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他雖然沒有清醒,但看起來恢復得不錯,朱霜霜託着腮幫,靜靜地凝視着他,柔聲道:“我知道你肯定能聽到我說話的,但是這不夠,我要你快點醒過來,能看到我,能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看你,以前總說想好好的休息休息,這下如願了吧?一睡便睡了數十天,留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你不許再睡了啊,不然我會悶死的!”朱霜霜露出嬌憨的笑容,說道:“你要再不醒來,我就出宮去哦。”
“對了,有件喜事我要告訴你,還記得卡爾王子嗎?他居然看上了慕蘭,經過幾番狂追猛打之後,慕蘭被收服了,我稟告了太后,她讓我擇個吉日,將他們的婚事辦了呢。你到時候要和我一起去啊,不然慕蘭會傷心的,她服侍你那麼久,臨到要出閣,你卻只顧悶頭大睡,她該多難過啊!你說是不是?”朱霜霜黯然的說道:“還有一個壞消息,我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可是又覺得這麼瞞着你對她來說就不公平了!”
朱霜霜沉默了許久,最終顫抖着雙脣,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般,無比艱難的說道:“小墨,她走了!一切都是因爲我,如果我不那麼心急魯莽,就不會落入險境,如果我沒落入險境,她就不會爲了救我而遇害,如果我……”
她哽咽了,停頓了片刻,又接着說道:“如果我平時多關心她,就能,就能察覺到她的心思,就不至於造成她終身的遺憾!”
“其實,她也一直傾慕於你,可是她並沒有因爲這樣而遷怒於我,相反,她對我關懷備至,體貼入微,甚至爲了我寧願放棄自己的生命,你說我以前怎麼那麼傻,爲什麼不能早點發現她的心意,要知道,她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你啊……”朱霜霜回想起與小墨相處的點點滴滴,她的一顰一笑,歡聲笑語,不由得產生一種幻覺,她並沒有死,只是去了某個地方,過些日子便能相見了!可是緊接着腦海中出現的小墨臨別時的畫面,於翰林沉重的話語,猶如一記警鐘敲響,時刻提醒着自己,小墨不可能回來了,她帶着無比的眷戀和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
心中壓抑許久的情感突然找到了一個宣泄口,朱霜霜趴在牀邊大聲放肆的哭起來,韋廣暉昏迷未醒,其他人去離開了,只有在此時,她心裡的苦楚、矛盾和傷痛才得以釋放出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才漸漸地睡着了,因此沒能看到韋廣暉已微微睜開的雙眼,沒能感受到那份疼惜的溫柔。
“霜霜!”朱霜霜忽然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喚醒,猛地睜開眼睛,環顧身後,哪裡有半個蹤影,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時,耳邊忽然再次想起那個充滿愛意的聲音:“傻丫頭,是我啊!”
朱霜霜幾乎不敢回頭看,這聲音怎麼像是他的,莫非他……,心裡既喜又怕,緩緩地往牀上看去,果然,只見韋廣暉微睜着雙眼,神情有些疲憊,但嘴角卻在極力的往上揚。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朱霜霜興奮的又笑又跳,雙手不覺拍打到着他身上,看到他露出痛苦的表情,吃力地說道:“你,你快放手,壓到我傷口……”
“啊!”朱霜霜趕忙舉起雙手,俯下了身去急切的問道:“你沒事吧?傷到哪裡了沒?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太激動了!”
“沒事!”韋廣暉扶着胸口,努力的笑道:“好不容易睡個好覺,不料卻被,卻被一頓哭聲吵醒了!”
朱霜霜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忽然發現他臉上閃現出痛苦的神色,趕忙說道:“肯定是我弄痛你了,忍一下啊,我這去叫鐵叔叔!”
話音方落,朱霜霜便一個健步衝出了臥房,顧不得娘娘的矜持與風度,大聲喊道:“鐵叔叔,快來啊,皇上,皇上他醒了!”
衆人聞言早已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到了朱霜霜身旁,七嘴八舌的問道:“皇上醒了?真的嗎?”“什麼時候醒的啊?”“情況怎麼樣啊,沒有大礙了吧?”……
朱霜霜笑眯眯的看着大家,沒有回答,只是看向鐵中旗,說道:“鐵叔叔,您快去看看皇上吧!”
“好,娘娘稍候片刻,待臣爲皇上檢查完畢後再來稟報!”鐵中旗微笑的說道,大步流星的去往韋廣暉所在的臥房。
“太好了,我就說皇上吉人自有天相,絕對不會倒下的!”丁放用力的互捶了下拳頭,興奮得說道。
趙然輕拉着他的衣袖,小聲說道:“收斂點,皇上剛醒來,需要靜養,你這麼大聲喧譁算怎麼回事!”
“哦,看我,只顧高興居然忘記了這碼事!”丁放撓着腦袋尷尬的笑道。
韋葉打趣道:“丁大人性情一向如此豪爽,大家是不會見怪的!娘娘,您說是吧?”
朱霜霜含笑不語,丁放卻出言反擊,“小葉子,你再這麼放不開,安安可是要跑了啊!”
“你,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韋葉急得幾乎跳了起來,一旁的安安早已羞得面紅耳赤,躲在秦熙兒的身後一言不發。
“好了,都少說幾句吧!”秦熙兒笑道:“都已經過午時了,大家去吃點東西吧,剛做好的!”
“好!”丁放與韋葉不約而同的說道,衆人又是一陣大笑,“你們倆整天吵吵鬧鬧的,沒想到在這方面卻能達成共識啊!”慕蘭歡快的說道。
“走吧,霜霜,我做了你喜歡的紅棗蓮子羹。”秦熙兒握着她的手,柔聲說道。
朱霜霜微笑着點點頭,隨着衆人去到了餐廳……
“娘娘,您看皇上都昏迷這麼久了,可是您一來他便醒來,看來還真是心有靈犀呢!”慕蘭一邊幫朱霜霜盛着湯,一邊開心的說道。
朱霜霜卻未置一詞,微笑的看着衆人。
“可不是,早知如此,咱們就不用那麼辛苦的瞞着您了!”安安站在一旁笑道。
“那可不行,如果我們貿然去告訴娘娘,可不是犯了欺君之罪麼?”韋葉皺着眉頭說道:“皇上早下了聖旨,不可將此事告訴娘娘的!”
丁放不以爲然地說道:“你這就是愚忠,在那麼緊急得時刻,只要對皇上有利的事,哪裡還要管欺君抗旨的呀?”
“說得好聽,那你當初怎麼不去找娘娘啊?”韋葉不服氣的說道。
“好了,都坐下來吃飯吧!”朱霜霜見他們之間隱約起了劍拔弩張之勢,趕忙含笑說道。
“對,對,都坐下吃吧,這些日子大家都累了!”秦熙兒見勢趕緊圓場,笑道:“到這了就別管那麼規矩,都坐下吧,嚐嚐我的手藝。”
“那,多謝娘娘,多謝夫人!”衆人齊聲說道。
用過午膳後,鐵中旗還未見出來,朱霜霜不禁有些心急,莫非又出了什麼意外麼?她一會兒站起來,走到門口,往臥房方向看去,一會兒踱來踱去的,雙手緊緊地揉搓在一起。
秦熙兒瞧着她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樣,便起身拉着她坐了下來,輕聲說道:“沒事的,皇上剛醒來,大概在和你鐵叔叔商量什麼事情呢,不要胡思亂想了啊!”
“可是怎麼這麼久啊!”朱霜霜忍不住焦急的問道。
“也就一頓飯的功夫啊,耐心些,那麼長的時間你都熬過來了,還在乎這一刻麼?”秦熙兒擡頭忽然看到慕蘭與卡爾親暱的一幕,不由得輕輕一笑,小聲問道:“他們倆好像相處得不錯哦?”
朱霜霜順着她努起的嘴角看去,說道:“是啊,太后已經準了,命我擇個吉日替他們辦好婚事。”
“那太好了!”秦熙兒歡快的說道:“到時我去幫忙好嗎?”
“有娘您幫忙那是再好不過了!”朱霜霜的興致儼然被調動了起來,微笑着說道:“等皇上康復了,咱們就爲他們準備婚事去!”
“好!”秦熙兒拍手叫好,忽然神秘的笑道:“我還有個建議,你看行不?”
“什麼?”朱霜霜湊耳過去。
秦熙兒輕聲說道:“我看韋葉和安安這對也挺好的,咱們索性幫他們一起辦了吧?”
“娘!”朱霜霜難以置信的看着她,嗔怪道:“他們都沒有主動提出來呢,萬一是亂點鴛鴦譜怎麼辦?”
秦熙兒搖搖頭,篤定的說道:“不會,我敢保證他們之間是兩廂情願,不信的話,咱們分別問問?”
看着她焦急的模樣,朱霜霜不由得撲哧一笑,“你這孩子,笑什麼呢?總之你現在是非常時期可別胡思亂想的啊?”秦熙兒嚴肅的告誡道。
朱霜霜收住笑容,說道:“我說的是您和鐵叔叔啊!看您想哪兒去了?”
“什麼?”秦熙兒大驚失色,侷促不安的看看別人,生怕他們聽到朱霜霜的提議,趕忙低聲道:“你這孩子,怎麼開起孃的玩笑來了呢,我都多大年紀了,還成什麼親啊?”
“娘,你先別激動,我只是這麼建議建議,具體的肯定要您和鐵叔叔商定了才能辦啊!”朱霜霜笑着勸導她,正在此時,她看到鐵中旗從臥房出來。
她快步迎上去,急切地問道:“鐵叔叔,皇上怎麼樣了?怎麼這麼久啊?”
鐵中旗眼神隱約透着憂慮,但是臉上卻是不起波瀾,他微笑的說道:“已經無礙,你隨我來吧!”
“好!”朱霜霜興高采烈的說道,回頭朝秦熙兒眨眨眼睛,隨鐵中旗走了。
臨進門前,鐵中旗忽然停住了腳,叮囑道:“皇上元氣大傷,雖然已經醒來,但身體仍然虛弱,你別讓他說太多話,接下來一段時間他仍需要以靜養爲主!”
朱霜霜鄭重的點點頭,推門進去了。
韋廣暉聽到動靜,轉頭看去,見是她,臉上洋溢着暖暖的笑容,眼睛早已彎成好看的月牙狀,聲音雖然慵懶卻透着欣喜,“你來了?正想你呢。”
朱霜霜不好意思的回頭看去,站在門口的鐵中旗低頭笑了笑,隨手關上門離開了,她這才走到他身邊,嗔怪道:“鐵叔叔在呢,你怎麼也不注意點,多尷尬呀!”
韋廣暉欲坐起身來,朱霜霜趕忙扶住他,手伸到他的後背弄好靠墊,哪知他順勢躺上去,正好壓在她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