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言之,我們每個人的本性可能都不能忍受模糊性,有着一種賦予其確切解釋的衝動。當我們置身在一個未知的情境中,我們將無法預測也無法控制它,這會令我們感到不安。爲了消除這種不安,我們會按照我們的經驗、預期和直覺賦予其解釋,將它納入到我們可預測和可控制的範圍中。”
“用現代進化心理學的角度來解釋,人類的這種傾向顯然有着進化上的優勢。原始人面對未知的威脅時,比如洪水或山崩,他無法也不能理解洪水是如何席捲而來的,但人類的祖先會賦予其自己可以理解的解釋,如像猛獸一樣恐怖,像人一樣有意志的河神。既然是與人類一樣有意志的河神,那麼就可以向它獻祭或禱告,使其減少對大家的侵犯和威脅。正因如此,人類得以在洪水氾濫的河曲地區生存繁衍,而且還展出璀璨的文化。”
我給講臺下的學生講課,但是自己也同時陷入了沉思當中。不錯,人類的本性從根本上講,都不能忍受模糊性。自己的失憶症,卻讓自己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捅不破的磨砂玻璃,這種感覺非常不好受,甚至令我極爲不安。
這也是失憶者,本能的會去尋找記憶的原始驅動力。缺失本身就是一種空缺,填補空缺,同樣是人類的本能。
正當自己的授課白熱化,臺下的學生們聽得有滋有味,並在自己的心理暗示下不由得記住了我要他們學會的英文單詞時,一雙白皙的手,突然舉了起來。
這一雙美得令人窒息的手令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所有人似乎都在驚訝!
我的眼神望過去,突然一愣。手的主人是一個絕美的女孩,美得令人無法找到詞彙形容。女孩的黑長直油亮,反射着窗外的光澤。她的周圍縈繞着刺骨的冷,和排斥一切的疏離感。兩種感覺充斥在一起,不但不會使人覺得矛盾,反而和諧共存了起來。
真是一個獨特的女生。
我在記憶裡回憶了一下進入教室前溫習的********,很快就想起了女孩的名字:“李夢月同學對吧,你有什麼問題要問?”
絕美女孩看了我一眼,但她的眼神卻又似乎並沒有真的落在我身上,而是穿過了我,投射到了無邊空虛的遠方。
“人,有,賦予,確切解釋的,衝動?”女孩輕輕吐出了一句話:“爲什麼?”
“哪怕,不存在的,人。不存在的,記憶。也需要,解釋?”
“爲什麼,人類。一定,要爲,自己,尋找,解釋?爲了,滿足,自我?”
女孩的話冰冷無比,沒有任何陰陽頓挫,甚至沒有感**彩。可是這番話卻引起了我的共鳴,不錯,人類爲什麼要給一切事物都加上一個解釋呢?
“或許,人類本身就是這類矛盾的生物吧。”我苦笑了一下,聰明的大腦當機了似的,完全回答不了這個問題。絕麗女孩並沒有繼續追問,也彷彿對我失去了所有興趣,整堂課都低着腦袋,再也沒有看過我一眼。
而自己人生的第一堂課,也在學生的讚歎中,成功的結束了。
下課後的我,在時悅穎崇拜的眼神中走出了教師。女孩用力挽住我的手,驚歎道:“親愛的,你真厲害。第一次上課就把所有學生弄得服服帖帖的。要知道,這可是最棘手的班級。班上所有人都是尖子生!”
有些擔心教學質量的美女總監和小涼一臉尷尬,但同樣也驚訝於我的授課的質量之高。
“看不出來喔,小奇奇,你的名字雖然挺怪的,可是真的有吃這碗飯的天賦。”小涼衝我比起大拇指:“我仔細看過你的入職考試卷子,有閱卷老師評價說,你至少懂得十多門外語。難道你真的會很多外語?”
我低頭想了想,肯定的說:“歐洲議會有一位席翻譯官,據說能熟練運用32門語言。我碰巧比他多一門。”
“你沒吹牛?”御姐總監和小涼同時震驚了,難以置信的看着我。人類的精力有限,真的有人會三十多種外語?這個叫做小奇奇的傢伙,究竟是什麼人啊!
我沒有回答她們的疑問,正準備按照日程到下一個教室。突然,從高三二班的教室裡傳來了一陣驚慌失措的尖叫,一大羣學生臉上流露着無比恐懼的感**彩,一邊朝外蜂擁。小小的門堵住了後方同學的腳步,那些同學完全不顧形象,打破窗戶逃了出來。
在走廊上的我們四人對視一眼,連忙趕了過去。
“安靜一點,各位同學安靜一些。”御姐總監焦急的維護持續。學生明顯已經被嚇壞了,逃出來的人各各都瑟瑟抖,甚至有膽小的蜷縮在走廊的角落中,抱着肩膀不停地哭。
“究竟怎麼了?”小涼一改往日的淡定,抓住一個學生問。
學生根本不回答,掙脫了她的手迅朝安全樓梯跑去。
還好教室中的人不多,很快就疏散一空了。我和時悅穎四人不敢遲疑,連忙走了進去。只見空蕩蕩的教室裡,語文老師正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都在打擺子。嘴裡的兩排牙齒不停打戰,出不規律的牙酸碰撞聲。
“喂,到底是生了什麼事?”御姐總監一把拽着女老師的領口:“李萍,你是李萍對吧?說,快說,生了什麼?”
“茜茜姐。”女老師擡頭看了一眼總監,聲音抖的厲害。還沒等她說什麼出來,只見小涼尖叫了一聲,臉色頓時慘白一片。
她手徑直的指着教室的其中一個角落,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們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所有人都嚇得向後猛地退了好幾步。
美女總監的身體晃動着,脣齒間涌上了無邊的苦澀感。腦袋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完了,博時教育!
要,完蛋了!
教室裡究竟生了什麼,恐怕要從高三二班的班主任李萍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