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惶地低下頭去,琥珀色的眸子睜大,身子微顫着,往後急退兩步,腦中閃過無數個畫面,她越來越感到恐慌,更茫然無措,“不可能,怎麼可能……”她的目光一直都緊緊地盯着跌坐在地上的沁雯,而沁雯更是目光兇狠地回瞪着她,爲什麼要這樣來陷害她,她實在是想不明白。
墨離暄忙上前兩步,攬着她的腰扶着顫抖的朱霜霜:“暄王,確定這是從良妃那兒拿出來的食盒嗎,沒有經人手動過嗎?”
“回皇上,確實沒有任何人動過。”墨暄玉垂首,恭敬地說道:“確實是這樣,這些食物裡面摻雜了鶴頂紅,而且良妃的口中確實還有殘渣。”
朱霜霜大驚失色,面色慘白,“皇上,良妃也死了……難道之前皇上中毒之事,不是她做的,這纔有人想着要殺她滅口嗎?”
說完,她震驚地望着沁雯,誰料沁雯還沒說話,旁邊跪着的綠畫忙哭着說道:“皇上,真的和我們主子沒有關係啊,她是冤枉的啊!”
墨離暄直接一腳踹向了綠畫,沒有多管別的,直接就怒吼一聲:“賤婢,居然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胡作非爲,拖出去亂棍打死!”
沁雯聽到這句話,忙上前來跪着求饒:“求皇上開恩,臣妾不是有意要這樣的,皇上……”
“爲了一個賤婢你都要求情,那爲何要加害珍貴妃,她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了,最後連累無辜的良妃被害,你這個毒婦,當真是好狠的心啊!”墨離暄攬臂抱着搖搖欲墜的朱霜霜,他怒目瞪着跪在地上的沁雯,實在是不想多看她一眼。
太后無奈地嘆了聲,旁邊的宮人忙走上前來攙扶着她:“皇帝,就當是哀家爲沁雯求情了,這次……就繞過她吧,看在她的孩子也沒有的份上,女人畢竟都是爲了自己的男人才會這樣。”
墨暄玉淡然地站在一邊,絲毫都沒有看顧垂死掙扎的沁雯,沁雯忙轉身跪求太后:“母后,臣妾只是一時糊塗,還請母后幫臣妾勸勸皇上,臣妾知錯了,真的知錯了。”她痛哭失聲,說不出的難過,如今事情到了這一步,她也不敢有什麼奢望了,只是希望墨離暄不要對她太過無情。
“馬上將德貴妃打入冷宮,終其一生,朕都不要再見到。”墨離暄幽深的眸子瞪着沁雯,淡漠地轉過身去,看都不願意多看她一眼。
“皇上——”沁雯一聲痛苦的哀嚎,嚇得雙腿打顫,她抽泣着轉過身來,跪爬着到了墨離暄的面前,她緊抓着墨離暄的衣襬,抽泣着:“皇上,別這樣對臣妾……臣妾知錯了,知錯了呀。”
“還等什麼,把她給朕拖出去!”墨離暄疾退兩步,將她給甩到一側,揚聲喊了一句,馬上就有兩個侍衛進來架着她,要將她給拖出去,太后在一旁看着,卻是束手無策,畢竟是當場抓住了沁雯的把柄。
沁雯痛哭失聲,就在要拖出去的時候,卻有一個清越仿若天籟的聲音傳來:“皇上,放過她吧。”
墨離暄驚詫地轉過頭來看着朱霜霜,卻見朱霜霜彎下身來,伸手要將沁雯給扶起,她淺笑着轉頭看着墨離暄:“良妃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挽回不了什麼了,她都已經知錯了,我們就給她一個機會,畢竟……母后需要德貴妃。”
說着,朱霜霜含笑着看着旁邊皺着眉頭的太后,“既然犯錯了,就應該好好管教纔是,只要母后能將她管教好,不是件好事嗎?”
“雪兒,你……”墨離暄震驚地開口,他臉色驟變,沒想到朱霜霜會突然這樣說,只是她還是淺笑着:“臣妾之前也被皇上誤會過,甚至懲罰過,過去的事……既然如今都好了,過去就不用多提,若是德貴妃能改過的話,還是個好女人的。”
墨暄玉在旁邊站着,他緊蹙着眉心,沒想到就在這要成功的一刻,朱霜霜會突然冒出這樣的話,但是反過來想想,或許這是她的天性吧,難道他喜歡的……不也是她的這一點嗎?
身邊的宮人扶着太后走到墨離暄的身邊,太后嘆了聲,彎腰扶着哭泣的沁雯,“皇帝,既然珍貴妃也這樣說了,就讓德貴妃在哀家這兒吧。”
墨離暄的眼皮突突直跳,他走到軟榻上坐下,白若美瓷的面容上此時只是清冷淡漠:“你也不必留在母后宮中,直接回你的鐘粹宮去吧,朕不想見到你。”
沁雯悽然一笑,晶瑩的淚珠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下:“臣妾……遵旨。”說完,她顫抖着站起身來,跪在旁邊的綠畫忙跟着站起,上前來扶着她,“娘娘——”
冷笑着轉頭看了她一眼,沁雯微閉了下眼瞼,沒有把她給推開,她任由綠畫給攙扶着。走過小路子的身邊時,嚇得小路子一陣哆嗦,忙瑟縮着跪伏於地,“皇上,奴才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墨離暄本來正在心煩,聽到他這一個聲音,直接低吼一聲:“拖出去交給刑部審訊。”朱霜霜伸手拍拍他的手,沒有多說什麼,卻是欣慰的淺笑。
兩個侍衛進來直接就將小路子給拖了出去,小路子感恩戴德地喊道:“多謝皇上,謝皇上。”
聲音漸行漸遠,而沁雯的身影也在轉過門檻的瞬間沒人再去注意。墨暄玉見此,他站出來垂首說道:“臣也告退了。”
說完,他擡起頭來看了眼墨離暄旁邊的女子,那女子衝着她輕柔一笑,眸中盛滿了感激和欣慰,墨離暄側首瞥了眼朱霜霜,隨即說道:“今日若非暄王機智,朕也難將此事弄清,特賞暄王黃金百兩。”
墨暄玉垂首謝恩,後離開了太后的寢宮。朱霜霜垂首,過了一會兒,她淺笑着說道:“皇上,臣妾也先回宮了,就不打擾皇上和母后了。”
說完,她站起身來就要離去,沒有去多看墨離暄一眼。
走在宮中的小道上,她腰間的絲絛隨風拂在裙後輕盈飛舞,手指緊握在掌心,她緊抿着脣,不曾擡起眼瞼看着前方,只是靜靜地朝前走着。
經過太液池的時候,她突然佇足,轉過身來,望着清漣旖旎的水面上,正盛開着朵朵粉白相間的睡蓮,清風拂過,有淡淡的清香拂過臉頰。
她閉目深深吸了口氣,微卷的長睫輕顫,身側站着的香兒剛想上前來,誰料旁邊的人揮手讓她們都退到了一邊。
他將身上的繡龍披風脫下,披到她的身上,她驚詫地轉過身來,看到是他,忙躬身行禮:“臣妾見過皇上。”
墨離暄將她扶起,她淺淺一笑,卻沒有和他再多說什麼,直接轉過身去,伸手撫着那漢白玉欄杆,像是在想着什麼。
“你當真還是沒放下他。”身後傳來一聲清冷的聲音,她愣怔了下,疑惑地轉過身來,看着他僵硬的背脊望着她,眸中有悲痛,有無奈,更多的還是失望,她低垂下眼瞼,伸手輕握着他垂在身側的手臂,誠懇的看着他,聲音飄在半空中,空靈而動聽:“不是的,我心裡至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
他無奈的苦笑,仰頭看着一汪碧藍的天空,卻是忍不住地輕搖下頭。她迷茫地看着他,清澈的眸光閃爍着耀眼的光芒,卻沒曾想他突然低下頭來,雙手緊抱着她的頭,冰冷的雙脣瞬間附上她溫潤晶瑩的櫻脣,她唰地睜大了眸子,沒想到會是這樣。
她拼命地想要掙扎,卻沒想他更加肆無忌憚的啃噬着她的脣,舌尖探入她的脣中,吮吸着清甜的香味,她睜大了眸子,看到他受傷的眸子時,她卻突然放棄了掙扎,靜靜地享受着他這粗獷的愛。
遠處的宮人看到這一幕,都忙垂下頭去不敢再多瞧一眼,只是香兒卻是偷着樂,沒想到皇帝會對主子這樣好。
墨離暄慢慢地睜開眼瞼,看到朱霜霜澄淨的眸子望着他時,他忙鬆開了她,狼狽地別過頭去,不想讓她看到他此刻的面容。
誰料朱霜霜卻歪着頭輕笑:“皇上,難道你在臣妾面前,也會害羞嗎?”
脣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他轉過頭來,突然不知道爲什麼,剛纔的醋意已然消失不見,他霸道地將她摟在懷中,將她的側臉貼在他的胸膛:“你是朕的,只是朕一個人的。”
她有些恍惚失神,但聽着他一再重複,她的脣邊也綻出一抹幸福的淺笑:“我是你的,只是你一個人的……”說着,她擡起頭來,望着他緊繃的下頜:“對王爺……臣妾確實沒有其他想法,相信王爺對臣妾伸出援手,也並非如皇上想的那樣……有時候退一步,不是很好嗎?”
他卻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她,彷彿是要將她給刻到骨子裡去,他低下頭在她的耳邊輕輕說了聲:“今夜朕侍寢景仁宮,可否?”
“啊?”朱霜霜驚詫地皺着眉頭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議,畢竟這麼長時間來,他們並沒有真正的在一起,看到他溫柔的眸子望着她,不知爲何,一抹緋紅的彤雲在她的臉頰上綻開,她含笑着點頭,嬌羞地低垂下頭。
彼時天邊的晚霞落在太液池,爲粉白的花瓣添了一抹金色,兩人站在太液池的橋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墨離暄牽着她雪嫩的素手走下橋,他微蹙着眉心,轉過頭來看着她:“朕想……和雪兒商量一件事。”
“什麼?”她愣怔地轉過頭來,兩人四目相對,突然想到方纔他對她說的那句話,忙又含羞地低垂下頭,羽睫微微顫動,卻聽他長吁口氣,“朕打算將德貴妃執掌六宮之權收回,交給雪兒來管理後宮,她如今做下這樣的惡事,後宮人盡皆知……”
“可太后那邊如何交待,皇上想到這一層關係沒?”沒等他說完,朱霜霜側過頭來看着她,身後的宮人也忙跟上,墨離暄看着她:“想過,但是不想委屈了你,畢竟她確實……很讓朕失望。”
“皇上大概不是因爲這一件事,想對她這樣的吧?”沒曾想朱霜霜看着他,會接着問道,墨離暄笑了笑,“確實,良妃被害的真正原因,無非就是沁雯當時纔是要害你的兇手,但是卻誤打誤撞傷了朕,朕不想留她,也是想保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