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孕了!
我剛被這個震驚的消息炸了一腦袋的同時,醫生又告訴我,“孩子流掉了!”
孩子,我對孩子一直一種幾乎仰望的崇拜,我期盼着當我洗掉我身上的污垢,當我擺脫田敏這個身份之後,我回嫁給一個平凡的男人,那時候我會計劃生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在家裡,我和我的丈夫一定不會吵架,我們會愛護我們的孩子。
現在醫生告訴我,我懷孕了?我懷有婦之夫的孩子,我的孩子從形成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是私生子!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永遠地離開我了!
我沒辦法呼吸,那一刻,我狠狠打了我自己一巴掌。
替那個孩子打的,他何其倒黴,會遇到我這樣的母親。
而我何其可悲,連一個孩子都留不住!
陳默伸手拉住我的手,卻沒擋住我的速度,看着我臉上的紅印,他心疼地勸我,“這是意外,不關你的事!”
“請你離開!”
“安——田蜜,你不要這樣,你有輕微腦震盪,你不知道嗎?”陳默痛苦地看着我。
“滾!”我一把推開陳默,他踉蹌後退,臉色突然慘白,連忙扶着桌子才穩住自己。
“安安,不要傷害自己!”
我不停他說的,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打在自己臉上。
陳默跑過來抱住我,他激動得渾身顫抖,“我認識的安如善,是堅強的女孩子,她可以不吃飯,但是絕對不欺負弱小。我認識的安如善,就算生活對她再不公平,她都咬牙忍下了。我認識的安如善,欺負她的人再強大,她拼死也要報仇。”
我慢慢安靜下來,陳默說的安如善,我好像認識,又陌生得彷彿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見我安靜下來,陳默低頭看着我木然的臉,伸手碰了一下我的眼睛,“發泄出來,不要傷害自己!”
我走下牀,走到窗邊,我伸手按在我肚子上,那裡曾經有一個孩子,我竟然當了母親!
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我捂住肚子蹲在地上,無聲地哭泣。
陳默伸手摟住我,我恨陳默,我恨他把我從火車站拉出來,不出來我就會離開了,這個孩子就不會這樣掉了。
“我恨你!”
陳默抱着我的手收緊了,他低聲應了,“恩。”
我更恨高勝天,我嘴脣上的傷口腫了起來,碰到都痛,我硬是咬着嘴脣,讓血再次流出來。
我的夢想,我一直小心翼翼地保護着的夢想就這樣破碎了。
我跟一個男人上了牀,我還懷孕了,這樣的我怎麼有資格去找一個平凡的男人結婚生子。
我終究是當了最俗的妓、女,這就是對我的懲罰,我妄想跨越自己的身份去愛上一個不該愛的男人,所以老天爺懲罰我,這個懲罰會永遠折磨我。
老天,我寧願我被撞死,你怎麼可以這樣懲罰我?
我推開陳默,跪在地上,望着外面的藍天白雲,淚水慢慢停止了,我就那麼呆呆地望着窗外。
“安安!”陳默神情複雜地看着我。
夜晚,我不停地做惡夢,我看到高勝天聽到我懷孕了,他親自剖開我的肚子,把孩子拿出來,然後殘忍地說:妓、女不配生我的孩子。我還做夢看到夜不眠的所有姐妹都被集體槍斃,我就作爲旁觀者站在一邊看着她們怨恨的眼神。
我夢到我結婚了,結婚對象很胖,比我才高一點點,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很愛我,他攙着我的腰,在周圍人的祝福下我們慢慢走向神父。
“喂,我跟你說,那個新娘以前是妓、女,還是頭牌啊!”
“她墮過很多次胎了,這次這個不知道是不是新郎的!”
“人盡可夫!”
“妓、女還想結婚!”
“……”七嘴八舌的話聲音越來越大,最後蓋過了神父的聲音,我看到新郎甩開我的手,憤怒地朝我大喊:“我這麼愛你,你竟然被那麼多男人睡過!還有過別人的小孩!”
不,聽我說!
聽我解釋,好不好!
嗚嗚,事情不是這樣的!
“安安,別害怕,醒醒!”
我猛然睜開眼睛,看到陳默站在牀邊一臉擔憂地看着我。
我看了他一眼,默默閉上眼睛,他也沒再開口,安靜地陪着我。
我在醫院住了三天,陳默守了我三天,第四天,陳默接我出院了。
“她是病人,你別忘了你腦震盪可比她嚴重!”送我們出門的醫生一臉陰沉地看了我一眼,最後對陳默說。
我擡起頭看了陳默一眼,他腦震盪了?我一直都不知道,只是隱約知道這個人每天會有固定的時間離開,有時候進來臉色蒼白。
“林哥,我知道了,醫院的事拜託你了。”
我被陳默接進一棟小型別墅裡,站在門口,門口有三個人迎上來,看到我都有一絲詫異。
“她是安小姐!”陳默向大家介紹我。回頭又看向我,“林媽,照顧我的保姆,是林哥的養母。大民,是我的司機,還有老張,家裡的管家。”
我不在乎這些人是誰,我會跟陳默來,有兩個原因,第一是我沒地方去了,我需要有一個地方讓我安安靜靜地想以後的路;第二是我想知道陳默跟我有什麼關係。
走進陳默的房間,看到他桌上那張合照,我屏住呼吸,下意識後退想要離開。
陳默伸手拉住我的胳膊,“想要知道,進去看看!”
“我不要!”我一把甩開他的手,跑出房間,貼在牆上,才感覺到一絲真實。
“我不逼你,我先帶你去房間裡休息一會,晚飯叫你!”陳默走過來,伸出手攤在我面前。
我看着他溫柔的笑,沒有摸清楚這個人的性子,我不敢輕舉妄動,伸手放在他手上,立刻被握緊。
“以後就做安如善吧!”陳默又恢復了貴公子的風度,他的笑讓人如沐春風,我想要抗拒卻發現無處出手。
他從客房裡要退出去的時候,我叫住了他,“會有人找我的。”
高勝天,這個名字現在聽起來,我只剩下壓抑和放不下的恨,我雖然不知道他勢力有多強,可是在北海市找到我,應該不難。
“不用擔心,我想藏起來的人沒人能夠找到。”陳默微微回頭,他一身藍色的休閒服,一臉淡然的笑意,我微微一怔間,他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