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佶面對自己騎兵狼狽的樣子,沒有動容,讓少數騎兵去迎戰以兇猛著稱的雪山族部隊,他知道是什麼結果,他要爭取時間,必須用騎兵來擋一陣,只要重步兵結成方陣,就什麼都不怕了,兩千名重步兵組成的鋼鐵堡壘可以抵擋任何兵種的強力衝擊,可是,糟糕的是,他們是在一座還沒有完全建築好的營寨裡,地面上三三兩兩的豎立着許多帳篷,還有很多支架、木樁、帆布等亂七八遭的東西散落在地上,根本沒有足夠的空間結成方陣,步兵們只好密密麻麻又毫無規律的站立在一些零星的空地上。更糟的是這樣複雜的地形似乎更適合作戰風格機動靈活的雪山族步兵,一時間,每一個方向都會有雪山族人出現,每一個帳篷間的空隙都會揮出致命的武器,敵人在整個營壘範圍內來回穿插,搞得機動性不強的重步兵暈頭轉向,無法應付。
宋佶頭上流下汗水,這不是一場遊戲,一旦失敗,付出的會是自己的前途或者生命,即使自己不被雪山族殺死,作爲軍營的統帥自己疏忽大意,防禦不嚴導致軍隊被敵人消滅,也難逃被砍掉腦袋的懲罰。
“重步兵一隊,全體向北進攻。”
隨着宋佶的命令,站在不同位置的七百多名重步兵向北方進攻,那裡正是敵人最密集的地方。
“重步兵二隊、三隊,和弩手,全體向南撤。”
宋佶並不是想率隊逃跑,以重步兵緩慢的速度是不可能逃掉的,營寨南部帳篷較少,可能有結成方陣的空間。
“沒死的雜兵們,快把這裡的帳篷拆掉!”
結果並不樂觀,即使拆了帳篷,這塊地方也是個狹長的不規則地帶。重步兵們還是勉強的結成了一個長條陣型,在宋佶的指揮下,弩手躲在步兵的後面,弩弓斜上,隨時準備射箭。這個時候,重步兵一隊已經頂不住了,雪山族士兵運動速度很快,發起進攻總是選擇側翼或背後,雪山族的作戰方式就像一把小刀,他們沒有選擇正面衝擊,卻不斷地從不同的方向切割,每次都割到沒有防備的位置,重步兵一隊在這樣的戰術下被越割越小,他們的隊長陣亡了,不想送命的士兵們本能地向後退卻。
“雜兵們,把荊棘和刺馬針撒到步兵陣地的前面!”宋佶命令。
“將軍,那樣,我們的一隊也退不回來了。”宋佶手下的一個千領問道。
“啪!”那個千領伸過去的頭上捱了一個耳光,“一隊已經和雪山族的士兵攪裹在一起,如果他們退回來,雪山族會同時進入我們的陣地,我們的陣型就完了。”宋佶大聲呵斥,還有一句話他沒敢說出來,以他的經驗,現在這個蹩腳的陣型很難擋住雪山族的衝擊。
果然,後退的重步兵一隊和敵人裹在一起,離步兵陣地越來越近了。
“弩手準備,射!”
這一次沒人敢提出疑問,但是誰都知道,一旦弩箭射出,可以射到敵人,也會把己方的重步兵一隊射中。衛天等雜兵正在陣地前面撒荊棘和刺馬針,弩手發射之前也沒人通知他們,衛天感到頭上一涼,一支弩箭擦着自己的頭皮飛過,他趕緊伏下身體,他回過頭,看見許多人被弩箭射中,多數是己方的重步兵,雜兵們沒有時間同情戰友,他們必須趕在雪山族衝過來之前退到隊伍的後面,他們彎着腰,有人甚至手腳並用,爲了保住生命,四腳着地實在不算什麼。
整整一隊的重步兵全部陣亡,在混亂的營地上,在帳篷、木支架、帆布之間散亂的一堆一堆的奇形怪狀的鋼鐵就是重步兵的屍體,在地人的重擊下,他們骨骼碎裂,成了一團團不規則的血肉,但是他們的盔甲做工精良,尤其是重步兵上身的筒形甲非常厚重,又成上窄下寬的形狀以配合牛頭族人肚子較大的體型,所以重步兵們死去的時候,雙腿失去力量,但是身體並不躺倒,沉重的上身筒型甲直戳在地上,使他們的上身保持直立,士兵被打爆的頭帶着凹進許多大坑的頭盔軟軟的搭在筒型甲上,彷彿一個個後現代主義雕塑,又像是一座座沒有銘文的墓碑。
天啊!看着一具具失去了生命的曲扭而怪異的屍體,衛天呼出的氣都在顫抖,恐懼蒸發了全部的體力,他感覺身子軟軟的,牙齒都無法扣緊,這就是戰爭,任何人隨時可能成爲一堆醜惡而冰冷的死肉。
“嗚嗚!”大量死者的鮮血刺激了雪山族戰士的神經,他們興奮地呼嘯,試圖衝擊步兵陣地,但是黑暗的夜色使他們無法看清周圍環境,更何況這些頭腦比較簡單的山蠻也不會太在意戰爭中的細節,很快,呼嘯變成了慘叫,衝在最前面的人踩中了刺馬針,他們企圖向後退,但是後面的人正在前衝推動他們繼續向前,他們雙腳被針刺穿,站立不住倒在佈滿荊棘地面上,無數針狀物刺入皮膚,卻又不能使身體強壯的他們立刻死去,他們發出了震天動地的慘嚎!後面的雪山族戰士終於被戰友瀕死的叫聲震動,停止了前進,這時弩箭從牛尾後營的兵陣後射出,弩箭和地上的的刺馬針讓雪山族戰士丟下了幾十具屍體,也使他們認清了形式。
重步兵一隊在敵人和自己人的夾擊下死傷殆盡。戰鬥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