颶風在點將臺上作防犯奸細的報告,馬前衝這個小狐狸精如驚弓之鳥,他不敢擡頭,好像一擡頭就會有一支冷箭襲來。
報告會結束後,他發現周圍一羣人的眼睛像看盜賊一樣看着他,他渾身哆嗦,冷汗直冒。
“媽的!什麼鬼差?”他氣哼哼地在心中大罵,“一個堂哥竟把堂弟推到火山口上,不就是讓堂弟死得快嗎?”
這一日,他度日如年,在11號這個“火爐”裡接受火的考驗。一個叫肖良的老兵用鷹眼一直默默地盯着他,所有的人不與他說一句話。
張越將馬前衝分派到11號宿舍,他以爲他一直在11號駐守,馬前衝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會受到欺負。沒想到颶風竟然召開了防奸細大會,這個大會一召開別說馬前衝高度緊張,他也覺渾身不自在。騎兵營的人誤以爲是他將奸細帶進了軍營,個個用蔑視的眼光看着他。
“晦氣!”他很氣惱,沒想到一個熱心之舉竟然換來了一個動員大會,“早不開晚不開偏偏馬前衝來了開?不就是將馬前衝當成奸細了嗎?”
“颶將軍,在下有一事稟告。”他氣急敗壞地來到颶風的面前,施禮過後直言道,“馬前衝是一個老鄉介紹來的。此前,我對馬前衝並不瞭解,如果他是奸細與我無關。”
“沒人說馬前衝是奸細啊?”颶風笑了笑,“張百戶過慮了。”
颶風一句話將張越給搪了回來,張越張了幾次嘴也沒說出什麼。既然颶將軍說馬前衝不是奸細,還有何話可說?
回到11號,見到畏畏縮縮的馬前衝他笑道:“馬老弟,你不用緊張,我問過颶將軍了,她說你不是奸細。”
“你問過了?馬前衝顫抖着聲音說,“她說我不是奸細?”
“是的,她說你不是奸細。”
“哇……”馬前衝崩得緊緊的神經馬上放鬆了,他激動地大哭起來。
“哭啥?颶將軍都說你不是奸細了。”說完此話,張越特意向四下望了望,他想讓11號的人都聽到,不要將馬前衝看成是奸細。他拍了拍馬前衝的背,勸道,“不要怕了!”
“我……”馬前衝想說,“我今晚就走。”但他沒有說出口。他發現屋內有好幾個人在盯着他。
張越心安理得地走了,想到明日還有一頓酒喝,他高興地唱起來:“那天晚上樹葉搖動……”
馬前衝想晚上就逃離“魔窟”,不過是一時之氣。氣過之後,他知道他必須得在這個“魔窟”裡呆下去。按黑狐的規距,沒有聽到上級的命令私自開小差是要殺頭的。
“唉,我死定了!”
心中十分的痛苦與不安,在表面上還不能表現出來。還得裝出十分坦然的樣子。精明的小狐狸精在高度警覺的軍營裡預見到自己死期臨近,精神幾乎崩潰。
“小老弟,”本是虎視眈眈地肖良卻突然與馬前衝親近起來,“我們到外面走一走。”
開完動員大會餘下的時間是士兵們的娛樂時間,馬前衝正在不知如何是好,卻見一直用防備的目光緊緊地盯着他的肖良有了重大的轉變。他高興地說:“走吧!”
一向活躍的他正愁自己怎樣捱過難耐的時光,肖良願與他結伴,他非常欣喜。
“家在何地?”肖良一邊走一邊問。
“洛城。”
“家中還有何人?”
“已無人。”
“你哥哥將你送來的嗎?”
“啊,是!我的堂哥。”
“他以何爲生?”
“賣人蔘。”
剛剛,他接到颶風的密令:監視馬前衝(要熱)。
起初,他以爲聽錯了:“張越不是說颶將軍告訴他馬前衝不是奸細嗎?怎麼……”
但很快他就明白這是颶風的一貫伎倆:聲東擊西。激動之餘,他在心中不由地喊道:“你若不是沈將軍的女兒我的眼睛就算白長!”
既然他認可颶風就是沈春雁,那麼,肖良對她的話不可能不言聽計從。
“在軍營這麼苦,你爲何不與他賣人蔘呢?”
“沒有本錢。”
馬前衝回答肖良問話時毫不嗑絆,好像事先準備好了的。且,他也不多說一句話,這與之前的新兵是不一樣的。
“你爲何不向他借點呢?”
“借不出來,他生意也不怎麼好。”
“這年月誰有是誰的,誰想搭也搭不上!”
肖良的這句話好像觸動了馬前衝的中樞神經,積鬱已久的苦悶與彷徨在此時發泄了:“誰有是誰的!除了父母,天下人都是六親不認!”
馬前衝突然爆出這麼一句話,肖良以爲他一定觸動了馬前衝曾經受過傷的心靈。
“小老弟一定與我一樣,無父無母,受盡外人欺凌?”
“嗯……”
馬前衝不置可否,但肖良聽了這個“嗯”字認爲馬前衝是認可他這句話的。
“小老弟,看你也是無人疼無有愛的患難之人,跑出兩千裡地來軍營這個苦地方,也是萬般無奈。以後生活中如有困難儘可直說,大哥我能幫上忙的絕不會不幫。”
這番貼心貼肺的話馬前衝聽後很受感動,沒想到慈悲的老天爺,在他最絕望以爲死期將近時卻有一個人願意與他結爲朋友,他心中不禁開闊起來。
“謝大哥!”
感動之餘,他十指緊扣向肖良揖了一禮,“此後,煩擾的事一定很多,希望大哥幫忙!”
肖良之所以有這麼耐心的交談,是與颶風密令中的兩個字“要熱”有關。
“監視就是監視,熱什麼?”
肖良很不解,但長期以來的交往,他深知颶風從來都是正確的,而他總是稍遜一籌。肖良改變了自己先前怒目而視的態度,變得熱情友好起來。
他們一邊說着熱絡話一邊回到了11號,室友見他們如同老朋友一般親熱都覺得很奇怪。
私下裡他們議論道:
“難道馬前衝真的不是奸細?”
“張越不是問過颶將軍嗎?颶將軍說馬前衝不是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