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風雲起,烏雲變3
“太后這樣說,予澈就放心了。”鳳予澈淡淡一下,“予澈敬太后和皇長兄一杯。”
鳳青舒現在迫切地想知道他的計劃成功了沒有,然而自己目前的處境只能靠鳳予澈,所以哪怕心裡已經焦急難耐,他還是生生忍了下來,端起酒杯,揚起一抹從容地笑,“若本王以後能重見天日,予澈,我絕不會虧待你。”
“沒錯。”歐陽太后忙不迭點頭,“哀家和青舒會一直記着你的。”
鳳予澈不置可否,面上也沒有一點得意忘形,而是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見狀,鳳青舒也趕緊將杯子裡的酒喝了,放下杯子,這才笑着開口,“我上次交代你的事……”
鳳予澈眼神幽幽地看着鳳青舒,笑了笑,“長皇兄,我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你也讓太后吃飽了飯,然後我們再談其他的,可以嗎?”
鳳青舒一怔,眼神有些驚異地看着鳳予澈。
慶王府的這位堂弟,以前何曾用過這種語氣和態度跟他說過話?
是因爲他和母后落魄了,所以他不拿他當回事了?還是因爲剛纔他說的那句“以後絕不會虧待你”,他才變得這般如此有恃無恐?
應該是後者吧,鳳青舒暗想,如果他不再把他們當回事,那麼他也沒必要來這裡,並且還連續兩次帶來了這麼精緻的食物。
所以,是自恃有功,所以硬氣了?
這般一想,鳳青舒心裡略微有點不舒服,但是轉念一想,他能自恃有功,是不是證明他的計劃已經完成了?
宮裡,是不是已經變了天?
這個想法浮上心頭,他突然變得激動又忐忑,深深吸了一口氣,極力壓下那種緊張得心臟快要跳出來的情緒,慢慢拿起了筷子,嘴角牽出一個溫厚的笑容,“看我都忘了,我們應該先敘敘舊纔是,畢竟已經很久沒在一起吃過飯了。”
歐陽太后沉默地看了看鳳予澈,又轉頭看了看鳳青舒,嘴角微微抿起,垂下眼,夾起自己面前盤子裡的菜,放在嘴裡咀嚼——不管是不是以前喜歡的,對已經將粗茶淡飯吃了半年的她來說,都是無比的美味。
不過,雖然她極力做出如以前一般從容優雅的動作,可眼角眉梢的顫動,仍是泄露了她心裡的不平靜。
或許她心裡比鳳青舒更迫切地想知道,外面現在是什麼情況,但是飯沒吃完,鳳予澈又怎麼會告訴她?
一頓飯,三個人各懷心思,一路安靜地吃到最後,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麼。
雖說該敘敘舊,可竟是沒一個人真的有心情開口閒聊。
看着面前漸漸空下來的盤子,鳳予澈取出潔白的帕子,擦拭乾淨嘴角,淡淡道:“我來了這裡兩次,皇長兄都沒有問過我一句,我是怎麼進來的這裡。”
嗯,什麼?
鳳青舒擡頭,有些詫異地看着他,似乎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皇長兄和太后被幽禁在這裡,是皇上下的旨意。”鳳予澈道,目光徐徐看向眼前兩人,“府內府外把守的人不計其數,有大內禁衛,有衛閣的暗衛,還有皇城內巡邏的御林軍,任何人要想避過他們的耳目,擅自進入禹王府,都是一件天方夜譚之事。”
他要說什麼?
鳳青舒皺眉,心裡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在緩緩發酵。
把守那麼嚴密,他不還是進來了麼?
“長皇兄爲什麼不問一下,我是如何進來的呢?”鳳予澈淡淡一笑,“若沒有皇上的默許,長皇兄覺得我能進得來嗎?”
皇上的默許?
鳳青舒臉色一變,“你……”
下意識地就要站起身,然而,鳳青舒卻突然間感覺到力不從心,身體和手腳皆變得麻木,僵硬,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並且很快就失去了知覺……
一陣強烈的不安感涌上心頭,鳳青舒不敢置信地瞪着鳳予澈,連轉頭去看太后的動作都覺得分外吃力。
“皇長兄覺得,皇上能放我進來,對我就一點防備都沒有嗎?”鳳予澈搖頭,彷彿根本沒有看到他驚恐的眼神,“就算皇上沒有防備,禁衛軍和那些隱藏在暗處的衛閣高手們卻不可能不防備,我與你的談話,還有你讓我做的事情,他們怎麼不知道?如果我真照做了,你覺得慶王府上下還能完好無損地存活嗎?”
你……
鳳青舒想說話,想叫囂,想破口大罵,想問問他,既然沒打算幫他,爲什麼還要做出那副虛僞的姿態?更想質問他一句,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可他一個字吐不出來,因爲舌頭也變得麻木了,整個臉上的表情全部開始僵硬,只剩下眼珠子還能微弱地動上兩下。
這是……他給他的那包藥?
他給他的那包,原本應該下在鳳棲膳食裡的毒藥?
他居然拿來對付他了?
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生!叛徒!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啊?爲什麼?!
鳳予澈擡眼,與太后同樣僵硬麻木的視線對上,他沉默了須臾,視線調回鳳青舒的面上,自嘲地笑了笑,“起初我只是希望能來看一看皇長兄,並且懷着一種期待,希望被幽禁半年的皇長兄並沒有被擊垮,依然還是我以前那個神采飛揚光明磊落的皇長兄,然而我發現我錯了,或許一直以來我就是錯的。”
神采飛揚是真的,因爲多少年前,鳳青舒也是以皇儲的身份被教養着的,皇族宗親和文武百官對他擁護敬畏恭敬有加的態度,讓他很難不飄飄然。
然而,他是否真的做到了光明磊落?
在皇帝的膳食中下藥,且不說這手段有多下作,僅是這罪名,就足夠牽扯在其中的人被株連九族,凌遲處死,可他連絲毫的猶豫都沒有,就讓鳳予澈去執行這個任務。
他的心裡,可有半分對親人的寬容憐憫之心?
不,沒有,他只是一個被權欲矇蔽了心智的貪婪可鄙之人,他不會去理會,鳳予澈若失手了會有什麼下場,他也根本沒有餘力考慮這些,他腦子裡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那張他求了一輩子,卻始終沒有求到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