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陪你共走奈何橋
遠遠地看到那些照片時,我甚至連靠近的勇氣都沒有。
可到底,我最後還是一步步走到了那些照片跟前。
一個人在海里泡了那麼長時間,整個人的身體早已變得浮腫。可他身上穿的衣服,戴的手錶還是讓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身份。
我從來不曾想過,曾經那麼光鮮亮麗的一個人,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去!
怎麼會變成這樣?
怎麼會這樣呢?
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可現實卻逼得我不得不臣服在之面前。
終於,我再也控制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我雙腿無力地跪倒在地上,手裡一直抱着這些照片放在我的心口。
懊悔,止不住的懊悔。
要是我當初義無反顧地跑到江城去找他,是不是意味着我還有那麼一點希望去救他?
可現在,再多的後悔都沒用了。因爲,喬燃竟然親手將這些照片送到了我的面前,將三爺的死訊血淋淋地擺在了我的面前。
三爺到底是喬家的人,在發現了他的屍體後,喬燃親自主持了他的葬禮。
就在火葬場裡,看到他們想將屍體推進去火化時,我再也控制不住,掙脫旁人的控制,直接衝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三爺的屍體。
“不要燒了他,不要燒了他……”即便他的屍體腫脹的根本不能看,但在我眼裡,他永遠是那個說回來要跟我結婚的男人,那個……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我在衆人面前,早已被公認爲是喬燃的女人。
而我現在這麼做,無疑讓喬燃的顏面掃地。
他站在原地,雖然沒有動手,但一張臉早已黑的不行。他身後的兩個保鏢見狀,連忙上前來將我的身子一把拉開。
饒是我一直緊緊地抱着三爺不放,但到底敵不過兩個健壯男人的力氣。而連日來的淚流滿面、心如死灰,早已讓我的整個人的心神處於一陣接近崩潰的狀態。在這個時候,我根本沒有任何還擊之力,就被那兩個保鏢一把拖了回去。
站在一旁的喬夫人的面上始終帶着淚,一雙眼睛早已哭的跟核桃一般腫。她看着我一遍遍地試圖想要阻止這一切,跑過來一把抱住了我,對着我哭着說道:“你就讓他走吧,讓他無牽無掛地走吧。”
一直等我聽到喬夫人的話,我才頹然地鬆開了手。
殘忍的現實,身邊不斷有人一遍遍地提醒着我,他真的走了,他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所有人都叫我放手,可要我親手放棄自己曾深深愛過的人,那是怎樣的心痛欲裂?
我真的不願意放手,一直到今天,看着他即將要被火化,可還是不想放手。
他說過會陪着我的,說過會永遠愛我的,可他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居然在這麼年輕的時候就離我而去。
愛你還沒愛夠,你卻已遠走,去了一個我再也觸及不到的世界。
我哭的整個人幾近暈厥,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三爺的屍體被推進去火化。等到後來,他整個屍體只變成了一捧熱乎乎的骨灰。
三爺畢竟是喬夫人的親生兒子,她多年籌劃的一切,無非都是爲了三爺。而如今,卻面臨着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局面,她到後面哭的整個人直接暈了過去。
一旁的人連忙給她掐着人中,待她微微醒轉過來後,又忙着給她灌水。
雖然她一直以來都不喜歡我,但我知道,在這個時候,喬夫人心裡的痛苦和難受絲毫不亞於我。
在我捧着骨灰盒走出殯儀館的時候,我在門口的角落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劉清雪。
自從那次我偷聽到喬夫人打算解除她跟三爺之間的婚約後,我就一直沒見過她。
多日不見,她整個人早已消瘦的不成樣子,瘦的幾乎只剩下了一副骨架,一雙眼睛因爲不正常的消瘦而顯得特別大,像是憑空凸出來一般,看着甚至有幾分可怕。
她就站在那裡,目光怔怔地看着我懷裡的骨灰盒。
良久,她終於一步步走到我的跟前,對着我喃喃問道:“這……就是他的骨灰嗎?”
我含淚點了點頭。
昔日爭鋒相對的情敵,如今卻成了一般的可憐人。
在這場角逐中,不管是我還是劉清雪,都是徹徹底底的失敗者。
誰也沒有贏。
我們都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喬家講究古樸的入土爲安,專門闢了一塊風水寶地作爲喪葬的地方。
當我看到那些人將三爺的白骨擺成一副人形,將骨灰撒在棺材裡時,哭的整個人都在忍不住顫抖。
不管是剛纔哭的暈厥過去的喬夫人,亦或是現在殯儀館門口不敢進去的劉清雪,這個時候都站在了三爺的棺木前,看到那些人將三爺身前穿慣的衣服一件件搭在他的身上。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一遍遍地提醒着我,他真的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三爺,就讓我跟着你走吧。”等到要蓋棺木的那一刻,我突然衝到了前頭,一腦門重重地磕在了三爺的棺木上。
在一旁的人根本沒想到我抱了必死之心打算跟着三爺一塊走,等喬燃身邊的兩個保鏢上前來拉我時,我的額頭上早已是滿滿的鮮血。
儘管他們一直拉着我試圖將我拉回去,但我這會兒像是生了無窮的力氣,任憑他們怎麼拉都扯不開我的身子。
“啪!”
喬燃直接對着我甩了一個重重的巴掌,他的眼裡含着濃濃的怒氣,像是一座隨時會爆炸的火山。
他冷冷地看着我,對着我質問道:“你到底瘋夠了沒?”
他打的很重,一巴掌下來,我只感覺到一張臉火辣辣的疼,耳朵那裡甚至有幾分耳鳴的感覺,“嗡嗡嗡”地響着。
他一把將我整個人從地上拎了起來,就跟拎一隻小雞似的。他拎着我往他身邊靠近,用只有我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對着我恨恨說道:“既然你想死,看來不介意我給你送幾個陪葬的吧?”
當喬燃說完這話後,即便我不照鏡子,也能想見自己此刻的面色定然一片蒼白。
我自然無比清楚喬燃口中的陪葬品指的究竟是什麼,他能用這個把柄威脅我第一次,就能握着這個把柄威脅我第二次。可恨在碰到這種時候時,我除了選擇妥協之外,根本沒有第二個選擇。
或是看到我沉默的樣子,喬燃滿意地一笑,對着我定定說道:“記住,你的這條命,是我的!”
三爺的葬禮無聲無息地落幕,而讓我沒想到的是,就在三爺下葬之後,就傳來劉清雪跳海自殺的消息,就在三爺的屍體被打撈起來的那條海域。
在她自殺前,還給喬二叔發了一條短信,那是她的臨終遺言。
她說,黃泉路太孤單了,既然她活着不能陪伴在他的左右,就在死後,她要跟着三爺一塊走奈何橋。
她說,她對三爺的愛,一點都不比我來的少。
說真的,當我知道劉清雪跳海自殺的消息時,我整個人都是震驚的,我完全沒想到,這樣一個平日裡看着甚至有幾分怯懦的女孩兒,在這個時候,居然會毅然決然地選擇跟三爺一塊赴死。
出於情敵關係,其實我對劉清雪並沒有什麼好感。一般情況下,都是她可勁兒地懟我,我再懟回去。
可她這樣的舉動,不得不說對我心裡的震撼無疑是巨大的。
真的,可以用“震撼”這個詞來形容。
原本在我印象中那個嬌滴滴的大小姐,現在卻爲了愛情,竟然縱身跳入了大海,結束了自己如花般的年輕生命,只爲在生命的最後繼續追逐三爺的腳步。
就像她自己所說的,她對三爺的愛,絲毫不亞於我。
我並不懷疑這一點,只是,她在跳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喬二叔?有沒有想到一個白髮人送黑髮人究竟會是怎樣的感覺?
在得知劉清雪的死訊後,喬二叔一下子就病倒了,只是短短几天,他就像是一下子老了幾十年一樣。
在這般身體狀況之下,他自然不可能再繼續管理喬家的事,將手上的權力悉數交到了喬燃的手裡。等到他從醫院出院後,他便正式向喬燃提出了請辭,毫無保留地交出了自己手上所有的權力。當然,這已是後話。
三爺雖然死了,但當初喬燃告知我這個消息時,我一直記得其中的四個字:仇人追殺。
仇人?
究竟是怎樣的仇敵,居然想要將三爺置於死地?
若不是中了對方的埋伏,三爺怎麼會重傷墜海,以這樣的方式死去。
說不能接受這一切是必然的,現在他雖然死了,可我卻想要找出害死三爺的兇手,爲他報仇。
憑藉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自然是有限的,我只能想辦法去喬燃那裡套消息。
現在,他是喬家的掌權人,既然他連影子的事都能查清楚,想來他一定知道究竟誰纔是害死三爺的真兇。
只是,自從三爺的葬禮結束後,雖然我每天都住在喬家,但我卻壓根見不到三爺的面。
喬二叔進了醫院,我思前想後,到底還是去佛堂找了喬夫人,希望她能想辦法讓我跟喬燃見上一面。
我走到喬夫人住的那棟樓時,一層的傭人告訴我喬夫人還在二樓佛堂唸經。
傭人上樓去通報,我在底下等着。
這畫面如此熟悉,就像當初三爺爲了喬夫人的壽宴帶我回喬家,我來這裡見喬夫人那一次。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人,只是當初帶着我回喬家的那個男人,卻永遠地離我而去了。
一想到三爺,我的眼眶莫名又有幾分溼潤。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原是喬夫人下了樓。
我連忙擦乾了面上的眼淚,一步步走到了喬夫人的跟前。
我正了正聲,對着她問道:“你知道喬燃在哪兒嗎?我想找他。”
“你找他做什麼?不對,你現在不是跟了他嗎?怎麼會找不到他?”喬夫人對着我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倒是讓我不知該先回答哪個問題纔好。
頓了頓,我對着喬夫人說道:“三爺是被仇人追殺,中了埋伏纔會重傷墜海的,我想從喬燃那裡問出仇人究竟是誰。要不然,即便他現在已經死了,我都不安心。”
聽到我的話,喬夫人大爲震驚地對着我問道:“被追殺?你說的都是真的?”
一直到這會兒,我才恍然瞭解到,雖然喬燃將三爺死亡的真相告訴了我,但喬夫人顯然並不清楚這一點。
我對着她定定地點了點頭:“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