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撓了撓頭,也發覺自己的措辭和形容有些不恰當,乾笑了兩聲:“護士姐姐,我看你們慌忙的很。難道是出事了?”
“我也不清楚出了什麼事,總之大家都快要忙瘋了。就剛剛兩個小時前,原本還好好的老人們突然開始有好幾個心臟驟停,手術室和急救室全滿了。你說我忙不忙。”女護士跑走後,還碎碎念着:“還要應付你們這些莫名其妙抓着別人就問奇怪問題的病人。咦。”
她跑了幾步,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你是哪個病房的?”
“肯定不是安寧所的。我就偶然路過看你們滿得慌,隨口問問。”我撇撇嘴,裝作要離開。
護士確實很忙,不顧上管我,吩咐了一句:“那趕緊回去。對了負責你的護士有沒有告訴過你一件重要的事?”
“啥事?”
“貼了紅紙的房間,千萬別進去。”女護士挺好心的,加重語氣告訴我後,急忙又忙去了。
我眼皮跳了好幾下。昨天酒窩女護士文儀認真跟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我還有些不在意,直到在貼了紅紙的公共廁所裡遇到怪事後才認真對待。沒想到第二天換了個科室換了個護士又跟我說了同樣的話。
果然,衡小第三醫院並不是單獨的科室出了問題,而是整家醫院都有問題。
見沒有人在意我後,我慢吞吞的往嚴老頭的房間走去。先敲了敲門,沒人迴應。再敲了敲,終於一個乾啞的聲音回答了:“誰?進來。”
我推門移動了進去。
嚴老頭精神挺好的,正在看電視。他抽空轉頭看了我一眼,愣了愣:“我還以爲是張護士。結果是你小子,怎麼志願者晚上都要工作,開導溫暖我這個老頭子了?”
“呃,不對。你怎麼穿着病服?”沒想到嚴老頭腦袋還挺好使,他瞅着我身上的衣服,沒反應過來:“你娃早晨還好好的,下午就進醫院了。搞什麼鬼?”
“沒事,中午不小心吃壞了肚子,食物中毒了。醫生讓我住院觀察幾天,應該沒大礙,過幾天就能出院了。”我隨便編了個理由:“這不,醫院裡住的無聊。我想着早上跟您老聊得挺開心的,就跑來您這兒打秋風、消耗時間來了。”
“找我這個要翹辮子的老頭消耗時間,你娃的愛好還真獨特。這家醫院收費雖然貴,可是人家護士小姐的質量高,我看你小子還沒結婚吧,要不我介紹幾個品質好的護士美女給你?”嚴老頭嘴還是那麼毒,而且毒的與時俱進:“免得你小子每天練手速。”
我正要說什麼,猛地,眼角竟然看到了某個東西。頓時一身冷汗,再也說不出話來!
什麼都是命,可唯獨‘命’這個字,遊雨靈從來就不信。自從六歲失去父親後,就更不相信了。她這輩子最大的使命,就是將不負責任的父親隨便送出去的鬼門重新奪回來,鎮壓回那早已空無一人的家族祠堂中。
爲了這個使命,她不惜一切。雖然每個人都說她少根筋,每個人都說她是路癡,擔心她離開熟悉的環境就再也無法回去。
可回去又如何。人有來路,有去路,有前途,會戀愛,會死去。遊雨靈並不是太在乎自己的人生會變成怎麼樣。她沒朋友,遊蕩在一個又一個城市尋找着鬼門的線索。這幾乎是支撐她活下去的,全部動力。
家族兩千年的輪迴悽慘命運,鬼門道法最後的傳承人。這腦回路很長的女孩,這肩膀很柔弱的女子,強行將一切壓力狠狠壓在肩上,沉重的扛着。她,不要退路。
遊雨靈弓着腰,如幽靈般遊蕩在醫院的走廊上。夜行服很單薄,兇厲的陰風颳在身體上,冷徹心扉。她一邊跑,一邊在疑惑一個問題。
那個自稱夜不語的傢伙,到底是怎樣一個怪人。他的名字令自己熟悉,明明從沒有聽說過,可偏偏他吐出自己名字時,遊雨靈彷彿碰到了很早以前就認識的好朋友。對他,遊雨靈缺乏防備。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自己腦袋本來就笨,如果再對一個陌生人毫無防備,就太糟糕了。萬一被別人賣了還傻乎乎的替他數錢呢?所以她不斷的想要將他趕離自己的身旁。
“好冷。早知道買一件厚點的衣服。”夜色裡,遊雨靈右手腕上一串黑色的珠子在周圍的冷徹中不時閃爍着淡淡的幽光。
“那個叫夜不語的真的很奇怪。”女孩輕輕摩擦了手串幾下:“明明我帶着祖傳的鬼門珠,一般人不會注意到我的存在。唯獨這個夜不語發現了我,他甚至還能看到我都看不見的東西。”
最古怪的是襲擊夜不語的那一大堆黑影。那些死氣形成的聚合體竟然密密麻麻有那麼多隻,每一隻都如同真的。錯不及防下將遊雨靈都給嚇得不輕。她在這家醫院也潛伏了有些時日了,平時死氣跟宿主之間的關係,也不過是薄薄的一層黑灰而已。
但是這幾日死氣開始沸騰,猶如一滴水丟進了油鍋中,黑影全都激活了。至今遊雨靈也沒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必須把激活的死氣壓回去,否則,這家醫院裡沒有活人能逃得出去。”女孩一咬牙,奔跑的速度更快了些。
時間不等人,留給她的機會不多了!
醫院的走廊在眼前延伸,這條筆直的通道在別人的眼中乾淨整潔、明亮舒服。可是在遊雨靈的視線裡卻充滿了污穢。黑色的死氣蔓延在四周,遇到病人就纏上去,靜靜潛伏在病人身旁。最終會將病人包裹住,變成人類體表外一層油垢似的存在。
每個人都有靈,皮膚會不斷往外泄露生命氣息。被死氣堵住了命的,那和堵住口鼻無法呼吸一個道理,最後的下場用膝蓋想都知道結果。
“滾開。”遊雨靈厲喝一聲,雙手結印,將迎面纏上來的一團死灰色的黑影打散。女孩蹲在一扇門前,仔細觀察了幾眼地面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