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江都時報辦公大樓。
白央纏着楊主編已經整整一箇中午了,她連午餐也沒顧上用,不停的遊說利誘楊主編,請求將她從都市生活欄目調派到體育欄目組,楊主編一個頭兩個大,十分無奈,“我說你別折騰了好嗎?你不是體育專業的,你怎麼能做好體育記者呢?這不是瞎搗亂嗎?趕緊的,去做你的採訪,別耽誤我的工作。”
“我可以學嘛,或者讓我當實習記者也行啊,只要您能派我明天去甘州,扣獎金降薪水,您想怎麼都成!”白央不到黃河不死心,談到錢的時候,她心痛的捏起拳頭,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楊主編一個沒忍住笑場了,他忍俊不禁的道:“白央,我記得你可是財迷啊,自打你被聘進報社,所有能加薪掙獎金的機會,你是從來不會放過的。怎麼這次犧牲這麼大?你跟我老實說,究竟怎麼回事兒?是不是有什麼貓膩兒啊?”
“我……”白央張了張嘴,惆悵的嘆氣,“主編,我也是沒辦法嘛,爲了尋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只好勉強自己去接觸非專業的領域了,而且冒着失財的風險……”
“等等!”
楊主編越聽越不對勁兒,“聽你的意思,你是想頂着外派記者的身份做你的私人事情?”
“嗯,也是,也不是……”
“白央,這次的採訪工作很重要,假公濟私是絕對不允許的,你趁早打消念頭,我是不會同意的!”
“呃……”
“出去出去!”
楊主編徹底動怒了,粗暴的揮手趕人,白央縮了縮脖子,決定從長計議,過會兒再捲土重來,不過她剛走出兩步,楊主編忽然又喊住了她,“不對呀白央,甘州這次是crc第二站的角逐賽,你這麼費心的想過去,是不是你知道了什麼內幕?”
“咳,沒有啊。”白央一驚,不動聲色的否認,原本她以爲聶岑的出賽是早就公開的事情,誰知今早到了報社,一打聽才知道,參賽名單上根本沒有arno的名字!
這個情況,要麼是聶岑騙了她,要麼是crc主辦方低調故意隱瞞,屆時聶岑的突然出場,便可秒殺所有新聞頭條!
當然,白央覺得聶岑是不可能欺騙她的,他待她從來沒有虛假。
楊主編起身離桌,雙手背後慢悠悠的走過來,老殲巨滑的眼神盯着白央,“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arno明天也會去甘州吧?他是以嘉賓身份呢,還是組委會評委身份?”
“嘿嘿,我不知道啊,這些事情我怎麼會知道?”白央滿臉堆笑,撇得乾淨。
楊主編扶了扶眼鏡,若有所思的道:“如果arno去的話,那麼我還是可以考慮你的請求的。”
“真的?”白央立時激動。
“所以……”楊主編眯了眯眼,甚是精明的笑,“我猜對了,是吧?”
白央乾咳一聲,“我是聽說啦,但是我也不確定,主編您別透漏出去噢,我一定保證完成採訪任務!”
“行,我把你臨時借調體育組,等這趟回來,你繼續在都市生活組任職。”
“yessir!”
白央意氣風發的作了一個手勢,興奮地無以復加,昨晚聽到消息後,她當即便請求聶岑帶她一起去,結果聶岑毅然拒絕了她,並命令她在家面壁思過,無論她怎麼軟磨硬泡,他都堅決不鬆口,他說,她可以對他爲所欲爲的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坦白從寬,否則啥事都別想!
所以,白央果斷的決定走另一條路線,以公幹的名義陪在聶岑身邊,因爲她擔心裴雅蘇會趁機黏上聶岑!
拿到借調函,白央興沖沖地交接了手頭工作後,又聽從體育組組長的安排,爲甘州之行做了相應的準備。
難得今天正常六點下班,天氣又很好,白央尋思了一番,一個人去了超市,買了豐盛的食材,然後給聶岑打電話,接通後,那端背景音有些嘈雜,她敏感的正要猜想,聶岑低沉的嗓音飄進了耳朵,“什麼事?”
白央連忙說道:“噢,沒事兒,我就是問問你今晚幾點回家啊?”
“不確定,應該會很晚。”聶岑翻了一下面前的行程安排,沒有多想的隨口道:“你不需要等我,我不一定回來。”
上海太大,他晚上有應酬,對方定的酒店距離新家比較遠,他可能會就近在酒店開一間房休息。
聞聽,白央頓時失落,她鼓了鼓腮幫子,情緒低迷的說,“那好吧,不打擾你了,再見。”說完,她便切斷了通話。
低頭看看手中拎的兩大袋食材,她整個肩膀都耷拉下去了,她可真蠢,應該先問清楚聶岑,然後再買東西的,現在可倒好,這麼多她哪兒吃得完?明天她也要走了,家裡一個人沒有,真是浪費糧食啊!
然而,最難過的,還是滿心的期待化成了泡影,這份落差感,打擊得她像只鬥敗的公雞,再也沒有了精神頭兒!
突然,手機響鈴了!
白央一震,她迅速拿出手機,果然明亮的屏幕上顯示着聶岑的名字,她匆匆劃下接通鍵,聲線裡透着激動,“聶岑!”
“說吧,你有什麼事兒?”聶岑卻顯得平靜,語調沉穩。
白央支吾的說,“嗯……我本來是想請你吃晚飯的,但是你……你好像有安排。”
“請我吃什麼?煎餅果子麼?”聶岑挑眉,眸中不由得淬了點點笑意,“便宜的東西我可不吃。”
白央眼角一抽,不滿的道:“大餐我可請不起!”
“怎麼會?那張副卡足夠你刷。”
“我不要你的錢!”
白央的自尊心受到一萬點的傷害,爲什麼總是要談到“錢”這個俗氣的字眼兒!她已經受夠了被錢主宰的命運,被錢糟蹋的愛情,被錢毀滅的幸福!
尤其現在,她想補上舒夏的一百萬鉅款,可她手中僅僅有百分之一!
聶岑沉了音,語氣十分複雜,“學姐,你分得這麼清,是想證明你不是一個貪錢的人,還是想證明,我對你來說,不過是外人?”
“沒有,聶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懂你的心意,但是我真的不能要!”白央着急不已,她可以接受羅小晶和袁穆的援手,甚至是趙禹,但唯獨不能是聶岑,她不想在舒夏面前把自己的臉完全踩在腳底下!
聶岑深呼吸,他緩了幾秒鐘,才穩住了情緒沒有動怒,作爲男人,不論白央怎樣傷害過他,他始終不願意她生活的太辛苦,哪怕他們的結局會再次無疾而終,哪怕將來她依然是別人的新娘,他也希望她不被物質摧殘,他只想盡他所能的給予她最好的生活。
“聶岑,對不起,我,我只是……”白央聽不到他的聲音,卻愈發焦急,她凌亂的解釋,“只是想維持一點兒我可憐的自尊心,並沒有其它的意思,你別生氣好麼?”
“我沒有生氣。”聶岑閉了閉眼,輕聲問,“你現在哪裡?”
白央聽他語氣柔軟,不禁鬆了口氣,“你家小區南門對面的超市。你呢?”
聶岑略一思索,“我在公司,正在開會,一時走不了。這樣吧,你先回家,我呆會兒忙完後回來接你用晚餐。”
白央驚喜,“咦?你晚上不忙了麼?”
“忙。”聶岑浮脣,嗓音壓得很低,“但是沒有你重要。客戶可以另行安排,而愛人一旦飛走了,便很難再追回來。”
白央心湖被石子擊中般,陡地歡騰似浪,她嘴巴咧開,笑得特別傻,“聶岑,你……你第一次稱呼我爲愛人呢,好奇妙的感覺,我好開心……”
“你聽錯了。”聶岑俊臉泛紅,羞臊的否認,並急匆匆的說,“就這樣,掛了。”
白央聽着電話裡嘟嘟的音,她按耐不住喜悅的站在街頭旁若無人的哈哈大笑,值了,這輩子無論她將付出多大的代價,只要能夠和聶岑在一起,真的值了!
她不會再妥協,不會再放走她深愛的人,她願意爲聶岑劈荊斬棘,闖出一條幸福的大道!
所以,她必須儘快想出解決的辦法,與舒夏攤牌!
……
聶岑以最快的速度結束了會議,在附近的湖南土菜館訂好了餐位,然後開車回家接白央。
他知道白央一向喜歡吃中餐,對西餐和海鮮不太感冒,而且她是北方人,更傾向於重口味的菜系。
誰知,開門進家,一腳踏入,卻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兒,他一怔,扭頭望向廚房,只見磨砂玻璃門內,有一道倩影正在忙碌,而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兩碟涼菜,以及兩副碗筷。
聶岑在原地楞了楞,隱隱明白了什麼,他不禁嘴角飛揚,傾出愉悅的弧度,關門換鞋,他擱下公文包,走向廚房。
他輕悄悄的推開門,專注撕白菜的白央並沒有發覺,待她意識有所警覺時,一雙有力的臂膀,已經從背後抱住了她,男人光潔的下顎抵在她頸間,嗓音帶着穿透力的喑啞,“累不累?怎麼不乖乖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