的二小姐,卻因爲小茗的出現,生生將自己和哥哥分離開來。宇文燁天天教佟茗熹讀書寫字,吟詩作對,心思全不在自己身上,根本不和自己玩。二小姐覺得自己的哥哥被搶了,十分難過,可是自己的孃親卻說哥哥勤奮好學自己應該學習,還讓自己不要打擾哥哥。不是給她學琴棋書畫,就是讓背女則女訓。
也不知是不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宇文灩不光模仿她哥一身的壞毛病還大大的超越了。一方面爲了那點大小姐的面子,天天逼着自己知書達理,可另一方面又特別想和哥哥玩,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可惜啊,這個二小姐修爲太淺,架子怎麼也端不過一個時辰,常常因爲自己暴躁的心性被宇文夫人批鬥。這批鬥就算了,還拿小茗同她做對比。
“你瞧瞧你,那個佟茗熹,你哥哥那個書童。人家也沒念什麼書,默寫論語都不帶一個錯字的。你瞧瞧你,一個大小姐,最好的教書先生都給你請到家裡來了,三字經和弟子規都還記不全。那就罷了吧,女子無才便是德,可你連烹飪女紅都比不上一個小侍女,簡直一塌糊塗,我真是要被你氣死。”
宇文灩心高氣傲,哪聽得了這些,可奈何自己就是技不如人,就是書都翻爛了,手指也扎破了,也還是沒有長進。久而久之,宇文灩就和佟茗熹槓上了,把氣都撒到她身上去了。
時不時的就給她找茬,不是嫌棄今天的飯難吃,就是嫌她伺候自己不周到。可這宇文燁處處維護她,她偏偏也巧舌如簧說的自己啞口無言。怪只怪自己讀書少實在是無法上綱上線,索性讓宇文夫人給自己配了個新丫頭,對小茗眼不見心不煩。結果這個新來的潔柔,越在這個府上呆的久,就越是和佟茗熹走得近。到了現在,佟茗熹成了府上侍女的領班,潔柔就完全被她吸引了去,經常私下裡屁顛顛跟在後面請教。
這可真是把宇文灩氣的夠嗆,愈發地和佟茗熹不對付,總是見了面就要奚落幾句,順帶明裡暗裡整一整她。
夜晚,小茗回到翠竹苑,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哎......你妹妹太可怕了。上次她還纏着我給她挖蓮藕,結果藉機讓我吃了一口泥。”
離開了宇文灩的追捕,宇文燁又恢復了那清心寡慾的嚴肅模樣,悠哉地喝茶:“你這次做的不錯,我會找王叔說你工錢的事的。”
“你倒是舒服了,當你丫鬟我容易嘛我?”小茗朝少爺丟了個果子。
宇文燁用書一擋,果子又給砸到了小茗的腦袋上:“別上綱上線啊。”
小茗揉揉額頭,憤怒地啃了一口果子:“這次還是嫿青小姐棒了忙呢,您老慢慢喝,我謝謝人家去。”一邊走出門去,一邊還唸叨着:“真叫人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