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誼會一直鬧騰到晚上九點,一衆少男少女才心滿意足的散夥了。
乘着夏夜的涼風,信步走在通往大學城的林蔭路上,幾個女生文藝範兒裝得十足。
葉錦:“我要在最細的雨中,吹出銀色的花紋,讓所有在場的丁香,都成爲你的伴娘。”
田甄:“遠方除了遙遠一無所有,更遠的地方,更加孤獨,遠方的幸福,是多少痛苦。”
那兩人一個朗誦顧城的詩,一個呻吟海子的經典,羅小晶逗比,裝腔作勢的拉長調子,“啊——世界那麼大,誰替我學英語?珠峰那麼高,誰替我考四級?啊——”
“臥槽!”
白央一腳飛踹過去,“閉嘴,注意站好隊形!”
羅小晶抱頭鼠竄,躲到袁穆背後,大聲嚷嚷,“學長,你管不管大白啊?這麼兇的女漢子,誰敢要她啊?”
“哈哈哈!”
夏安澤、葉錦等人轟笑開來,就連平日最安靜的周延,也忍不住歪了嘴巴。
只有聶岑沒笑,他雙手插在褲袋裡,低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麼。
袁穆赧然,故作自然的看向白央,藏在鏡片後的目光裡,卻浮動着熱切的情意,他用玩笑的口吻說,“我不管,我也沒資格管啊。羅小晶你現在有陸雲輝,就可勁兒的得意,等白央有了男朋友,看她怎麼削你!”
白央渾然不覺,直接忽略了袁穆的愛慕眼神,她傲氣的冷哼,“不是所有男生都喜歡嬌柔可人的小女生好麼?黑配黑,白配白,黑白配灰白,總有一款屬於我!”
“我天,這說繞口令呢?”夏安澤眼珠外翻,手臂一伸,攬住葉錦的肩膀,戲謔的勾脣,“小錦,你說我的這一款,什麼時候能如願?”
葉錦擡起手肘抻他,涼涼的道,“等我先如願吧!”
“哎丫頭,我說,乾脆你別費心思了,咱倆湊一對吧,親上加親!”夏安澤半是玩笑半認真的道。
葉錦扭頭,朝他陰森森的笑,“咱倆是一起長大的兄弟,親上加親,你想搞基?還是你想變性?”
夏安澤黑線,“說點正經的不行麼?”
“不行,哈哈……”
看着那一對青梅竹馬歡笑玩鬧,白央心中滿滿的羨慕,她的視線下意識的追隨聶岑,那一身白衣白褲的少年,緩步行走在夜幕下,乾淨而淡然,像是一幅畫卷,美好超脫的令人不忍褻瀆。
白央看癡了,目不轉睛的凝視着少年的側顏,連走路都忘了,直到一頭撞在周延背心,纔回過神來,“天,撞了!”
“沒事吧?”周延回身,內疚又糾結,“你怎麼走路的呀?不是在跟我並排走麼?”
白央搖搖頭,大咧咧的道,“沒事兒,走神了。”
袁穆的注意力,也多數集中在白央身上,所以白央的異常,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他扶了扶眼鏡,只盼是自己的錯覺。
這時,聶岑擡起頭來,神態自若的微笑,“白央學姐,路在腳下,穩着點兒走,不該留戀的路邊風景,你再怎麼看,它也不會是你的。”
白央眼神微變,她冰雪聰明,怎會聽不懂他的暗示?
她停在原地,看着聶岑步伐從容邁前,留給她的決然背影,她腦中一剎閃過那幀立於奔馳前的影像……
聶岑……原來他竟是奔馳的車主!
那一刻的擦身錯過,換來此後的重逢,可這道富貴的風景,她一個靠獎學金和勤工儉學唸書生活的灰姑娘,能追得上麼?
社會很現實,白央不是活在虛幻夢裡的無知姑娘,她很清醒,清醒得內心的熱情,正在一點一點的降溫、冷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