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就見她們三人躺在雪白的病牀上打點滴。她們的頭上都蓋着一塊白布。白布被呼吸微微的吹動,看來都還或者。只是在臉上蓋那塊白布幹嘛?而且,那塊白布下不止有臉孔,似乎還有其它的東西。
看出了我的疑惑,林芷顏走上前去,將三人臉上的白布扯開。頓時,我和二伯父的呼吸幾乎都快停止了。
‘驚訝’這個詞語完全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只見那三個女生的左臉頰上,都長着一個極大的,一模一樣的腫瘤。紅褐色的腫瘤像拳頭一般大小,頂端的皮膚已經被撐破了,正不斷留着不知是血還是黃水的液體,而整個腫瘤也像有生命一般,隨着呼吸一起一伏的輕微收縮着。
即使隔着隔離服,我似乎也能聞到從腫瘤散出的腐爛的味道。那股惡臭,恐怕比錢晴自溶的屍體更加噁心。
由於腫瘤的擠壓,她們的左眼被扯的很長,眼皮也被扯破了,只剩下眼球呆滯的望着天花板。有一部份的眼白甚至已經長到了腫瘤上。很可怕。至少,完全讓人看不出她們從前清秀的容貌。
嘴巴也被扯開了,恐怕再也沒有合攏的功能。唾液順着腫瘤的邊緣,混雜着黃水和血水一起往下流。看來就算想說話也很困難。
楊麗似乎看到了我,她的眼珠轉了轉,然後又翻白如同死去了一般呆滯的繼續望着上邊。
“才一個小時沒看見,那個腫瘤居然又變大了!”林芷顏用手在李冰的腫瘤上摸了摸,很輕,但女孩的臉上立刻流露出慘不忍睹的痛苦神情。
“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看着那三個女孩,然後苦笑:“看來聽她們親口說是不太可能的了。”
“大體上,我知道一些情況。”林芷顏緩緩道:“這些女孩才進醫院的時候,腫瘤只有葡萄大小。她們描述過一點狀況。”
“說清楚。”
“不知道她們是不是劫後餘生的恐懼症產生的錯覺,總之警方是不信她們的口供的。小夜,你說女生一般起牀後的第一件事是幹嘛?”
“穿衣服。”我答。
“笨,這個世界的女性百分之八十都不習慣赤身**睡覺。都有穿睡衣的習慣。一般都是穿着隨意跑去刷牙洗臉,然後纔會換衣服。不過女人嘛,起牀的第一件事,絕對是照鏡子。不管多大年齡,性格怎樣的女孩,基本上都是。”她理所當然的說。
“鏡子?又是鏡子?”我渾身一顫。
“恐怕是。據那三個女生說,她們在鏡子裡看到了一個漩渦。漩渦裡似乎有一個漆黑的影子拼命的在向外爬,那東西掙扎着,將手從鏡面中將手深處來,並在自己的臉頰上撫摸了一下。冰冷的觸感,和極度的恐懼讓她們立刻暈了過去。醒過來後就覺得臉上癢癢的不舒服,於是用力撓,越撓越癢,直到血都撓了出來她們也沒辦法自住那種自皮膚內的無比奇癢。不久後,便有個腫瘤從左邊臉頰上長了出來,而且越來越大。”林芷顏道:“其後她們各自的父母現了,便6續將三個女生送入了中心醫院。”
“醫院認爲這是傳染病?”我一邊消化這些信息一邊問。
“因爲前天的集體自殺事件鬧得實在很大,她們幾個在這個小鎮上也算名人了。既然三個相互有接觸的人全都患上了一模一樣的病症,就有很大的機率是傳染病。至少這裡的醫生是那麼認爲的。”
“很保守的判斷,看來這裡的醫生既不是唯心論者,也不是白癡。”我點點頭:“你覺得,這些腫瘤,有沒有可能是鏡仙遊戲造成的?畢竟李月對那個所謂的鏡仙許下的願望是要五個人永遠在一起。可已經有兩個人溺水死亡了,既然要永遠在一起,就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李月和張燕死後復活。二便是令還活着的王冰,王雪,楊麗三人死掉。第一種可能很不現實,畢竟人死了就死了,我不知道有什麼辦法能夠令她們活過來。當時讓一個人死掉,確實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我低下頭望着痛苦的躺在病牀上的三個女孩,沉聲道:“如果我們不能做點什麼,恐怕這三個女孩,就會在最近死掉。”
林芷顏沉默了一下:“生在月齡鎮中學的連續死亡事件,可以肯定和那個召喚鏡仙的遊戲有很大的關係。錢晴屍體上緊緊握在手中的化妝鏡,左婷臨死前丟出去的化妝鏡。夏蕭蕭瘋掉自殘時也在照鏡子。而眼前這三個女孩臉上的腫瘤也很鏡子有關。還有那個吃沙的女孩,忘了告訴你,昨天法醫鑑定結果出來了。她的胃裡不但有大量的沙子,還有一些鏡子碎塊。統統的一切,幾乎都和鏡子有關聯。呼,現在,我也開始弄不懂狀況了!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鏡仙?”
“鬼的鏡仙,即使有,那個亂七八糟的儀式也不可能召喚出來。”我不屑道:“關鍵是鏡子裡的那個黑影。許多受害者都有提到,我也確確實實的看到過幾次。但既然我看到過,卻一直都沒有受害。恐怕,黑影和受害者的關係,完全建立在召喚和許願的環節上。一比一的供求關係,實現願望後就索要你的性命。這個黑影算是很守誠信的玩藝兒了!”
“對不起,稍微打斷一下,你們究竟在討論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似乎,你們也該開誠佈公的告訴我點東西了吧?”二伯父忍不住了,用很大的音量插話。
林芷顏瞟了我一眼,我想了想,這才暗暗點頭,說道:“伯父,並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有些東西,自己也搞不清楚。而且,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
接着,原原本本的將事件從頭到尾包括我倆的猜測都講了一遍。
二伯父呆在原地,許久才道:“這種事,身爲一個從業3o多年,資深的考古學者,完全不可能相信。什麼鏡仙,這種騙小孩子的遊戲怎麼可能會把人害死!”
“我就知道你不會信,不只是你,其實我到現在都還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我苦笑:“但事實就擺在眼前,你讓我能怎麼辦。受害者所有的聯繫都在鏡子這種物件,鏡仙這個召靈遊戲,還有莫明其妙的怪異黑影上。事實證明,兇手也不可能時普通人。這些事情,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林芷顏思忖了片刻,打岔道:“你們說,這所有的一切會不會和那具六年前出土的香屍有關?她出土的地方不是剛好在召喚鏡仙的房間的正下方嗎?”
“這一點我也有所懷疑。”我點頭:“那具香屍的狀態實在太奇怪了。召靈遊戲,請仙遊戲,哪有可能會真的把神仙請來。先不說世界上有沒有神,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有,它們那麼忙碌,要全世界各地到處去吃供奉,又哪有事件來光顧你的孩子氣遊戲。召靈遊戲,不過是在召鬼而已。”
二伯父嗤之以鼻的道:“至於有沒有鬼,我們先不去討論。有沒有可能香屍的製造過程上有些小問題。她之所以歷經百多年,在沒有任何防腐劑的情況下都能保持死亡那一霎的狀態不變。或許那時候埋葬她的人用了特殊的手法,這種手法令到那一塊下葬的地方都受到了污染,也讓所有玩遊戲的人產生了幻覺?”
“不可能。先很多事情就說不通。”我搖頭:“不管怎樣,受害者許的願基本上都實現了。一個產生幻覺的人就能中彩票特等獎?”
我頓了頓:“不過這種事,或許真的要從香屍的身上找找。說不定召靈遊戲,召喚出的就是那具香屍的冤魂。當然,前提是世上真的有鬼的話。”
“我看是白費力氣。不要以爲我不懂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二伯父哼了一聲:“考古上總有人會信鬼鬼神神的,防治的辦法我也接觸了不少。如果真是香屍的怨氣,但她早在六年前屍體就被搬運到了千里之外的北京博物館,現在就連屍體也化爲一灘黃水流到了地上。就算有怨氣,屍體沒了,也沒憑依的東西了。”
看不出來這老傢伙還對鬼鬼神神的玩藝兒有所研究。但他那番話確實有道理,只是不從香屍身上找答案,又能從哪裡找去?難道,真的有什麼東西被我們遺漏了?
不忍心看那三個女孩淹淹一息的樣子。我們幾人從隔離室出來,在外邊深深吸了幾口新鮮空氣。說不出來心裡是什麼感受,就覺得有點窩火,使不上力氣。第一次現,自己的力量和能力實在很弱小,弱小到就連眼前的問題都理不出頭緒,更幫不上任何忙。
我不是個天性善良的人,很多時候,我甚至很自私。我未達目的不惜用任何手段,爲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也會毫無愧疚的犧牲很多人。但這一次心裡卻有些難受。或許,年齡大了,經歷多了,人也會變得越來越有良心了吧。
雖然今年的我,不過才2o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