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見到我媽媽了麼?”就在二人你情我濃時,忽然聽到身邊孩子關切的問話。也擔心自己的父母。
“他們都很好!”顧景航不認識他們的父母到底是誰,但是從剛纔對面的人數中,差不多能確定他們的父母應該都在。
只是他不清楚,若是這些孩子的父母都在,早就跳下來救孩子了。
不會等着一個外來的人,進來救助。
四個人的父母,除了對面唯一剩下的母親外,其他的全部傷的傷,死的死,甚是淒涼。
但顧景航不清楚,孩子們也不知道。
“太好啦!”孩子高興就忽然間蹦跳了起來,就在這蹦跳間,上面的又滲進來大量的土。
“不要動!”何不歡制止道,“景航,你趕緊把這些孩子送出去!”
何不歡和顧景航的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
顧景航想救這些祖國的花朵,但他更想把自己的何不歡現行救出來。所以他伸手便準備將何不歡抱起,卻遭到了對方強烈的拒絕。
“顧景航,你先救孩子們,我不出去!他們是這個山村唯一希望,而我已經經歷過太多的生命,能看到你來救我,我已經很滿足了!”何不歡邊往後退着身子,邊激動的衝着顧景航喊道。
顧景航使勁的手,忽然停了下來。
他發現自己暫時無法移動何不歡,她的腿如今正嵌在縫隙裡,若想救出她,必須把房樑搬開。
“不歡,你等着我。”顧景航不僅不理會何不歡的感慨,反而決定躬身搬開房樑。
“顧景航,算是我看錯了你!”何不歡忽然厲聲高喊起來,她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真的會先救自己。
“不歡,你放心,我會把你們全部都救出來的。”顧景航不能說沒有一點私心,但他想着把何不歡從房樑下救出來後,便直接把他們全部都領出來。
“你們幾個先出去!”顧景航衝着那幾個小孩子喊道。
幾個能行動的孩子便順着顧景航挖出來的道路,走了出去,“在外面等着我,我馬上出來。”
顧景航說完,便又使勁的搬着那道石頭。
“不歡,你等着我。”顧景航着急的使勁,又在旁邊給何不歡打氣。
何不歡想再斥責他,但已經沒了力氣。
“景航,你把我懷裡的孩子先送出去,然後再回來救我。相信我,我沒事的。”何不歡衝着顧景航溫柔的笑了一下,然後將自己懷裡的孩子遞給了他。
“不歡,我把你們一起帶出去。”顧景航繼續堅持自己的看法。
“你短時間內根本搬不動那道樑!要是這會兒餘震過來了,那麼多孩子都因爲你我而送命,你覺得自己能夠稱受得了嗎?”那麼幾條活生生的生命,只是因爲時間的蹉跎,而葬送了生命,誰能夠原諒自己?
“我沒事,我真的沒事。能夠看到你來看我,我已經心滿意足了。”何不歡臉上的淚水似乎已經流乾,此刻望着顧景航的眼睛中,充滿了愛戀。
“景航,把孩子先抱出去。再回來救我。”顧景航還在低頭和石頭做鬥爭,但是何不歡的話卻一直在耳邊 迴盪。
是的,若是孩子們真出事,他們倆即便是能活下來,也得一輩子在愧疚中度過。
所以,當務之急,只能先救孩子。
顧景航甩了甩頭,強忍住眼中的淚水,將孩子從何不歡的懷抱中接了過來。
何不歡滿是黃土的臉,如今也跳躍出幾分輕柔。
“不歡,等着我。”附身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啄,顧景航抱着孩子矯健的躍出石屋。
外面家長們的繩子已經準備好,顧景航先把生病的孩子綁在上面,爲了擔心會出什麼問題,顧景航來了個五花大綁,那位大嬸又仍過來一個被褥,以提防被石壁磕傷。
最終,這孩子被完好無損的送上村落。
其他的孩子們,也都紛紛的被顧景航一個個的送到了對面。
“年輕人,你過來吧。”大嬸看到所有孩子都被營救出去,便又再次放過繩子,想拉顧景航上來。
“大嬸,裡面還有一個人,你們等下!”顧景航卻轉身跑進了石屋,他的心裡着急的很,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將何不歡救出來。
伴隨着“嘭”的一聲,何不歡的面前忽然出現了鋤頭。
因爲鋤頭的把柄就出現在何不歡的面前,所以她看到了把柄上浸潤的鮮血,不禁淚水又流了下來。
就在這時, 何不歡忽然感覺到自己的頭猛的暈了一下。
不好,有餘震!
便趕緊衝着還在外面的顧景航大聲喊道,“景航,快跑,有餘震!”
顧景航怎麼沒感覺到頭暈呢?這是餘震的前兆,但他不會跑開丟下何不歡一個人。
“用鋤頭將石頭擋一下,等我下來!”就在二人說話間,山體又開始搖晃,本來有一條出路的石屋,又慢慢的陷入黑暗中。
顧景航從外面跳進來,也不知道落在了什麼地方。
“景航!!”何不歡大聲的喊着他的名字,然後頭上忽然被落下的重物一擊,便暈倒了。
顧景航擔心何不歡會害怕,便直接從上面跳了下來,卻一不小心落在了石頭上來。
瞬間,餘震襲來,顧景航感覺到石屋又開始搖晃起來,便擔心的喊着何不歡的名字,“不歡,不歡!”
可是,到了晃動停止了之後,顧景航依然沒有聽到何不歡的回答。
石屋上面的瓦片在不停的掉落,還好都沒有砸到顧景航要害的部位,只是擦傷了他的手臂。
原本還有點光亮的石屋,如今忽然間陷入了漆黑一片。
顧景航摸索着想爬起來,卻感覺自己的腿部傳來劇痛。
他受傷了。
就是剛纔那縱身一躍,讓他所有的力量全部都壓在了雙腿雙腳上。
若是他沒猜錯的話,至少是骨折了。
“不歡,你在哪?你有事沒有,說句話!”顧景航沒有心情關注自己的傷勢,只是但心何不歡的情況。
但是回答他的依舊是一片空寂。
顧景航的心,開始緩緩的淌出血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內心,如今正接受着煎熬。那種無法控制的擔心與驚恐,正在他的身體內肆意衝撞,控制着他的情緒,直至進入完全冰涼的狀態。
“何不歡!”顧景航使出了渾身的力量,衝着石屋大聲的喊着。
你難道就這樣離開了我的生命嗎?
“景航。”就在顧景航覺得生命的重量變得輕起來,自己也沒有求生的yu望之時,忽然聽到了何不歡虛弱的聲音。
“不歡,不歡,你怎麼樣?”顧景航現在的身體還能移動,他一邊拖着自己的身子,一邊向何不歡的方向移動。
“我沒事,就是頭上好像在流血。”何不歡感覺到頭疼的厲害,伸出手後摸了一下,感覺到一股溼熱。
“你別動,等着我。”顧景航說着又慢慢的向前挪動身體。
“景航,你怎麼了?”何不歡感覺到顧景航的行動不方便,儘管眼睛看不到,但卻能夠聽到他拖拽的聲音。
“我沒事,就是腳受傷了,行動不太方便。”顧景航儘量輕描淡寫自己的傷勢,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向何不歡方向移動。
“嚴重麼?疼不疼?流血了沒?你趕緊過來,讓我看看!”何不歡想動身出來,卻發現自己的腳還是卡在了石縫中,無法動彈。只得等着顧景航到自己身邊來,才能清楚他的傷勢。
她似乎忘記了,現在的石屋根本沒有光線。
顧景航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挪到何不歡的身邊。
何不歡順手拿起兩顆小石塊,然後不停的碰撞着,終於在做了幾次努力後,摩擦出來一點光亮。
她不禁欣喜,看來摩擦起火,還真的是科學。
“景航,你把頭靠過來。”何不歡藉助僅有的光亮,讓顧景航將身體放在自己的雙腿上,這樣她才能夠很好的幫他查看傷口。
顧景航卻看到了她額頭上的鮮血。
“不歡,你不要動!”顧景航說着便把自己的上衣脫下,然後在石頭上磨破,接着又刺啦一聲,撕扯成幾塊布條。
“給我點光!”顧景航衝着何不歡說道。
何不歡便又猛烈的敲擊手中的石頭,顧景航便藉助這個火光,確定何不歡額頭的具體位置,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將布條綁在了她的額頭之上。
在綁上之前,顧景航還用手抓了一把土,強心摁到了何不歡的額頭上。
何不歡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後用疑問的眼神望着顧景航。
“我剛在來的路上學會了一種止血方法,聽說這裡的土還有一些礦物質,可以有效止血。現在沒有別的法子,只能這樣了。”顧景航就這樣把何不歡的頭簡單包紮好了。
沒想到這個方法還真奏效,何不歡的額頭真的就沒再流血。
等到何不歡再次碰撞石頭時,卻遭到了顧景航的制止。
“我的腿沒什麼大礙,我剛纔已經看到了。你不用擔心,隨便抹點土上去就好了。”剛纔趁着火的餘光,顧景航發現自己的雙腳已經血肉模糊,他擔心何不歡會害怕,所以不忍讓她看到。
“我看看再說。”何不歡堅持。
“你知道我們這裡缺氧,若是燃燒的話,氧氣肯定會越來越少。如今外面的情況肯定比剛纔更惡劣,根本沒人有辦法救我們。所以我們一定要節省氧氣。”顧景航強忍住疼痛,對着何不歡說了好多的話。
“不行。”何不歡很少聽到顧景航說這麼多,肯定是有情況。
但就在她的雙手準備將石塊碰撞時,卻感覺到脣上忽然敷上一片溫熱,顧景航的熱吻,消散了她的堅持。
只聽到兩塊石頭紛紛落地,何不歡終於沉浸在顧景航的溫柔之中。
顧景航似乎也已忘記了疼痛,緊緊的抱着何不歡,雙脣覆蓋在她的溫柔之上,好似吻了蜂蜜一般的香甜。
何不歡暫時放下了顧景航的傷勢,心隨着溼熱的吻開始飛揚,仿若飛上了高山,看到了滿山潔白的雲彩。而此刻的她,正和顧景航在無邊無際的曠野中游玩,仿若根本沒有置身如今的陷阱。
“不歡。”顧景航將何不歡緊緊的摟在懷裡,在她的耳邊溫柔的呼喚着。
“恩。”何不歡癱軟在顧景航的懷裡,好似期待着他的柔情蜜意。
“我們都活着,這就已經很好了,不是嗎?”說着,顧景航一手拉着何不歡,一手摸索着將土埋在自己的傷口上。
“是。”何不歡好似剛纔夢囈般的美景中出來,也忍不住感慨到。
感覺到顧景航的行動後,何不歡也摸索着拿出剛纔剩餘的布料,想幫助顧景航包紮起來。
“我的傷口不用包紮。”顧景航的傷口太大,若是包紮,不利於恢復,他這樣靜坐着,恰是最好的恢復狀態。
“好。”一項倔強的何不歡,如今在顧景航的懷抱裡化成一汪春水,溫柔的不成樣子。
顧景航忍不住打趣道,“何大記者,很少見到您這麼柔情似水啊。”
何不歡一聽顧景航這揶揄的腔調,便想轉身揍他,但當拳頭還沒落下時,卻想到了他是怎麼一路辛苦的找到自己的,便也停止了手下的動作。
反而又向顧景航的懷裡靠了靠,“景航,你怎麼會想起來到這裡找我呢?”
顧景航的身後剛好有一塊大石頭支撐着他,好讓他靠在上面,得以將懷裡的何不歡抱緊。
“我找遍了若水鎮,都沒見你的身影。後來他們說只剩下這一個地方了,我就來了。”顧景航所得很平常,故意略去了自己在路上的艱難。
“你是怎麼上來的?那懸崖那麼陡峭!!”何不歡忽然想起來峭壁上的苔蘚,上次他是和岢娜一起來的,而且天氣特別好,所以還算順利。這樣惡劣的環境下,顧景航又是怎麼來的呢?
顧景航接下來便簡單說了一下路途上遇到的事。
在何不歡問及夙夜的狀況時,顧景航也說他很好,總之,外面一切都很好。
無需她的掛牽。
“夙夜若是在外面,那就肯定會來救我們。”何不歡空冷的心,聽到了夙夜尚存的消息,便又多了幾分希望。
若不然,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誰有願意來救他們呢?
“沒事,若是他真的不來,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此生無憾。”顧景航這會兒說的還是玩笑話,他想着自己剛纔把孩子們都送了出去,總是會有人把消息帶到解放軍那裡,他們肯定會想辦法營救他們。
“不許你說死!”何不歡提高了聲音,用手捂住顧景航的嘴。
卻沒想到,因爲視線太差,她竟然只捂到了他的鼻子。
兩人便哈哈大笑起來。
本來危險的石屋,因爲這不合時宜的大笑,忽然變得溫情起來。
餘震看似已經停歇,二人剩下來的日子,便是等待救援。
許是都對外面的人有所期盼,所以二人的情緒比較高漲。
此刻都在珍惜那久別重逢的喜悅之情。
“你那個項目做的怎麼樣了?我的手下對你的採訪還算順利嗎?”何不歡果真三句話不離本行。
“你的手下?我已經交代雜誌社把她辭退了。”何不歡走了之後,顧景航給雜誌社開的條件是,若是繼續採訪,就必須把何不歡手下的小姑娘辭退。他多少知道了些箇中的經過,雜誌社當然願意將小姑娘辭退來保全整個採訪。
“噢。”何不歡簡單的回答了一聲,但這簡單的發音中卻充滿了對顧景航的感謝。
“你不用謝我。”顧景航壞笑道。
兩人的氣氛空前的融洽,即便是最初認識的時候,即便是自己是沈言歡的時刻,也沒和他這麼輕鬆相處過,何不歡感覺到自己非常輕鬆,好似沒了身份的束縛。再加上在這樣漆黑的空間與他緊緊相擁,更是有說不出的安全感。
若時間真的就此停止,生命,真的在此完結,何不歡也覺得,生命,似乎沒了遺憾。
除了她心中還藏着的秘密。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着,像是秋後茶座裡的老人似的,簡單的談下天氣,或者是說下彼此的芝麻蒜皮。
總之,二人都在有意迴避些什麼。
那邊是感情問題。
何不歡到底爲什麼會答應幫助蘇安遠?這是顧景航心裡無法釋懷的。
若是就這麼死去,那些秘密永遠埋藏在心裡,豈不是最大的遺憾?何不歡在心裡低語道。
就在二人各懷心思之時,忽然聽到了肚子裡發出來的咕嚕嚕的聲音。
何不歡這纔想起來,自己已經整整兩天沒吃飯了。
而顧景航,也基本上沒怎麼吃到東西。
忽然間,二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若是一直沒被人發現,或者是外面的場景更加惡劣的話,那他們豈不是真的會死在這裡?
一陣真實的驚悚,從二人腳底直直升起來。
何不歡猛的打了一個寒噤。
顧景航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他的情緒,她也能感覺得到。
“景航,黃金72小時還有一天,若是我們再迎不來救援的話,那就要這樣死去。”何不歡的眼中浸滿淚水,這是在地震中她的第一次絕望。
顧景航告訴了她周圍的環境,她清楚夙夜肯定想過救助自己,但若不是無路可走的話,他也不會到現在都沒有動靜。
“沒事的,不歡,我們要相信外面的人。”顧景航的底氣十分不足,他們只是陌生人,在這個村落只認識一個叫做夙夜的人,而他到底是生是死,這會兒還不清楚。
夜越來越深,絕望越來越冰涼。
二人不知何時忽然停止了談話,竟然連屋外的狂風吹動亂石的聲音,都能聽得真切。
“景航。”何不歡欲言又止。
“恩。”顧景航又摟緊了她幾分,“不要怕,有我呢。”
難得何不歡這麼小鳥依人的不停往他懷裡鑽,若是最初相遇那會兒,指不定顧景航心裡該美的開出花來呢。
“恩。”何不歡又將頭埋進了他的懷裡,不再說話。
“不歡。”過了好大一會兒,顧景航忽然喊了一聲何不歡。
“恩。”以爲她會睡着,卻沒料到,自己的聲音剛落,何不歡虛弱的聲音便傳來。
“你聽聽,外面是不是下雨了?”顧景航思索着想和她聊點什麼,總有一種即將面臨訣別的感覺。
何不歡迷迷糊糊並沒有睡去,倒是覺得自己的意志力不那麼堅強了。
這下聽到顧景航的呼喚,又覺得回過來神。
便也仔細豎起耳朵,努力的傾聽外面的聲音。
卻發現自己很吃力,卻也聽不清分毫。
“沒有吧,我沒聽見。”何不歡搖搖頭。
顧景航卻聽得真真切切,這雨來的肆虐,又夾雜着大風,在狂躁的吹拂着外面的石頭,還有大滴的雨水落地的聲音。
“你聽,鏗鏗鏘鏘的,很好玩呢。”顧景航以爲剛纔何不歡纔剛睡醒,所以沒太注意。
卻沒料到,其實何不歡的意識在一點點的減弱。
她又豎起來,還是沒有聽見。
不禁感覺到一股從下而上的悲涼感。
“景航,我聽不到。”何不歡的絕望,驚擾了顧景航。
她已經兩天兩夜沒吃飯,本來體質就不是特別的好。加上前兩日爲孩子過多操心,所以消耗了不少。
如今再這樣餓下去,指不定會出什麼事呢。
“我是騙你的,屋外根本沒什麼雨。”顧景航擔心何不歡的意志力會逐漸消磨,趕緊安慰道。
然而,房頂上的一滴泥水,卻揭穿了他的謊言。
伴隨着這一滴雨水,慢慢的,房頂的雨水越來越多,滴滴答答的,全部都落在了顧景航的身上。
“你趕緊換個位置,不要管我!”何不歡尖叫着從顧景航的懷裡掙脫出來,“你還能動,趕緊到牆角去。這裡有了雨水,說不定待會會有大量的泥沙下來!”何不歡還算冷靜,她慌忙的推着顧景航,但那個男人卻無動於衷。
“我即便是到了牆角去,又能有什麼好?我能跑出去,還是屋外會有人來救我?”顧景航擡頭看着上面的縫隙,卻鎮靜的笑道,“不歡你不要害怕,這是老天在幫我們呢。這縫隙越來越大,我們的氧氣就會越來越多。”
顧景航不僅沒有移開身體,反而是將何不歡覆蓋在自己的身體下,“讓我多呼吸點氧氣吧,我畢竟是男人嘛。”
他的溫柔,勇敢,與堅強,都在這個細微的動作中,全部漾然開來。
何不歡的身體在他的關照下劇烈的顫抖,接下來,顧景航就聽到了她隱忍的哭泣聲。
“怎麼了,不歡?是不是我碰到你的頭了?”顧景航輕聲的問道。
“沒有。”何不歡努力地遏制自己的情緒。
“你到牆角去,好好保護自己,好嗎?”何不歡又想使勁推顧景航,但無奈她的身體已經沒了太多力量,只能靠虛弱的聲音來命令他。
“我說過,即便是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說話間,嘩啦一聲,老天幫了顧景航一把。
山外的泥濘就這樣,慌亂的全部都跌落在顧景航的身上。
幸虧他將懷裡的何不歡保護的很好,才讓自己成了活脫脫的泥人。
這道是小型的泥石流,儘管不會直接將顧景航砸死,但是力量卻非常的大,顧景航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被震出體外了,但還是強忍着,將懷抱裡的人抱緊。
直到忍不住,鮮血從口中散落出來。
掉在了何不歡的臉上。
“景航,你怎麼了?”若是此刻光線足夠的話,何不歡肯定能夠看到顧景航臉上痛苦的表情。
“我沒事,那是雨水。”顧景航盡力的放平自己的情緒,但是說起話來,依舊能夠有血水從嘴裡噴出。他趕緊邁過去臉,但何不歡依舊感覺到了他的異樣。
她努力翻身過來,將手伸向顧景航的後背上,竟然在上面摸到了小石子!
那麼高的衝擊力下來,顧景航的身體肯定受到了極大的創傷!
“趕緊移動位置!”何不歡的聲音因爲擔心又變得大了起來,她艱難的想從顧景航的懷抱裡掙脫出來。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力氣,而顧景航也癱軟在了她的身上,好像暈了過去。
何不歡慌了。
“景航,景航!”她大聲的喊着他的名字,然後努力的將他的手掰開。
慢慢的移動自己的身體,腳早就在石縫中磨得鮮血直流,但她毫不顧忌,而是將自己的身體調整到新的角度。
顧景航因爲疼痛而暫時昏厥過去。
何不歡摸着黑,將他沉重的身體拉回自己的方向。
直到過了好大一會兒,二人才算遠離了一點泥石流的地方。
而老天也在此刻停止了對二人的懲罰,雨看起來已經停下,天上又露出了一個小洞。石屋裡的兩個人如今都身受重傷,再加上無 食無水。
從科學的角度上說,二人能維持的,只有一天的時間。
若是明天再沒有人來救助他們倆,那他們就會真正死去。
想到這裡,何不歡反倒鎮靜下來。
她先是將顧景航身上的石頭緩緩掃落下,然後將已經昏迷的他抱在自己的懷裡。用自己僅有的體溫來溫暖他,用剛纔剩下的布料,來擦拭着他**的上身,爲的是在這摩擦中生出幾分熱度,讓他迅速甦醒。
但無論做什麼,內心的絕望都是無法掃去的。
何不歡嘆了一口氣,將顧景航抱在了自己懷裡。
“景航,你醒了嗎?”何不歡喃喃道。
顧景航此刻已經甦醒,但是因爲胸口還有一股血在壓着,導致他無法講話。
他想通過挪動身體來告訴何不歡,卻發現她把自己抱得太緊,導致無法動彈。
“景航,我想我們倆真的要在這裡一起死去了。”何不歡的視線望向天上的那顆黑洞,其實這個洞口並沒有太多的光亮,但是從那裡吹來冷冷的風,至少昭示着,他們二人此刻還活着。
“若是真的就這麼死去,我有一些話要講給你聽。”何不歡輕輕的撫摸着顧景航的臉頰,又曖昧的低頭吻了上去。
語氣中,充滿了愛戀和不捨。
“你知道嗎?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愛上了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何不歡忽然覺得自己置身在寬闊的花海中,本來一直壓抑的情感,忽然間得到了釋放。自己壓抑多年的心事,也要在此刻一吐爲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