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一聲基因鎖開啓的聲音,在湖面下響起的瞬間。
慶塵證明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騎士在表世界也可以完成挑戰,他的未來,將是一片坦途。
未來,表世界的人類裡也可以出現新的騎士,而慶塵要面對的大海,也不再是禁斷之海了。
湖水冰冷,但慶塵卻閉着眼睛任由自己向湖底沉去。
他感受着身體內奔騰的力量,彷彿要把這未央湖也給煮沸,就在這湖面之下,慶塵像是海底深藏的火山,感覺自己隨時都要爆發。
當生死關完成的一瞬間,逆呼吸術解除了,原本關閉了的基因鎖,因爲臨陣突破的關係,也重新解開。
而且,取而代之的是比以往更加磅礴的力量。
慶塵彷彿又回到了青山絕壁,從一個普通人躍升爲超凡者。
騎士真氣從身體深處汩汩涌出,彷彿朝陽正升上天際,無窮的噴薄着。
慶塵能感受到有人正對着湖面開槍,子彈帶着空氣從湖面射入水裡,將水下拉扯出一條條彈道。
但他沒有動,任由着那些彈道在頭頂交錯,絲毫不擔心這些彈道會傷到自己。
這片刻,他的身體似乎不需要氧氣,也一樣能在水下生存。
因爲,慶塵忽然感覺自己內心裡彷彿有團火在不斷燃燒着,像是要將心臟都給融掉似的。
基因鎖開啓後的餘波,也在這冰冷的湖水裡冷卻。
但是那團火卻沒有停息。
慶塵回憶起,當初劉德柱覺醒前兆也是如此。
那是不是說,所有覺醒者在覺醒的時刻,都是這樣?
慢慢的,那團火平息了。
可慶塵感覺它並沒有消失,只是它還沒有積累到真正應該突破的臨界點,於是重新蟄伏下來。
李叔同曾說過,修行便是緩慢挖掘潛力的過程,一旦一個人潛力被挖掘出來,那麼就會失去覺醒的機會。
所以,修行者中沒有覺醒者,彼此並不共存。
可是,這件事情在慶塵身上出現了意外。
慶塵感受着自己突破後的狀態,每一個毛孔都像是在基因鎖打開後被人激活了似的,正在呼吸着水裡的氧氣。
奇怪了,自己也沒有覺醒,卻有了用皮膚在水下呼吸的能力。
而皮膚呼吸時候,騎士真氣也在快速消耗着。
慶塵大概計算了一下真氣的消耗速度,卻並沒有急於離開。
他默默等待着。
因爲他相信會有人下來送死。
這時,張三站在已經漸漸平靜的湖邊:“老闆,他跳下去之後一直沒有浮起來,生死未知。”
“派人下去看一眼,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幻羽在藍牙耳機中平靜說道。
那坐在落地窗前的瘦削身影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那個和自己鬥了好幾回合的白晝老闆,就這麼死了?
那個老君山上殺人乾脆利落的慶塵,也死在蹦極塔裡了?
雖然他們死了不少人才換來這樣的結果,但幻羽總覺得事情還是太順利了。
彷彿他自己也打心底裡覺得,對方不會死似的。
不知何時,幻羽已經產生了一種無論如何也殺不死對方的感覺,所以他要驗證,他需要對方的屍體來證明,這位白晝老闆是不是真的死了!
“小心一些,我懷疑他還沒死,可能只有幾處骨折。”幻羽說道。
張三遲疑了一下:“就算沒死,現在都十分鐘過去了,也應該會窒息。”
“超凡者的神奇之處不用我再複述,”幻羽聲音沉了下來:“照做。”
張三看向身旁,此時,近百名殺手竟然已經只剩下二十多人。
他點了十人說道:“你們幾個下去,帶上匕首,如果他沒死,就殺死他。殺不死他,就把他拖在水裡,耗光他的氧氣。如果死了,就把他的屍體撈上來。”
那十人看了一眼湖水,又看了一眼飄零的雪。
這個時間點,誰都知道湖水肯定冰冷刺骨,要是現在跳下去,怕是要凍出一場大病。
然而,他們沒有選擇。
十個人咬咬牙將衣服脫了扔在湖邊,一個猛子便紮了下去。
他們朝着湖底游去,卻突然發現湖底正有一個黑影快速靠近。
一名殺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鎖住脖頸硬生生扭斷。
那黑影未作停留,直接在水中蹬着這具屍體,並藉助着一蹬之力,如離弦之箭般衝向另一名殺手。
還沒等殺手抽出腰間匕首,黑影便已經來到他身邊,並再次扭斷了對方的脖頸。
黑色的身影藉助着屍體,在水下來回穿梭,他每次衝擊出去的速度都極快,跟那些劃拉着胳膊慢慢遊弋的殺手形成鮮明對比。
此時是深夜,湖底可見度極低,直到慶塵殺了五名殺手後,其餘殺手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他們戰慄着看向周圍黑漆漆的湖底,黑暗的湖,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冬季的湖水冰冷刺骨,猶如一柄柄刀子在割着每個人的皮膚。
那水下的黑影猶如一道代表着恐懼的陰影,不停的收割着生命。
甚至令殺手想起了某些水怪的傳說。
黑影太快了,根本不像是人類能在水下游出的速度。
殺手們意識到,黑影便是那名狙擊手,對方不僅沒死,而且竟然在這湖底待了足足十多分鐘也沒有窒息缺氧。
而且,狙擊手也沒有骨折,在水下游的比誰都快!
當黑影靠近時,一名殺手揮出匕首想要阻擋,可那黑影隨手一撥,殺手只感覺有什麼極其鋒利的東西從脖頸上滑過。
緊接着,他脖頸處噴射出的血液,把夜色中本就黑暗的湖水染的越發濃重。
那是灌注了騎士真氣的提線木偶,在水中殺人於無形。
慶塵不僅將殺手一一殺死,還一一獻祭給了提線木偶,以至於那條小蛇彷彿也處在亢奮狀態,絲毫不在意自己被當刀用了。
慢慢的,剩餘三名殺手自知不敵,紛紛朝湖面游去。
可這時想走哪還來得及,剛晉升D級的慶塵有着無窮的力氣,卻見他在水中將殺手追上,然後用提線木偶纏着他們的腳踝,將兩名殺手重新拖入湖底。
最後一名殺手奮力向湖面游去,他感覺自己幾乎看到湖面上泛起的光澤,未央湖公園的燈光照射下,昏黃的鱗波就在眼前了。
殺手伸出手臂,想要將手掌探出水面。
可就在這一瞬間,殺手突然感覺到,不知是什麼東西纏在了他的腳踝上,硬生生將他重新拖曳回去。
他伸出去揮舞的手掌,距離湖面只剩下那十多公分,然後殺手絕望的看着自己距離湖面越來越遠。
彷彿要永遠沉淪在這漆黑的未央湖底。
張三在湖邊站了許久,他能感覺到水下有動靜,可他看不見到底發生了什麼。
湖面一直有大量氣泡浮出,但一個重新上來的人都沒有。
五分鐘過去,十名殺手就算沒有找到‘白晝老闆’的屍體,也該浮出水面換氣了。
就算被白晝老闆殺死,這時候屍體也該漂起來了吧。
可是,湖面依舊平靜,什麼也沒有出現。
張三身旁的殺手們恐懼起來,大家只感覺這黑漆漆的未央湖,像是會吃人似的,把他們的十名同伴給全都吞掉了。
此時此刻,幻羽才終於明白,那位白晝的老闆不僅沒有死,而且還有餘力忍受湖水的寒冷,在水下連殺10名殺手。
這種恐怖的戰鬥力,以及戰鬥中永遠無休止的意志,竟是讓人隱約中感覺到恐懼。
幻羽陷入沉思。
他突然在通訊頻道里說道:“不用再做嘗試了,撤退。”
張三帶着殺手們撤退了,他們向着未央湖公園的門口跑去。
……
……
張三等人來的時候開了十二輛商務車,每車坐7人,都還坐得滿滿當當。
撤離時,他們一人開一輛甚至都人手不夠,加上張三也才十一個人。
面對着停放在未央湖公園門口的這些商務車,大家才終於感受到今晚這一戰是多麼的慘烈。
好在未央湖公園位於鹹城北郊,又是深夜,附近根本沒什麼遊人。
“走吧,先開走6輛車,其他車老闆會安排人來取,”張三冷聲說道,他又點了個人:“你來給我開車。”
說着,張三謹慎的觀察了四周,然後選擇了一輛商務車,貼着車輛間的陰影靠近過去。
而且,他上車後並沒有坐在位置上,而是如獵豹般蹲着,從車窗外面根本看不見他的人影。
殺手們明白,張三這是擔心那名狙擊手從後面追來!
那些負責開車的殺手心中驚懼,連張三這種高手都要如此謹慎,他們這些開車的豈不是會被人當靶子打?
不負責開車的殺手,則一個個有樣學樣,躲藏在車廂裡,甚至還有點慶幸自己不會開車。
可還沒等他們細想,卻聽夜幕中轟鳴聲響起,一輛車子被子彈穿透了油箱,整輛車都化作巨大的火球。
火焰騰空而起,將車裡的三名殺手統統包裹在內。
車內的殺手並未直接死亡,那爆炸的威力也沒有想象中大,只是油箱噴濺的汽油不停燃燒着,帶給他們煉獄般的折磨,然後才慢慢死亡。
尋常子彈是無法打爆車輛油箱的,這是狙擊槍的特種燃燒彈!
張三想到這裡便心中一驚,子彈分明是從未央湖公園正門對面打來的。
夜色裡,他剛纔的餘光甚至還看到那枚橙紅色子彈,在空中劃過如激光般的彈道軌跡。
可對方不是還在湖底嗎,怎麼會比他們還提前一步出了未央湖公園,甚至找到了新的狙擊點?!
對方是要把他們這批人趕盡殺絕!
可是,這位白晝的老闆難道都不會累的嗎,今晚如此高強度的戰鬥之後,爲何還能保持如此旺盛的精力?
他還不知道,當慶塵身上的第二層基因鎖解開時,這少年已經跟滿血復活沒什麼區別了。
“開車!快開車,往11點方向開,狙擊手就在那裡!都給我往那裡衝,不衝就是死!對着他衝,他打不到油箱的!”張三怒吼道。
車裡有人焦急說道:“要不我們報警吧!”
張三:“報你媽!”
這個時候想要躲避狙擊手已經來不及了,他必須依靠車輛的機動性和數量,賭自己能直接衝到狙擊手的附近,然後以近身作戰的方式來解決掉這名狙擊手!
不然的話,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此時,有車輛跟着張三一起衝,也有車輛掉頭就往其他方向逃跑,但不管開去哪裡都改變不了他們的結局。
那些往其他方向逃跑的商務車接連爆炸,張三拉開自己右側滑動門,隨時準備跳車。
砰的一聲,張三所在車輛的司機被子彈貫穿,鮮血濺了他一臉。
可是他並沒有被恐懼侵襲,而是趴在主駕駛與副駕駛之間的縫隙,一隻手操控着方向盤,另一隻手則按住死去司機的腿,狠狠的踩下油門!
張三已經察覺到狙擊手隱藏的地方了,就在未央湖公園正門對面兩百米位置的一顆大樹上!
轟隆一聲,商務車狠狠撞在樹上,以至於樹都開始搖晃起來。
趁着這一剎那,張三從車輛側面已經打開的車門處,仰面朝天空跳了出去。
他很清楚,這個時候盲目逃跑沒有意義!
就在這跳車的一瞬,這位曾在中東出生入死的漢子拔出手槍,在飛躍的空中朝着樹冠裡面瘋狂射擊。
待到他一口氣打完彈匣裡的子彈,才重重的落在地上。
操控車輛、側門跳車、拔槍、仰面朝樹冠射擊,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可是,樹冠裡沒有任何動靜,似乎他的所有子彈都射在了空氣中。
張三心裡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