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月發現沈春雁與自己的政見十分吻合,心情非常的愉快。原以爲沈春雁爲了隱藏自己,將自己封閉在姨媽家外面的事一概不知,孰料她不但知曉還極有看法。
“我曾經想過,依我現在的實力攻打邊關各鎮不費什麼勁,各個擊破後再去攻……”秦江月頓了頓,“攻打國家常備軍”這樣的話實在難以啓齒。國家常備軍是他傾注了全部心血的軍隊,他離開了這支隊伍,反過頭來再去打,別說別人無法接受,就連他自己都無法接受。但他又想傾訴,不得已他換了詞,“再去收編常備軍,改朝換代也不是不可能……”
“秦將軍一定是因形勢所迫,纔有這樣的想法。秦將軍想過沒有,推翻一個政權是要流血的,是要死很多人的。維持一個政權雖很疲累,但終究死的少,百姓少受苦。我所說的撼動,不是推翻,而是逼迫馮氏王朝匡正時弊,革故鼎新。”
秦江月笑了笑,然後道:“將馮強打回洛城,他確能老實幾天。一旦他恢復元氣,他還會捲土重來。這就是‘撼動’的結果。”
“爲了北燕的安定,即使他再重新來一次,我們也沒辦法讓他不重新來一次。我估計,他不會輕易地再來一次了。這一次,你刀下留人,下一次,你還會刀下留人嗎?”
“你說的挺有道理,但我總覺得哪個地方還不妥。等我想明白了再說吧!”秦江月無奈地笑了笑,“今天我們先不談這個,有機會再談。我只想讓我們的義林兄弟大宴一次。”
“耗資這麼大,大宴就免了吧!你我二人只要在一起痛快地暢飲一次,我就心滿意足了。”
“馮距暫時不會再派人攻打義林了,我們也可以暫時得到休息。經濟雖緊張,也不差這點,我讓弟兄們開齋,今日大家都痛飲一番吧!”
“你若堅持我不反對。”
秦江月馬上派人到山下購買酒肉與各類食材,命大廚開始點火做飯。
三萬人呢,青龍山的山頭滿眼都是帳蓬。颶風走出凌雲寺,看到此情此景,不免有些惆悵。
她在想,這次打敗馮強,是因有張懷亮的配合,若沒有張懷亮的配合,秦將軍,你能打勝嗎?三十天啊,你用什麼支撐?你哪來的米麪油鹽?哪來的水?如果馮強想明白了捲土再重來,他定不會與任何人搞聯合。這一次,他一定大徹大悟,他是因搞聯合吃的虧。
秦江月下過命令分派完後,返了回來。見颶風正在凌雲寺門前望着滿山的帳蓬出神。他問道:“有什麼發現嗎?”
颶風答道:“有。”
“可以說一說嗎?”
“可以。秦將軍以爲義林可以在青龍山久留嗎?”
“不可以。”
“爲什麼?”
“這裡容易被圍困,不是既能守又能攻的地方。”
“既然秦將軍發現此處有弊端,何不早日轉移?”
“暫時還未想到有比青龍山更好的地方。”
“秦將軍重建義林目的何在?”
“防備司空焰,扼制奸臣。”
“既然如此,秦將軍可自帶三萬人馬屯守西部邊關,開荒種地。既威攝司空焰也解決了義林兄弟們的日常花銷。
“我倒是想過,到西部駐紮。可是我的義林來自全國各地,他們是奔晉陽去的,若將他們帶到風沙較大,氣溫寒冷的西部,他們會反對的。”
“已經顧不了那些了,三萬人的隊伍,每日花銷有多大?眼下,雖有你哥哥的經濟支撐也是坐吃山空,花一個少一個。若從長遠計,必須得解決資金的來源,若沒有長遠的打算,義林將不復存在。”
這哪裡是有情探望?哪裡是來祝賀?分明是來指導的。秦江月愣愣地看了颶風幾分鐘,覺得很不可思議。“難道她每日都在考慮我的問題,難道她對政事這麼感興趣嗎?”
“沈小姐如此高見令我驚歎,沈小姐的建議我一定認真考慮。”
“義林中那些因不耐寒冷而脫離義林的人,你正好與他們斷鉤,義林的隊伍中正好不需要這樣的人。”
“我估計會有很多人因寒冷而辭別。”
“那也好,你們可以省卻花銷,精兵簡政。成爲一支團結一致,戰鬥力極強的一支江湖隊伍。
秦江月此時正愁義林的下一步發展,沒想到突然而至的沈春雁竟能提出他非常想要的建議和見解,心下很是感動。感動之餘,他不明白,一個在家賦閒的女子何以有這麼高深的的政治見解?
“在你的姨媽家有人與你談時政嗎?”秦江月憋不住好奇,問道。
颶風笑了笑,知秦江月發現她所說的話與身份很不附,就遮掩着說:“姨父愛談時政,聽慣了他的議論,也就有了自己的見解。”
“原來是這樣!”秦江月很感嘆,“你姨父若再有什麼見解你直接告訴我好了!我看這位老爺子非同一般老爺子,是一個極有政治頭腦的老人。”
“不能說極有政治頭腦,只是非常關心國家大事而已。他若有什麼高見,我一定轉達於你。”
“好!好!好!”秦江月一個勁地叫好,在他看來,諸葛亮似的人物都在民間。“我身邊缺少高參,非常渴望得到指點。有了你姨父,是你的幸事,也是我的幸事。你一定要替我多多向他請教。”
颶風憋不住樂,想到那個高大的,極有政治頭腦的,憑空杜撰出來的姨父,能將秦江月唬得五體投地,不覺駭然。如此看來,世間不缺武將缺的是謀士啊!
“好吧!我聽你的。只要我姨父有什麼高見說出來,我一定轉達給你。讓你打開智慧之門,受到啓發。”
“我先謝了!既謝你的姨父,也謝你。”
“我,你大可不必謝,你的大業就是我的大業,你報殺父之仇,我也在報殺父之仇。你的仇若報了,我的仇也就報了。要說謝,得是我。我得謝你,你爲我父親的昭雪煞費苦心,辛苦操勞。小女此生無以回報,只能做姨父的傳聲筒,向秦將軍傳達一些有用沒用的見解罷了。”
“你姨父的見解很重要,你若真成爲你姨父的傳聲筒,你的功勞也很大。”
颶風低頭,抿着嘴不自主地笑了笑:“幸虧有你誇獎,不然,我都快枯死了。”
“你真的很好!”秦江月既爲沈春雁如此有心機而驚歎也爲她善解人意而感動。他情難自抑,攥了一下她的手,“鄙人此生有你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