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們小心端着酋長賜予的各種財物飾品,在雅爾莎的指令下,將唐濤引出前堂,向左一拐,便見一條甬道,憑着雅爾莎頻繁的介紹斷定,這酋長官樓,外表看去造型簡單,但內裡間架構造卻十分精雅巧致,單高層就有前堂、臥室、官廚、束裝室、洗輿室和寶庫,其中,臥室連帶着束裝室、洗輿室組合套用的就有九套,三套分別屬於雅爾莎及其兩位駐外的兄長,餘下六套,作爲酋長的官樓,不必細說,加上所過之處奇花裝點、彩鳥鳴囀從未間斷,這一切,着實令唐濤有些意外。
說着便出了有些漫長的盆景甬道,一行右拐降階而下,當來到一處兩門相對的廊頭時,侍女簌簌簌簌解啓着結釦繁密的繩鎖,間中,雅爾莎高傲又乖張地轉對唐濤說:“這是我賜給你的官室,一日三餐會有派送,你隨時聽候我的調遣,聽懂了嗎?”
唐濤一聽就悶氣泛起:擺什麼破架子,還聽候你的調遣?什麼調遣呀?像你這種養尊處優的草莓女孩,不就是想讓我陪你玩嗎,還假惺惺地來政治包裝,一句話,玩高興就是你要的結果,早看出來了!當時也沒吭聲,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雅爾莎一眼。
木屋內,空間不大也不算小:前側木壁上開一方草簾風窗,下面連壁架築着木扳涼塌,上置竹枕和樹皮布毯子等物,最裡面的木壁下,擺着幾盆碩大罕見的杜鵑花,而涼塌腳頭對面的室壁上則陳列着幾塊奇異的布藝圖形及各se貝殼變幻的飾鏈,進門對應的牆腳,是一方類似桌子的平頂木架和一些古怪碎品,或爲餐桌洗刷之類,緊挨着門邊右首牆壁的,是一架敞亮木櫥,旁邊並列兩個木墩,整個官室頗爲簡潔空明。
侍女徵得雅爾莎的允許,遂將各種禮物和飾品分別置於木櫥裡,自退而去。
“怎麼,我的男侍官,現在你對克蘭部民衆有很大的指揮和管理權,”雅爾莎揚起古銅se的臉龐,故做高傲道,“可是,所有人都還沒有讓我站着說話的膽量。”
唐濤一愣,見她越發放肆,只是平靜地哼了一聲,倒身傍躺在塌邊:“可是,克蘭部還沒有男侍官呢!”
雅爾莎聽言,不怒反笑,漫着步幽幽道:“你這侍官可是我另外設立的,不然你就得重回那黑暗的窩棚,”說着嬌喘一聲,“你作爲侍官,現在擁有了不少的財富,而且,我還允許你保持這古怪的行裝,你不會不感謝我吧?”說着傍坐在塌沿,趨着勢,卻又放不下架子。
唐濤心不在焉地仰望着木se油光的天花板,心道:自導自演自己叫好,獨角戲吧你!
雅爾莎見他不屑一顧,反譏道:“哈,烏託部的女人要搶的竟然是這麼一個傲慢的傢伙,不過,我倒挺喜歡你的男人氣,”轉而脈脈自賞道,“我,長得漂亮嗎?”
唐濤一聽,嘴角咧了咧,一點脾氣都沒有了——又是一個自戀狂。
雅爾莎先是一懵,繼而半真半假地自作多情道:“你不會…現在就喜歡我了吧?”
唐濤忽然覺得一陣肉麻,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心念轉時,忽而坐起,板着臉直勾勾道:“我喜歡…”待雅爾莎剛露得se,卻又接上了半截,“你爸爸。”
雅爾莎莫名一震,雙眼瞪得溜圓發亮,嘴巴張成“O”形,半天喘不過氣,惱怒道:“什麼?你這個不要臉的傢伙,當個男人竟然喜歡我爸爸,嘔對,我得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說着一把向唐濤抓去,當她在唐濤的抵擋下觸到異性的突起時,誇張地“啊”了一聲,唐濤見她傻兒吧唧的模樣,忽而尷尬地笑了:“雅爾莎,你隨便動手侵犯男人的隱私,不怕嫁不出去?”
雅爾莎一頓,無辜地訝道:“隱私?天哪,你哪裡有什麼隱私,在這裡我做什麼都是對的。”
這回輪到唐濤憋氣了,心說這丫頭片子真不知天高地厚,我得吊吊她,否則以後沒好日子過,便直道:“我喜歡你,只是一點點,不過,如果你有辦法證明你值得我更喜歡的話,就算你的本事!”
雅爾莎輕佻一笑:“還用證明嗎?我家有這裡最大的權利和最多的財富,我是這裡最高貴的酋長女兒,這就足夠了,至於你說的出嫁嘛,結婚前,我們這裡的人都有非常充足的男女自由,而且不會影響婚後生活,甚至結婚後,還可以在甘薯節裡隨便玩男人,不會影響婚姻的——好了,不想說了,我要去交遊了,你想陪我去嗎?”
“交遊?去哪裡?”唐濤見她缺心少肺的樣子,問道。
“去其它部落啊,”雅爾莎轉了個舞花,“怎麼樣,讓我所有的朋友都看看你這打扮古怪的外國人?我保證,她們準會笑爬下!”
唐濤瞟她一眼,鄙視道:“被你爸爸一折騰,我累了,還是讓你的朋友站着吧。”
“什麼?”雅爾莎大驚道,“你敢把偉大酋長給予的禮遇當成麻煩,你太傲慢了可惡的傢伙,再這樣下去,小心我把你扔回烏託部!”
唐濤無聊起身,觀賞和把玩着酋長送的禮物和所謂的貝殼財產,知她說氣話,便不屑道:“隨便,至少烏託部沒有你這樣霸道的女人…對,你們家這麼富有,我想看一樣東西,有嗎?”
雅爾莎一頓,轉而大氣道:“這裡什麼都有,你想看什麼?我都給你!”
“有沒有book?”唐濤嗜讀閒書,鯨劫一難,傾囊遺失,這會只想看書,又學了點土語,所以就有了這個想法,但不知道土語裡的“書”怎麼說,只好借用英語詞彙表達。
雅爾莎納悶又生澀地重複了一遍,道:“那是什麼?”
唐濤無奈,只得耐着性子用土語籠統地比劃着解釋,說是描寫或記錄真理和故事的學習用具。
雅爾莎雙眼迷茫地搖了搖頭,有些失望。
唐濤輕蔑一笑:“連書都沒有的家庭,能算真正的富裕嗎?”說着就懷疑,堂堂酋長之家,竟然不知書爲何物,就懷疑這個民族還沒有實際意義上的文字,關於這一點,唐濤在後來的生活中確實驗證了。
從雅爾莎的表情看,很明顯不知道這個老外在說什麼鬼話,末了,便有些不耐煩:“奇怪,你爲什麼一定要看那些神秘的東西?”說着轉身向門外,“該死的莎麗去哪裡了,快把她給我找回來!”見門口的侍女應聲而去,又向賞玩飾物的唐濤道,“對面就是莎麗的官室,不懂的事情,就問她,我要去交遊了,不過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呆在這裡!”說完,仰着優越的臉se,轉身而去。
唐濤愣愣地看着她離去,半晌才嘣出一句東北口頭禪:“小樣兒!”便四仰八叉地躺在了竹塌上,舉舉胳膊伸伸腿兒,挺累。
隨即,自然地想起了親愛的祖國,想起了繁華富麗的國內,那些許許多多的往事,當然想得最多的除了父母妹妹,就是女友了:這個和雅爾莎秉性有些相似的女孩,一直埋怨我拋棄了她,我是那種人嗎,我沒有,只是不想過一輩子尺寸不變的生活,這些道理以前說過,可後來,她又耍賴,不承認了!
女孩啊,感性,相信直覺,男人呢,理性,相信道理,男女一碰頭,女人凌厲的直覺立馬將男人的大道理戳個淅瀝嘩啦,結果呢,還是男人低頭…
然而,最後呢,自己卻陰差陽錯地流落到這樣一片荒遠之地,被現代生活拋棄了!想想,這是什麼事兒啊,不過,怎樣才能出去呢?這哪裡是家!要不,找雅爾莎幫忙?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