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慶有愧在先,兩次都沒有完成喬義豪交給自己的任務,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喬義豪失望,再加上此時此刻要對付的是一個忘恩負義爲了上位不擇手段卑鄙無恥的阿鬼,裴慶就更加的不會手下留情了。
槍,是能傷人,可也不是百分百躲不過去的,悍馬的前照燈雪亮一片,阿鬼帶着手下四個緩緩的走了過來,殺了喬山河,如果還留着喬義豪,那根本就是在找死,這一點阿鬼可是心知肚明的。
五個人一步步的靠近,偶爾開了兩槍壯膽,卻始終沒有發現喬義豪跟裴慶的身影。
“喬義豪,你好歹也是三爺的兒子,難道就只會躲躲閃閃嗎?啊!”阿鬼說着話,手上舉着五四手槍,一下都不敢掉以輕心,只不過他也不是太過擔心,這麼些年,喬義豪這個人他算是摸清楚了,沒什麼大本事,要不是喬山河,他是無論如何混不到眼前的這種地步,當然了,喬義豪身邊也沒什麼高手,惟獨那個叫着老狗的道上四通八達,至於實力麼?卻是典型一鄉下老頭,阿鬼知道,這一次喬義豪帶的人不多,只有一個,年輕人。
雨,還在下,淅瀝瀝的很不尋常,往常,這種雨,只會在春節纔會落下,難道華海市的節氣已經到了春分?寒風刺骨,這根本就是在開玩笑。
突然,阿鬼的眼前一閃,裴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躲藏在了悍馬的車頂,藉着光柱的照射,整個人猛的衝了下來,一刀劃破了走在最前面那個傢伙的咽喉,接着又隱沒在了旁邊無盡的黑暗之中,那傢伙站在悍馬的車燈前,死死的捂住喉嚨,鮮血,卻是洶涌的往外噴,這一次,阿鬼有些震撼了,看來,喬義豪帶來的這個年輕人,不簡單。
“都小心點!”阿鬼警惕的說着話,吞了一口唾沫,不敢讓自己靠近黑暗太近,四輛車將一大片的空地照射的猶如白晝。
“喬義豪,你出來!”阿鬼再次大喊,話音剛落,一道黑影閃過,裴慶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一腳將一個舉着手槍的傢伙踢進了草叢,在發出一聲慘叫之後,瞬間又沒有了聲音。
阿鬼這一次是真正的感覺到害怕了,對方的動作實在太快,太過匪夷所思,太過讓人摸不着邊際,一出手就傷人。
剩下的三個人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辦,圍成一圈,盤踞在車燈所照射的範圍之中,在他們的周圍,到處都是屍體,喬山河瞪大着眼睛,倒在一旁,看過去的方向剛好是阿鬼所在的那個位置,阿鬼心頭一怔,自己要喬山河說最後一句話,他說的是,阿鬼,你不得好死。
自己,難道真的要不得好死!
阿鬼的心已經慢慢的沒有信心了,他突然很後悔,如果自己不這樣,喬山河不會死,阿猛也不會死,現在的他還是喬山河的心腹,還能過着雖然不滿足卻依舊很舒坦的生活,可現在,死亡的威脅在一步步的逼近着這個傢伙。
“鬼哥,現在怎麼辦?”
“鬼哥,我們上車吧!”
阿鬼警惕的看着一切,上車?上了車又能如何?跑的了今天晚上,難道還能跑一輩子,喬義豪沒有涉入黑道太多,可他真要在道上將自己殺害喬山河的事情說出去,阿鬼,就會死的很慘很慘,畢竟喬山河喬三爺這個人可以有很多人受過他的恩惠的。
“不要慌,不要慌!”阿鬼企圖用喊聲鎮住一切,可對於早已經嚇破了膽的兩個傢伙來講,根本就是無濟於事。
一塊石頭夾着勁風一下子砸在了喬山河旁邊那個傢伙的頭上,那傢伙頓時蹲在地上,用手捂住腦袋,左手卻還是死死的握着手槍,“出來,有種你出來!”
“鬼哥,我們走吧,走吧!”
阿鬼已經是心亂如麻,他想走,可他又不想走,走也是死,不走,終歸還有一線生機。
“鬼哥,我不玩了,我不玩了!”
有個傢伙終於忍耐不住,慌忙的衝向了旁邊的那輛豐田車,剛剛坐進駕駛室扭動了鑰匙,一把匕首直接刺穿車窗死死的插在了他的腦袋上,他瞪大了眼睛,滿頭滿臉都是碎玻璃,栽在方向盤上,按響了喇叭,在這個雖然下着雨卻依然安靜的夜晚顯得鬼魅非常。
那頭部受傷的傢伙終於也是剋制不住心中的恐懼,提着槍,踉踉蹌蹌的向着四周環顧着,整個人半張臉血紅一片,另外半張卻是慘白無比,是冷的,更是被嚇的。
一聲汽車的發動機響聲再次傳了過來,陳援朝開着的商務奔馳終於趕到,由於車速過快,陳援朝差點掉下了山道之下,山路太過溼滑,不得已放慢了車速,看着眼前的四輛車以及滿地的屍體,陳援朝也有些驚訝不已,站在車燈中間的阿鬼跟另外一個傢伙見到陳援朝,拼命的大喊,此時阿鬼也顧及不了許多了,不要命的衝向了陳援朝。
“陳援朝,救我,救我啊!”
陳援朝緩緩的走下了奔馳,徑直向着喬山河的屍體而去,當他看着喬山河滿頭是血已經氣絕身亡的情景時,整個人頓時有一種很失落的感覺,喬山河死了,陳援朝當然希望他死,可陳援朝希望喬山河死在自己的手上,二十多年,多少個日日夜夜,他做夢想得到的東西就是親手殺死那個了結沐心茹性命的傢伙,現在,一切都晚了,喬山河死了,他不可能再死第二回。
“誰殺死他的?”陳援朝冷冷的問了一句。
阿鬼一下子呆住了,看陳援朝的這個表情,好像自己不該殺一樣,在紫竹山莊園,一直死死追着喬山河不放的人,他可是陳援朝啊,可現在,喬山河死了,他好像還一臉的不高興。
“我問你誰殺死他的?”
陳援朝猛的拽住了阿鬼,一臉狠戾。
“我……我……我殺的!”阿鬼微微顫顫的說了一句。
陳援朝搖搖頭,一陣苦笑,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涌上了他的心頭,這麼多車,這麼多人,全死了,再一看阿鬼的表情,這分明還有其他人,那紫竹山莊園呢,要是喬山河再派了其他人去,那可就……
席紅蓮此時此刻身邊可就只有李威李武兩個人啊,還有沈瘸子,陳援朝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萬一沒事,那李威李武可不是對手。
老太君,千萬不能出事。
陳援朝幾乎是瞬間就站了起來,拉開商務奔馳的車門。
“陳援朝,陳援朝,你帶我走,帶我走啊……有人要殺我,有人殺我……”阿鬼幾乎要哭了,而他旁邊那個中了一石頭的傢伙早已經是茫然一片,絕望無比。
“你,好之爲之吧!”陳援朝冷冷的一句,發動了奔馳,原地一個調頭。
“陳援朝,你,你別走,陳……”
商務奔馳一下子竄了出去,速度快到了極點,留下兩盞車尾燈,映紅了阿鬼的臉頰。
“陳援朝,你個混蛋,你這個王八蛋!”阿鬼氣急敗壞,對着商務奔馳大聲的喊叫,突然一聲慘叫,剛剛頭部受傷的手下一下倒在了地上,阿鬼轉過頭,他看見的是一個滿臉雨水的冷靜無比的年輕人。
阿鬼猛的舉起了手槍,對準了裴慶,可眼前卻是猛然間寒光一閃,自己一隻右手跟手槍一起掉在了地上,阿鬼還沒有反應過來,可當他看見噴出而出的鮮血,整個人頓時跪倒在地上。
裴慶握着血淋淋的匕首,站在阿鬼的面前,“豪哥,你可以出來了!”
喬義豪踉蹌的一步步的來到了喬山河的面前,幫這個縱橫華海市數十載的黑道梟雄抹下了眼皮,眼淚嘩嘩而流。
“爸,爸……”後面說什麼,裴慶已經聽不清了,他只能感覺到喬義豪無聲的哭泣。
父子父子,血溶於水,不管喬義豪對喬山河有多大的意見跟怨恨,面對自己父親的死亡,喬義豪還是忍不住傷心流淚,悲痛欲絕。
“義豪……”阿猛突然反轉了身子,對着喬義豪喊了一聲,他的後背全部都是血,卻是沒有打中要害,剛剛,只不過是昏死過去,只不過按照眼前的情形,那也是危險萬分。
“阿猛叔,我在。”喬義豪拼命的忍住眼淚,扶起了阿猛。
“殺了阿鬼,殺了阿鬼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咳……”阿猛張口又是一腔鮮血,急劇的咳嗽。
“阿猛叔,你放心,我會的,裴慶,抱阿猛叔上車,讓老狗聯繫醫院。”
“知道了,豪哥!”裴慶背起阿猛,向着悍馬車而去。
喬義豪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抹去了最後一滴眼淚,他撿起地上裴慶放下的匕首,猛的一下刺穿了阿鬼的臉頰,怒吼,“阿鬼,我爸對你不薄,你不該……”
“啊……”阿鬼斷了一手,此時臉頰又被刺穿,好長的一道口子,連話說不出來了,那鮮血就跟淌下來一般,恐怖非常。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阿鬼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此刻那裡還能說出什麼話。
“好,你不說那就算了,殺人償命,去地下見我爸吧!”喬義豪蹲下身子,瘋狂的捅着阿鬼的屍體,直到自己全身都是血,阿鬼也沒有一絲掙扎的跡象了,喬義豪才慢慢的站了起來,抱起了喬山河,那一刻,喬義豪也分不清自己的眼睛裡面是雨水還是淚水了。
“爸,爲了馬小天這個小子,你何苦?”喬義豪哽咽着,走向了悍馬,將喬山河放在後排座上,阿猛看着一動不動的喬山河,雖然失血過多,卻還是拼命的撕心裂肺哭喊,一掙扎,又昏死了過去。
“老狗,幫我找一家醫院,要保險一點的,千萬不能出差錯。”
喬義豪放下了電話,看着滿地的屍體,他可不怕留下什麼痕跡,這雨一衝,還能有什麼,其他的事情,就交給沐家來善後了,至於沈瘸子,喬義豪現在也顧不上了,處理好喬山河,救活阿猛,那纔是正事,喬義豪默默的點燃了一根菸,他回想起陳援朝到來的那一幕,阿鬼這個王八蛋肯定跟他有所勾結,這一點不容置疑。
喬義豪並不是不想涉入黑道,而是喬山河一直不允許,這一次,對於喬義豪來講,也是一次機會,一次上位的機會。
有時候一個機會的出現你認爲是你的,其實它卻是爲別人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