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歡涼失心爲後
夜歡涼:溼身爲後,【233】都是他逼的
皇宮,幽梅宮
梅萍坐在窗前,靜靜看着窗外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什麼,直到一瓣雪花透窗而入,打在她的臉上,帶着驟涼,她才驚覺過來,下雪了。嘜鎷灞癹曉
今年的冬天似乎來得早了點。
她起身,婢女香草連忙上前攙扶。
“本宮想去外面走走!洙”
“可是,娘娘,外面下雪了……”
梅萍微微一笑,“就是因爲下雪了,所以纔想出去。”
香草不懂,可是主子的心思又豈是她們這些下人能輕易揣測的,於是連忙取了披風披在她的身上,又取了手爐給她,方纔輕攙着她往外走腸。
雪,顯然下了一會兒了,雖然地上沒有積雪,但是一些樹木花枝上,已裹了一層淡淡的白,她緩緩走在院中,看着這一院景緻,思緒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她與那個男人,那個天下最尊貴的男人初見時的情景。
也是這樣的冬日,也是這樣的白雪紛飛。
江南的小鎮,薄雪皚皚,她撐着黃紙傘,走在鄉間的青石橋上,青石被薄冰薄雪覆蓋。
青石橋的上面一抹白衣翩躚的身影迎風而立,不知想起什麼,突然轉身,腳下一滑,而她正好看到,想也沒想,就上前伸手一扶。
結果非但沒有將人扶住,自己反而滑倒,紙傘墜入河中,倒是男人伸手一撈,將她撈入懷裡,在橋上一個旋轉,穩穩落下。
就這樣,他們相遇了,似乎冥冥之中註定,又似乎尋常得不能再尋常。
他說,“是姑娘救了我,還是我救了姑娘?”
她又驚又懼又羞又慌,卻獨獨忘了要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
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龍章鳳姿、驚才絕世的臉。
一眼萬年。
那時,她還不知道他的身份,她不知道他是微服到江南尋藥醫眼的皇上,看他錦衣華袍、氣度非凡,只當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公子。
雖然男人眼睛看不到,但是卻仍舊感覺出來她在看他,脣角一彎道:“好看嗎?”
她這才驚覺過來,連忙伸手一推,從他懷裡掙開,紅着臉轉身便逃,甚至狼狽地連謝謝都沒有道。
想到這裡,她竟是忍不住莞爾,當初少女的情懷是那樣的美麗。
現在想想,所幸他的眼睛看不到,不然,他一定會笑她的糗態。
回到家中,她的一顆心久久不能平靜,她以爲這只是一個意外而已,她和他只是擦肩而過的兩人,她摔倒了,而他正巧扶了一下她而已。
誰知當天,她家的農舍就來了好幾個不速之客,包括他,那個讓她瞧上一眼便臉紅心跳的男人。
那時,她才知道他是當朝天子。
她的農舍又亂又髒,他也不嫌棄,就住了下來。
於是,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
在那個冬夜,寒冷的冬夜,他鑽進了她的被褥,她又急又羞,半推半就,卻也忘了拒絕。
只記得那夜很涼,他的身子滾燙,在那個破舊得幾乎連風雨都遮不住的寒舍裡,他溫柔又瘋狂地要她,在她耳邊說着最動聽的情話,他說,讓她等他,他要娶她做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終究,她是沒有等來這一切。
想到這裡,她有些黯然,眼角有溫熱滑出,跌落在地上的薄雪中,消融不見。
“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背上一熱,有人自背後裹她入懷,她身子一僵,沒有說話。
來人又扶着她的臂膀將她的身子輕輕扳了過去,看到她臉上的淚痕,微微一怔,“怎麼了?”
邊說,邊擡手,溫熱的指腹緩緩拭去她臉上的潮溼,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梅萍心中大痛,她好想問當年的事情。後來想想,還是算了,二十多年的舊事了,不提也罷,箇中牽涉了太多的人和事,提起來,只會枉添糾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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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勉力一笑,幽幽道,“臣妾有些想家了。”
想家?
文帝微微一愣,當時選秀女之時,不是聽說她無父無母,沒有任何親人嗎?
除了第一眼見到她,心頭的那一份悸動,這也是他將她選上的原因之一,畢竟,後宮裡面除了要一些牽制朝堂勢力的女人,也需要一些無任何身世背景的女人。
“萍兒的家鄉也在江南?”
梅萍心中一澀,自是知道那個也字是什麼意思,因爲良妃的家鄉在江南。
她微微苦笑,點頭,“是啊,江南!”
文帝彎脣,將她復又攬進懷中,“好,朕將手頭上的事處理一下,就帶你去江南走走。”
梅萍一震,自他懷裡擡起頭來看着他,難以相信,“真的嗎?”
“當然!”
四王府,雲軒閣
蘇墨沉一襲黑袍裹身,盤腿坐在矮榻上,雙手攤開置於自己的腿間,微微闔着眸子,面色蒼白、薄脣緊抿、似是在調息。
楊痕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眉心微蹙,“爺……”
蘇墨沉緩緩擡起眸子,淡看了他一眼,又眼梢微掠,掃過他手中的酒罈,“放下吧,去門口守着,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楊痕眉心蹙得更緊了,“要不,還是找個大夫過來吧!”
蘇墨沉未響,又是睇了他一眼,他便連忙噤了聲,抿了抿脣,退了出去。
沒有人知道這個男人的傷,因爲今天早晨,他很平靜地回來,就像平日裡回來一樣,沒有一絲異樣,如果說有什麼不同,那也只是穿了一件很大很黑的披風而已,很不合身。
如果他不踏進雲軒閣,或許他也不知道他傷成怎樣?
他記得推開門的時候,這個男人就躺在雲軒閣的地上,一動不動,他喚他,他沒有反應,他輕輕揭開他的黑色披風,才發現披風裡面,這個男人血污了全身,已分辨不出原本內袍的顏色,身上大大小小,有多處洞眼,正在不斷往外淌着血水。
他嚇壞了。
他甚至以爲他要死了,正準備出門尋大夫,卻被男人擒住了手臂,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鑼一般:“不要聲張,給我準備一些酒就可以。”
守在門口,楊痕心中又急又憂,他不知道他爲何會傷成這樣。
雖然看不到屋裡的情景,可是,一門之隔,他卻是能清楚地聽到裡面的動靜。
男人的喘息聲、悶哼聲、低低的嚎叫聲聲聲落入他的耳中,也聲聲讓他心驚肉跳。
他知道,男人在承受着什麼,幾次,他都想衝進去看看,愣是忍住了,他第一次心疼這個男人心疼到淚水流出來。
等他再次進去的時候,男人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地上都是血,一屋的酒氣,男人盤腿坐在那裡繼續打坐,面色沉靜,就好像剛纔的慘痛聲只是他楊痕的夢一場,跟這個男人無關。
他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不敢問,他只是默然地收拾着屋裡的東西。
男人卻驟然開口了,“楊痕,你知道嗎?黑煞門總舵沒了,總舵的幾千人也沒了……”
楊痕一震,手中正收拾的空酒罈就掉在地上,一聲令人心悸的脆響,碎片四濺。
怎麼會這樣?
那可是這個男人多年的心血,怎麼會?
“是誰?”他猶不相信。
是誰做的?誰有那麼大能耐?
男人沉默,緩緩眯起眸子,眸中寒芒萬丈,許久,才斂了眸中寒霜,道:“通知各個分舵,近段時間不要有何行動,隨時待命!另外注意隱蔽!”
楊痕一驚,“爺的意思是…….”
男人冷冷一笑,“都是他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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