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麗一動,依然不語。
唐濤見狀,卻有點耐不住了,但也只得磨着性子等她迴應。
過了一會,莎麗顫顫地吸了口氣,自言自語似的:“難道,我就那麼令你討厭?你寧願去死,也不和我在一起,這到底是…”
唐濤一見她有些心涼,覺得正是鞏固成果的好時機,立即寬慰:“莎麗,你是個美麗的姑娘,又是高貴的侍官,應該有更美好的生活,愛是責任,是靈魂和身體共同擔負的責任,不然的話,就不能稱爲愛,而是自私和,而自私和,馬上就可以讓你失去寶貴的一切…”
莎麗不屑地扭過頭,望着庵外昏蒙而寂靜的夜se,茫然悠悠道:“真弄不明白,你這個外國人的想法爲什麼那樣古怪,在我們這裡,愛誰就和誰睡覺,不愛就拒絕他,睡過不愛了,還可以再找別的男人——好吃的食物一直吃誰都會討厭,再換一種食物是非常正常的,反而會增加對以往食物的興趣,這是很自然的,多麼美好的事情!”
唐濤心裡一震,凝思不語。團
莎麗轉過臉看着他:“剛纔你說的話很有智慧,可是,誰都不可能一輩子只愛一個人,那是違背自然的,凡是違背自然的東西,不管多麼強大,也不管經歷了多長時間,早晚會改變或消失的,因爲智慧和自然是不一樣的樹,結的果子也不一樣,基裡哈,香蕉的味道再好,能代替柑橘嗎?”
唐濤見她夢囈般說着含有另一番道理的話,不由得暗暗吃驚,漸漸覺得內心深處最隱秘的角落裡,某些與生俱來、原本天經地義又堅不可摧的東西,彷彿正被原始的刀鋒猝然嵌入,漸漸地,發出一絲絲崩裂的聲音,不過,堅定的立場卻沒有發生根本動搖,此時,他真想告訴她,行爲的文明是文化發展的結果等等,但面對這個野蠻女人,真有秀才遇到兵的無奈。
思索間,唐濤便瞅準她話裡的漏洞,針鋒相對道:“你說得不錯聰明的莎麗,智慧和自然是不一樣的樹,結的果子也不一樣,但是,我的愛,是自然發生的,如果拋開真實的想法而答應你,這是不是違背自然呢?”
莎麗看了看他,無力地苦笑道:“如果我是那個膽小鬼,你還會這樣說嗎?”
“當然不會,因爲我愛她,這是自然的安排,”轉而沉沉地躺了下來,拉着長音道,“不錯,男女歡愛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之一,但是正因爲這樣,我們纔要把最美好的事與自己愛的人分享,我不是你的愛人,所以,不能答應你。”
莎麗忽然氣道:“你是雷娜的愛人嗎?還有里拉!”
唐濤見她翻老帳,呼聲坐起:“這不一樣,她們都是第一次約會,是不能被拒絕的,這都是你們這個島上可惡的規矩造成的,你知道,如果我不去,反而會害人!”
莎麗一頓,怔怔無語,過了老半天,才緩緩道:“基裡哈,這裡的人都知道,交太多的朋友是不好的,可是,這種迷人心魂、醉人身體的歡愛之事,年輕人誰忍得住呢?再說,我們這裡的人,祖祖輩輩都是這樣走過來的,所以沒有人提出革除這種規矩,更不會有人譴責,即使結婚以後,女人在甘薯節裡也可以尋找自己的歡愛,這不影響她們的家庭幸福…”她慢慢悠悠地說着,忽然間,好像想起了什麼,岔開了話鋒,“還記得梅西嗎?”
“梅西?”唐濤一疑,立刻想起了去莎麗家時和雷娜在一起的女孩,立即道,“記得,怎麼了?”
莎麗長嘆了一聲,輕輕道:“她…死了。”
“什麼?梅西死了!”唐濤大驚,“多好一個女孩,怎麼…”
“從十三歲開始,一直到死,她交了四十個男朋友,得了花病,”莎麗的話音透着淒涼,“可憐的梅西,到死都不知道是誰把花病傳給了自己,她是三天前才死的,家裡沒有足夠的貝殼項鍊去治,就是有,也得划船去別的地方…”
唐濤驚怔間,突然想起了里拉得花病死去的姐姐,簡直是異曲同工!
想想也不意外,島上男女生活開放,太過複雜和頻繁,不出事反而不正常了——別說在這荒僻的小島上,就是經濟和科技發達的國內,特別是南方某些省份,由於各種因素影響,淋病梅毒愛滋病等花花綠綠的病毒,都在或明或暗的男女交歡中奪走了無數寶貴的生命,大國人海,一旦傳染開來,必然呈幾何基數增長,更有甚者,隨着社會的發展,進城務工人員日趨增多,猙獰的病毒正有向農村蔓延的趨勢,幸虧政府掃黃打非成果顯著和醫療先進,否則,泱泱大國,真難以想象會發生怎樣的災難!然而眼下,這個尚處於半原始生存狀態下的小島上,人口不多,但患者密度卻不小,想來,最根本的原因還不僅僅是醫療水平的問題,也不僅僅在於人性的脆弱,而是惡劣的傳統文化生生不息。
人哪,一時歡娛換來短命和恥辱,最後撂下一把白骨頭,這就是代價!
忽然,唐濤想起剛纔與莎麗發生的一切,禁不住心跳加快,渾身驚悚——她畢竟男友衆多,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
“基裡哈,”莎麗湊了過來,“你在想什麼?”
“莎麗,”唐濤欠了欠身子,“你應該珍重自己,也要爲別人負責,我不知道你有沒有…”
“你,懷疑看小說^.V.^請到我的身體?”莎麗驚問着,隨即低下了頭,囑道,“別害怕基裡哈,我雖然有很多男朋友,但我畢竟是侍官,平時,只和卡羅在一起…”
唐濤見她又要引出敏感話題,連忙截住話頭:“莎麗,我相信你…不過,”他順眼看了看庵外灰濛濛的天se,“天快亮了,我很累,想休息,如果你想回山上,就走吧,要是現在不敢回去,那就不要打攪我——你可以躺對頭。”
莎麗沉了一下,無語。
唐濤見她默認,就勢騰出半邊席鋪,自顧睡下了。
似乎過了好長時間,警惕的恍惚中,他不時聽見對頭的莎麗翻來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