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南宮邪得知原來是自己鬧出笑話以後,便瞬間沉默了良久。
許久之後,再度開口的時候則對剛纔錯怪小七的事情絕口不提,而是話語淡淡地吩咐道:“再爲本王倒一杯茶來。”
此舉引得林書玖躺在美人榻上偷笑不止,虎蘭也是強忍着笑意站在一邊。
世人都道南宮邪驍勇善戰,性情冷冽,爲人涼薄,是如何的冷靜自持,睿智無雙,不食人間煙火,卻不知道其實南宮邪也會有這樣啼笑皆非的搞笑一面。
不管是再怎麼聰穎絕頂,冷酷無情的人,也終究只是一屆凡人,只要是個人,就會有七情六慾,只是要看這個世上能否有人將他們這種善變親切的一面激發出來而已。
在沒有遇到林書玖以前,南宮邪就是這樣的人無疑。
可是,當從現代穿越而來的林書玖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以後,他冷酷嚴謹外表下那顆傲嬌狡黠的心,才被林書玖慢慢激發出來。
雖然此刻,坐在暖閣裡品茶的南宮邪已經與江湖傳言上所說的模樣相差甚遠,但小七卻更樂意見到這樣親民有趣,富有生機的王爺。
看到南宮邪眼中融化的溫度,小七再次感嘆道:自家王妃林書玖,一定是觀音菩薩派來拯救王爺的。
就這樣……
一干人在花溪別院入住的第一晚,就這樣在一個浴室烏龍中歡樂搞笑的度過了。
夜深人靜,月上枝頭。
林書玖在奔波一天後,躺在住院的暖閣裡沉沉睡去,南宮邪則睡在偏房的臥室裡,和她僅有一牆之隔。
第二天,用完早膳,南宮邪就要回到雁門關外的軍營之中了。再回軍之前,他向林書玖坦誠的交代了購置別院,此番出行的用意。
不出林書玖所料,和她對虎蘭說的分析一樣,這次南宮邪帶着她來白合鎮,不僅僅只是帶着她出來遊玩這麼簡單。
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讓她安心在這處僻靜的花溪別院中住下,避開幾日後與南蠻國大軍的交戰,躲避戰亂的可怕與殘酷。
而虎蘭也被南宮邪吩咐留在花溪別院裡,侍候林書玖的日常起居。
虎蘭和林書玖感情深厚,自然是不願意分開,對於南宮邪吩咐別無異議,很歡喜的就答應了。
小七作爲南宮希身邊的貼身近侍,又是得力助手,自然是要跟着南宮邪一起回到軍營中的。
軍中還有很多的大事要處理,軍情緊急,萬萬不能在耽誤下去。饒是昨晚留宿在花溪別院的一晚,都是南宮邪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時間。
早善後,小七爲南宮邪打點好着裝,便遷出南宮邪的坐騎蒼雪,準備一同回去了。
臨行前,林書玖和虎蘭特意跟着出了大門口,在門口臺階下的石獅旁,林書玖站在平坦的石板路上,望着坐在白馬上的南宮邪,眼神深沉幽暗,眼底悄悄流露出了些許的難過,但卻仍扯起嘴角,對南宮邪輕鬆的笑着:“回去的路上小心哦,回到軍營後好好做準備,一定要打敗南蠻國,暴力碾壓他們。我等着你凱旋歸來,大獲全勝的好消息呦。”
其實,她心中好捨不得南宮邪,心中千百個不願意。
不願意看到南宮邪一騎白馬而去,不願意看到他就此與自己分開往後生死難料,更不願意南宮邪爲了這國家疆土,皇宮朝廷去上戰場。
他的父皇總是對他寄予厚望,總是對他強加了太多的期待和要求,要他爲了皇權利益去性命相拼,爲了所謂的天下蒼生去戰鬥。
可是,他憑一己之力守衛了天下蒼生,可又有誰會在他危難的時刻站出來保護他呢?
他的父皇會嗎?
他說保衛的這些百姓會嗎?
他說守候的這片疆土會嗎?
都不會!
他此番前去,戰場之上刀劍無眼,生死難料,在他危機的時刻,他所守護的那些中不會有一個人跳出來保護他。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看着他走,她捨不得讓他身陷危境,更不願意看到他血染長袍,浴血奮戰的情景。
可是,人世間總是這樣事與願違。
事情不會按照她想的那樣去運轉,南蠻國野心勃勃,佈局多年,爲的就是和南翼國開戰,這場戰爭不會是偶然,而是必然要出現的局面。
南宮邪要上戰場的這件事,就猶如是每天固定要初升的太陽,無法變更,也不會更改。
對於南宮邪的心意,和目前的局勢,她心知肚明,所以心中即使不捨,她也不會表現在臉上,在面對南宮邪的時候,她仍舊是用往常那樣瀟灑自如的笑容。
高頭駿馬上,南宮邪手持繮繩,垂眸望着林書玖臉上那燦若夏花的笑容,沉默凝視了許久,然後低聲說道:“好,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回來找你。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林書玖仰着頭,臉上的笑容就跟此刻晨曦的光芒一樣明亮。
“答應我,一定要在這裡等我,乖乖的等我回來,不可以亂跑,知道麼?”南宮邪望進林書玖的眼中,俊美的臉上一片凝重之色。
“好。我答應你,我不會亂跑的。在大軍交戰期間,我會在花溪別院裡等你回來。你我都不要爽約。”林書玖一邊說着,一遍朝坐在馬背上的南宮邪伸出右手,右手上細長的小指微微蜷縮成了一個鉤狀,“拉鉤保證,騙人的人,日後要在雲都城樓上對着底下的百姓大喊自己是小狗。”
“好。我答應你,一定會來找你。”墨黑的眸子緊緊地盯着她的笑顏,南宮邪薄脣微張,聲音低沉卻鄭重地說着,同時也朝着林書玖傾過身子,伸出右手上的小指輕輕勾住了她細小的指頭,“這是我們的承諾,誰都不可以違約,知道麼。”
“嗯。”林書玖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笑的連一雙眼睛都跟着眯成了彎彎地月牙狀,以此來掩飾眼底瀰漫的悲痛,“我還是之前的那句話哦,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鄴王爺您可別因爲軍務大事而忘記了小女子的約定。”
“玖兒,我不會的,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勾着她小指的手忍不住微微用力,他將她細小的手指緊緊勾在自己的指縫間,單薄的嘴角向一側緩緩勾起,朝她露出一抹十分清淡的笑容,“玖兒,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按時吃飯睡覺,近些日子就不要去鎮上玩耍了,雲都那邊派來的眼線很多,鎮上也有南蠻人的探子在活動,你千萬不要被人盯上,一定要乖乖地在別院中等我回來。”
說罷,他又用力拉了拉她的手指,像是在安撫她一般。
短暫的安撫過後,他又陡然放開她的手,直接轉過視線,頭高高的昂起慕斯前方,不在看她一眼地對着身邊已經坐在馬背上待命的小七說道:“小七,出發!”
此話剛一出口,還未等話音落下,他就已經揚起手中的繮繩高喝一聲:“駕——”
看到王爺已經離開,小七立即跟上,但在臨行之前又轉過頭看了林書玖一眼,示意一切放心,然後才揚起馬鞭,急忙去追上南宮邪的步伐。
而此時,南宮邪騎着蒼雪的身影已經從花溪別院門前的石板路上遠遠低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個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的背影。
旭日東昇,天空萬里無雲,一碧如洗,金色的晨曦沒有任何的遮掩,直直地照耀到這片大地上,熹微的光芒溫暖而和煦,柔軟的淡金色的光芒傾瀉地打在了林書玖的側身,將她的影子在石板路上拉出好長的一段。
林書玖站在原地,雙眸一直望着南宮邪騎馬離開的方向,良久都沒有移開過視線。
虎蘭走到林書玖的身後,看出林書玖的落寞,出言安慰道:“王妃,奴婢明白您現在是在擔心王爺的安危,畢竟戰場之上刀槍無眼,不過王妃也無需過多焦急,王爺在外征戰數年,向來都是打勝仗的時候多,王爺如此經驗豐富,想必此次戰役也能順利凱旋,王妃這段日子就聽王爺的,先在這裡安心住下吧。”
“經驗豐富?兵不厭詐這句話你聽過嗎?”林書玖沒有移動身子,視線也沒有從南宮邪消失的方向移開,只是站在原地,自言自語似得繼續說,“戰場上的局勢是瞬息萬變,變化莫測的,就算是經驗豐富的老將也會有老馬失蹄的時候,何況是他呢。何況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沒有常勝將軍。”
“那……”虎蘭有些語塞,認真想了想,又道,“就算戰場上都是阿諛我詐,以王爺的聰明睿智,也能迎刃破解,而且王爺人好心善,菩薩一定會保佑王爺平安歸來的,王妃您放心就是了。”
“但願如此。”林書玖萬分無奈地說着。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怕只怕,這天下間求神拜佛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諸神根本顧不過來。
求人不如求己,與其坐在家裡唸經祈求,還不如在南宮邪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在他面前,更實際有效一些。
就這樣,南宮邪騎着快馬和小七在上午之前趕回到了軍營,不過一夜的時間,他的營房案桌前就已經是放滿了堆積如山的軍務。
無暇顧及其他,南宮邪已經開始着手料理軍務大事,計劃部署軍陣和作戰圖。
另一邊,和虎蘭一起住在花溪別院中的林書玖很老實的呆在宅院中,吃吃睡睡,實在無聊了就捉弄一下虎蘭,很少外出。
日子就這樣在一片平靜中一天天的過去了,隨着時間的推移,北疆邊關的局勢越來越嚴峻,兩軍交戰的氣氛也越來越濃烈。
即便林書玖沒有身在軍營,也每天靠着信鴿和南宮邪有書信來往。
十日後,當百合鎮城外的雁門關突然在白天關閉城門,落下門閂,百合鎮以及周邊郡縣的老百姓才知道——雁門關外聚集了數十萬大軍,兩軍對壘,正面,交戰南翼國和南蠻國的戰爭,終於正式打響了!
狼煙點起的那一霎,兩個國家利益間的交鋒,兵戎間的較量,沉重而殘酷的廝殺終於拉開了序幕……
這一天,正是二十四節氣中的清明節。
已經到了春季的末端,在即將迎來盛夏的最後一個月裡,這場戰火終於燃起。
所有生活在一片安逸中的老百姓,在看到雁門關的門閂在白天落下的那一刻,才真正的明白戰爭真的爆發了。
在這樣的節日裡,本是世人帶着紙錢香火回鄉祭祖的日子,卻因爲雁門關城門的關閉,而紛紛被阻擋在了百合鎮上。
他們再也不像之前那樣躲在酒肆茶館裡對邊陲戰局談笑風生,臉上終於出現了對戰爭的惶恐和擔憂。
的確,即便雁門關真的失守了,南蠻國很看重此地,斷斷不會做出屠城之舉。可是,誰又能夠保證那些野蠻的南蠻人不會侵佔百合鎮以後,會有少數喪心病狂的人對這裡大開殺戒,亂殺無辜?
戰爭一旦爆發,不管是被誰征服被誰統治,任何地方都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安寧和平,戰爭的出現就意味着殘酷和死亡,一定會有人無辜枉死,一定會有一個地方血流成河。
這些生活在白合鎮上的百姓惶恐的不是自己也許要被外族統治,而是惶恐自己會不會成爲被南蠻人用來泄憤殺害的那一個。
伴隨着雁門關大門的扣緊,百合鎮與關外月氏一族,西域各國的貿易往來也被迫中斷了。
如同是閉關鎖國一般,百合鎮地處北疆,遠離中原腹地,如同是孤懸海外的一座島嶼般孤立無援。
之前聰明的人,早已攜帶家眷離開了百合鎮,暫時搬到了臨縣暫避風頭。
而此刻留在鎮上的人在想要走,卻來不及了。
戰爭打響後,不光是雁門關閉關了,就連百合鎮的門禁也比之前加強嚴格了上百倍,出行沒有官衙蓋章的路條,是不會放人出行的。
而云都,千夜城那邊的商旅一聽說百合鎮這邊打起戰事了,紛紛更改路線,寧可繞遠走水路運輸物資,也不往百合鎮這邊來了。
原本之前熱鬧非凡,堪比千夜城的百合鎮在一夜之間就變成一座死氣沉沉,風聲鶴唳的幽暗之都了。
在雁門關閉關的當天,林書玖曾瞞着虎蘭,施展着輕功偷偷飛到城門附近城堞上,站在高高的城堞上遠眺,看向南宮邪十三萬大軍駐紮的方向,但由於距離太遠,出了遠處的青山和綠色的草原,林書玖什麼都不曾瞧見。
而在戰役打響後,每天都會和南宮邪飛鴿傳書的書信變成了三日一來。
書信中,南宮邪會簡單的對戰役提及幾句,落款時總是會附上一句話:吾妻見信好,安好勿念。
靠着和南宮邪書信來往,林書玖在擔憂之中度過了一週的時間。
直到……一週以後,南宮邪和她之間的書信聯繫突然斷了,失去了南宮邪那邊的消息,林書玖徹底的惶恐起來。
在惶恐不安中,林書玖強迫着自己冷靜下來,又在花溪別院中等待了兩日,仍不見南宮邪有書信發來。
若只是沒有南宮邪的書信也便罷了,可是連小七也不知所蹤,即便南宮邪已經忙到不可開交的地步,也一定會派小七前來報信。
而這次沒有書信,一番苦等也不見小七來報,林書玖再也坐不住了,她的心頭有一股直覺告訴自己——南宮邪那邊恐怕出大事了!
*
與此同時,在距離白合鎮三十里外的雁門關外,駐守在南翼國最後一道屏障——殺虎口附近的南翼國十三萬大軍的軍營中……
此刻的軍營不同於前幾日的井然有序,嚴陣以待的樣子,而是營區內狼煙四起,青色的濃煙從地面騰空而起,向着天空滾滾而去,五大營區中有一半的營帳都處在一片煙霧繚繞中。
在青色的煙霧下,橘紅色的火舌在煙霧中若隱若現,宛若可怕的毒蟲順着風勢一路向主營區蔓延過去。
五大軍營的士兵早就亂了陣腳,負責在軍營周邊巡邏的士兵已經死傷大半,在滾滾濃煙中,四周到處都能聽到士兵們驚慌失措的喊叫:“走水了,走水了!不好了,糧草垛子被人點着了,快來救火!”
在場救火的士兵門內從庫房裡推出了水龍車,用龍嘴對着火勢最大的地方拼命壓水。
然而大火燃燒的異常猛烈,水龍車裡噴出的水柱在熊熊大火面前根本就是杯水車薪,水噴下去立即被燃燒的火舌吞噬,蒸發成了水汽隨同濃煙一起捲到天空。
更加讓人無法控制的是,春季裡北疆地區本就多風,白合鎮地區已經接近南蠻國,屬於平原地區,少遊山川樹木,更多的是一馬平川的草原。
那大風從幽州草原那邊順着殺虎口狹窄的山坳颳了過來,經過山谷的擠壓,氣壓和風力變得更加距離,從山谷裡吹出來的風正好是順着大軍主營的方向,軍營內大部分的糧草都被點燃了,再加上這極大的風勢,現在把全軍的水龍車推出來都無濟於事。
大火不但沒有熄滅,反而在這股風的吹動下愈演愈烈。
三軍已經亂做一團,個軍營的骨幹將軍都不在軍營之中,早就派往前線與南蠻國的大軍對峙較量。
身爲三軍主帥的南宮邪更是領兵作戰外出,整個偌大軍營中剩下的不是毫無官職的士兵,便是各個營區的中將侍郎,這些人少有作戰經驗,首次見到這樣大的火勢和危機,大部分都自亂陣腳不知所措,只是在勉強維持着已經混亂不堪的場面。
眼看着大火就要順着風勢一直燒到主營,主營區所安置的的糧草垛子是最爲豐富的,也是軍事秘要文件放置的地方,如果風勢還這樣一直吹下去,大火燒到南宮邪的主營區只是遲早的事情。
在這樣危機混亂的時刻,南宮邪還對此刻的情景全然不知,正帶領着將士們全力抗擊南蠻國的大軍。
就在軍營處在一片汪洋火海的時候,在軍營尚未起火的兵器營區的一角,混進了一個身穿一襲玫紫色衣袍的束髮男子,那名男子身形瘦消,體格嬌小,面容白淨細膩,眉宇之間縈繞着一股淡淡的書卷氣,一看就是個文質彬彬的弱質書生的模樣。
來人混進軍營後,從木製的尖銳柵欄上一躍而下,施展着輕功翩然落地。
站穩身子後,此人擡起頭,昂首眺望着大火蔓延的其他營區的方向,白淨秀氣的面容上浮現出凝重擔憂之色。
“這裡竟然燃起了大火。”像是陳述一般,男人在遠眺之後收回目光,自語地說着。
而說這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從花溪別院中偷偷跑出來的林書玖。
早在前幾天,她和南宮邪就已經斷了來往的書信,失去了他的消息。
沒有了聯繫,林書玖心中自然焦急萬分,但因爲之前和南宮邪已經做好了約定,所以她一直忍着性子沒有離開別院。
然而一連等了五天都不見南宮邪的來信,她真的坐不住了,無法在這樣毫無消息的傻等下去,她決心瞞着虎蘭偷偷來到軍營。
於是,在吃早膳的時候,她在虎蘭的小米粥裡下了一些迷藥,藥量的分量不多,不會傷害到虎蘭,但足夠虎蘭昏睡一天了。
放到了虎蘭之後,她爲了出門方便,立刻換回了一聲男裝,穿着一身男士長袍騎着烏騅一路趕到了殺虎口這邊。
還沒等到她騎着烏騅靠近軍營呢,隔着老遠就看到了軍營上方青煙瀰漫,狼煙四起,似有大火跡象,在看周圍北風呼嘯,更是將軍營上方的青煙吹的四散開去,草木燃燒的味道都順着風勢飄到了她的四周。
她心中警鐘大作,知道大事不好,立即翻身下馬用着白廉教給她的“春風十里踱步”,一路飛到了軍營這邊,因爲在軍營住過一段時間,她深知從軍營哪個方向溜進去容易,於是便來到了放置兵器的營區,翻過高高的柵欄後,映入眼簾的便是這樣一副大火肆虐的慘狀。
林書玖站在原地,即便沒有朝着大火蔓延的地方靠近,都能感覺到那火海灼熱的溫度,撲面而來的北風中夾雜着一股灼燙的氣息,鼻間盡是一些糧草燃燒的草木味。
在滾滾濃煙中,士兵們提着水桶推着水龍車積極救火的身影若隱若現,耳邊還能清晰的聽到那些人驚慌失措的呼喚。
數日前,還每天操練,井然有序的軍營在此刻已經化爲了人間的修羅場,到處都是人們的嘶吼哀嚎之聲。
看到眼前的一切,林書玖只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一時間還回不過神來,無法想象這是真的。
這裡竟然燃起了大火,如此之大的火勢,再加上現在這股吹來的北風,想要把火完全撲滅已經不可能了!
原本兩軍交戰,現在南翼國和南蠻國已經到了生死對決的關鍵時刻,南宮邪帶着各位將軍們正在前線戰場上奮勇殺敵,最需要的就是物資補給,最不能少的就是兵馬糧草。
糧草是一個部隊的生命線,對於戰爭而言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可是現在……
現在可倒好,戰役纔剛剛打響,大軍的糧草卻起火了!
此時的南宮邪還在前線抗敵,還在等着糧草的補給輸送,而就在這樣情勢緊張的情況下,後營卻被襲,大軍損失了糧草,這無疑等於是腹背受敵,大受重創!
對於整個戰爭的局勢和發展,對於南宮邪的處境來說,都是極其不利的!
她不敢想象一個沒有了糧草的大軍還如何作戰。,不敢想象身爲三軍主帥的南宮邪在知道這個消息後會有什麼反應。
她現在大腦宛若炸開一般,頭痛欲裂,大腦一片空白,所能想到的東西全部都是和南宮邪有關的事情。
這場火,來的太過突然,也太過蹊蹺了。
如果只是意外起火,最多隻出現在一個營區,絕不會同時這麼多營區一起着火。
這把火,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的!
林書玖一手摁着自己跳動的太陽穴,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事情,就在她剛剛冷靜下來理出頭緒的時候,她眼角的餘光忽然瞄到身後似有一道白影從軍營自身後一閃而過……
“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