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你成功了
手剛觸上門栓,驟然,衣袂簌簌,她的背上猛地一熱,是男人起身從後面抱住了她。
千城一震,身子僵住。
春末夏初,衣着本就單薄,她清晰地感覺到那寬厚結實的胸膛遞過來的溫度,不禁心神一旌、微微顫慄。懶
其實,此時的她真的需要一個這樣的港灣,無關情愛,無關風月。
只因爲那麼一點溫暖。
但是,男人接下來說的話卻讓這一切美好灰飛煙滅。
他說:“原來,你也渴望男人的擁抱!”
這一句話像刀子一樣刺進她的心窩,殺人不見血。
淚,在眼眶打轉,她卻硬是將它逼了回去,深深呼吸,她回頭,冷笑,“謝謝你的擁抱,但,我不稀罕!”
說完,她就擡手去掰他的手臂。
可是,似乎故意跟她較勁一般,他的手臂不鬆反緊,甚至還將自己的下顎抵在了她的發頂,溫熱的氣息噴薄:“不稀罕我的?是稀罕蘇墨沉的嗎?可惜,那個男人捨不得給你!你沒必要爲他守身如玉!”
可惜,那個男人捨不得給你!
千城心中大痛。
有的時候,傷,並不可怕,你可以躲在無人的角落,獨自舔、獨自療;可怕的是,你本想深埋的傷卻讓別人一點一點地揭開,作爲戲謔的談資。蟲
鮮血淋漓!
痛苦地閉上眸子,淚水無聲漫出。
她不敢再回頭,她怕繼續讓這個男人看輕。
她笑,笑容破碎,“如果你是想羞辱我,那麼,我告訴你,你成功了!我接受你的羞辱,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男人亦是笑,嘲諷地笑,“你也知道羞辱?我還以爲你將自己當成了女媧娘娘下凡呢,法力無邊、不懼生死,就爲了拯救全人類!”
“夠了!”千城痛苦地搖頭。
“不想聽是嗎?”男人修羅一般地笑,魔音繼續,“你應該感到欣慰,我是在表揚你!真的!你是我見過的最不怕死、最執着、最有愛心的女人了。”
屈辱,透心而出!
心痛,排山倒海!
眼淚,終於肆意……
一直緊緊繃起的情緒終於一發不可收拾……
“司空畏,你怎麼可以這樣殘忍?你怎麼……”她哽咽着,泣不成聲。
他將她的身子扳過,扣在懷裡,她像一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男人微微抿緊了脣,哭吧,沒必要所有的事情都一個人默默地扛着。
黑眸中掠過一抹沉痛,他低低地嘆息,“你知道嗎?一個不愛惜自己生命的人是得不到別人的愛的。你想,命都沒有了,還拿什麼來愛?”
千城愣了愣,又繼續窩在他的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哭累了,才終於慢慢平息了下來,這才意識到兩人曖昧的姿勢,乍又想起方纔這個男人的話,心中頓時一堵,猛地將他推開,“你別想又找理由羞辱我,滾!”
“滾?”男人挑眉,似乎被她突如其來的情緒怔住,須臾,又搖頭嘆息,“真是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本門主又借肩膀,又借胸膛的,一身上好的錦袍還被你弄髒成這樣,你用完不說謝謝也就算了,還讓本門主滾?”
“你不走是吧?”千城轉身走至門口,拉開.房門,“你不走,我走!”
“好好好!我走!”
司空畏先她一步,閃身而出。
想他堂堂的黑煞門門主幾時被一個女人這樣頤指氣使過?
可是他知道,這個女人的脾氣,那可是說到做到,什麼事都做得出。
如今,御香坊是她唯一的落腳地,他不能連這也剝奪了去。
或許是大哭了一場,心裡舒服了一些,又或許司空畏的那句一個不愛惜自己的人是得不到別人的愛的話,她覺得有道理。
她竟然主動去廚房找了點吃的。
接着又簡單盥洗了一下,就將自己丟在了牀榻上。
明明很累,昨夜在大牢裡也是一夜未宿,今日又這般折騰,真的很疲憊,很疲憊。
可不知爲何,縱使這樣的疲憊不堪,她卻還是怎麼也睡不着。
翻來覆去!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她又起身下牀,想找點事做。
或許忙碌才能讓人忘掉一切苦痛煩憂。
可深更半夜的御香坊,能有什麼事做?
除了調香!
小爐燃上,香料擺出,她卻不知道要調什麼。
滿腦子都是這兩個月以來發生的事,一會兒蘇墨沉,一會兒司空畏,一會兒又柳姨,還有蘇墨風,不停地在她腦海中穿梭、深攪。
手中動作不停,機械地將一瓶香油倒入另一瓶香油中,她目光潰散得沒有焦距。
如果當初不來御香坊,她現在還是將軍府的三小姐。
應該不會有今日的這些糾復吧?
夜,很靜謐,只有小爐中的火苗撲呲撲呲的聲音。
明明春寒料峭,千城卻突然覺得熱了起來,她以爲是爐火的緣故,便捻滅了小爐。
可是那股燥熱並沒有消褪,反而越來越強烈,很難受,熱流在身體裡亂竄,如同萬蟲在吞噬骨血。
她起身,想
去打開門窗透透氣,卻根本還未站穩,就又跌坐了下去。
渾身無力,頭腦混沌。
腦中竟一會兒是那日在馬車上,蘇墨沉將她壓在身下的情景,一會兒又是西陵雪躺在牀上微蹙眉心,朱脣半啓,似痛苦似享受地呻.吟的樣子。
神識迷亂間,她驟然意識到一件事。
可能是她調香調出了問題。
她伸手,顫抖了半天才勉強拿起桌案上的香油瓶,艱難地送到鼻子下。
果然,是紫梢花、母丁香放在了一起。
天啊,自己做了什麼?
她想將香油丟掉,可是門窗緊閉,她再一次扶住桌案,強撐着站起,可身子還沒站穩,就是一陣天旋地轉,桌椅被打翻,她直直摔倒在地。
冰冷的地面緊貼着身體,她似乎舒服了一些。
可很快,身子卻愈發難受,如同在烈火焚燒。
腦中僅存的一點意識告訴她,完了,今夜她完了。
這合歡散必須男女交合方可解掉,誰給她解?
且不說,御香坊全部都是女人,即使有男人,不是心頭上的那個,她也是寧願死也不會願意。
沒被童素傾殺掉,柳姨又剛給了她一命,沒想到今夜卻葬送在了自己手裡。
意識越來越混沌,最後,她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似乎在火山口,又似乎在大海底,又似乎是在雲際,那感覺很奇怪,也很強烈。
熱,真的很熱......
她開始拼命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可是這樣依舊不能減輕身子的燥熱無依,她突然好想,如果那個男人抱着自己該多好,瘋狂地想。
朦朦朧朧中,門似乎開了,好像有人走了進來。
“千城……”那人吃驚地叫她的名字。
聲音很熟悉,是個男人,可是,她想不起是誰。
是誰?
她想睜開眼睛看看,可是眼皮卻沉重如山,強行微眯的一點光影中,她看到那人已經在她身邊蹲了下來。
一抹濃烈的男性氣息襲入鼻端,她的肩被一雙大掌扶起,火熱連連。
她舒服地嗚咽,顫顫悠悠地擡起頭,努力想看清楚對方,卻怎麼也看不清楚,隱約間,只覺得男人有一張俊美的臉。
是蘇墨沉嗎?
她張嘴,想問,可喉間火燒火燎根本發不出全音,只變成了啞聲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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