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瑜正色道:“最近, 我和顧捕頭髮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村子裡的大部分村民家中不是開了第二口水井,就是將原來的水井封了起來,只取用竹溪的水。”
瑾兒愕然:“這是說他們很久之前將自家的水井封了起來……這些水井, 一定有問題!”
聶隱開口說道:“沒錯!上次我與你說過, 十年前的那場瘟疫極有可能是有人在水源裡下毒, 村民們應該不是自發地封水井, 而是有人故意而爲之, 想要掩蓋事實的真相。”
瑾兒跳了起來,說道:“那我們得打開那些水井,才能找到幕後兇手!”
顧瑜說道:“這個時候, 楊顧星應該已經聽到點風聲了,我們得趕緊動手!”
瑾兒看向顧見鋒, 說道:“剛好顧捕頭也在, 還請顧捕頭與我們一同前往吧!”
顧見鋒看了顧瑜一眼, 然後點了點頭答應了。
於是,四人兵分兩路, 瑾兒跟着聶隱,顧瑜和顧見鋒一起,分別到上溪和下溪的村民家中一探究竟。
瑾兒敲開了一家農戶的門,說道:“我是住在隔壁的瑾兒,剛從山下下來, 家裡沒水了, 勞煩大嬸可否給我們一瓢水喝?”
農婦平常也見過她, 對她有印象, 於是就熱情地領他們進屋。
“哎喲, 這小夥子真俊,是瑾兒的什麼人啊?”農婦笑眼眯眯地打探。
“在下是知行書院的教書先生, 敝姓聶。”聶隱回答道。
“哦~原來是聶先生啊!”
農婦拿出草圃墊子放到院子裡的石墩上,請他們坐下,然後就從廚房裡端出茶具來。
“先生喝茶,瑾兒你也來。這是我們自家種的茶葉,可是買都買不到的呀!”
農婦太熱情了,兩人面面相覷,尷尬地迴應着農婦。
農婦說道:“先生啊,我有個兒子,快十歲了,一直想到知行書院讀書,可惜書院的考覈也太難了,我們種地的哪裡教得了他?”
原來農婦有求於聶隱。
聶隱問道:“我想見見令公子。”
農婦頓時樂開了花:“好好好!你們先坐着,他還在地裡玩耍呢,我這就帶他過來!”說着就急匆匆地出門了。
見農婦一走,兩人立馬放下茶杯站起來,走到角落裡的一口老井旁。老井上蓋着一塊巨大的石頭,石頭上面鋪曬着些紅棗。
聶隱仔細觀察了一下,說道:“這口老井的方位和那邊那口新井是處於同一條線上的,我想應該是取同一條底下暗河的水。”
“這就奇怪了,如果原來的井水有問題,那不應該這樣啊!”瑾兒疑惑地問道。
聶隱手抵着下巴,在井邊徘徊了半晌,說道:“我們今晚再打開這口井,一探究竟。”
不多時,農婦領着她的兒子回來了。聶隱稍微考了考他,答應農婦明年春天會招錄這個孩子,農婦千恩萬謝,想要留他們吃飯。
聶隱婉拒道:“我們還有要事在身,不便打擾了。只是在下有個疑問,爲何這院子裡有兩口井呢?”
農婦正喜出望外,不禁脫口而出:“那口井有毒嘛!喝不得!”
聶隱追問:“是誰下的毒?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無奈農婦剛說完就後悔了,偷偷地瞥了瑾兒兩眼,笑着敷衍道:“我亂說的,那口井沒有毒,是風水不好,是風水有問題……”
聶隱見問不出什麼,只好帶着瑾兒離開農婦家了。
兩人繼續去了兩三家打探,發現情況和農婦家的一樣,都是在同一條底下暗河上開鑿了一口新的水井,對老井的事諱莫如深,兩人只好先回家再做打算了。
顧瑜和顧見鋒也很快就回來了。
瑾兒問道:“田七,你們有什麼新發現嗎?”
顧瑜點頭:“除了夏家八年前剛搬來的,其他農戶家大多有兩口水井,不過爲了不要打草驚蛇,我們沒有進到楊家看。”
聶隱說道:“楊家我暗中觀察過,他們兩家都沒有異常。”
一旁的顧見鋒冷笑道:“這纔是最大的異常!整個村子幾乎都棄用原來的井,不約而同地起了新井,這樣的舉動必定是又人在背後操控着的。而家中沒有這般動作的人,就是最有嫌疑的人!”
聶隱微微一笑,說道:“顧捕頭說得對,在下打算今晚夜深人靜之時開井找線索,兩位願意一同前往嗎?”
顧見鋒擺手說道:“不必這麼麻煩,可以直接召集衙差搜查。”
顧瑜也認同。
這時瑾兒問道:“但是我們家也沒有第二口井啊,如果大肆搜查,我們這兒也得搜查,我怕……”
聶隱接道:“沒錯,就怕到時候楊家會反咬一口。在下覺得還是先暗中調查,找到了證據再說。”
於是乎,四人達成共識,相約今晚子時行動。
吃過晚飯後,顧瑜在院中幫忙晾衣服,瑾兒走了過去,讓盈盈回屋裡和大毛二毛玩耍。
她走到顧瑜身旁,小聲問道:“其實你已經恢復記憶了是嗎?那個顧捕頭就是你的人?”
顧瑜一頓,停下手中的活兒,看着她的眼睛,良久方纔嘆了口氣說道:“我就知道瞞不過你。”
瑾兒搖頭,細聲沉吟:“你無須瞞着我,從一開始我就盼着你能早日痊癒。如今你我已心意相通,無論你是什麼人,我的心也不會變的。”
顧瑜驚喜地握着她的手,說道:“瑾兒真好!瑾兒放心,我顧瑜一定不會辜負你!”
瑾兒敲了一下他的頭,佯裝生氣說道:“原來你叫顧瑜啊!居然連名字都不告訴我,要是你真的辜負了我,我也哭訴無門。”
顧瑜將她攬入懷中,柔聲說道:“不會的,我怎捨得你哭?”
兩人在院中纏綿廝磨了許久,方纔回到各自的房間歇息。
聶隱和顧見鋒暫時在顧瑜的房中閉目養神,瑾兒則與盈盈回到房中睡着。
很快,子時便到了,四人換上便捷的衣服,無聲無息地出發了。
大家先來到白天的農婦家,聶隱□□進去開門,藉着月色搬開老井上的大石板。只見井裡水質清冽,無色無味,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聶隱將麻繩綁在自己腰上,遞給他們拉着,說道:“我下去看看。”
於是瑾兒將火摺子吹着,遞給了他。
這口井並不深,聶隱很快就到達井底。底下只有淺淺的淤泥,四周長了些青苔雜草,井水冰冷刺骨。
聶隱在底下翻找了很久,其餘三人在上面焦急地等待。
突然,屋裡點燃了油燈,看似裡面的人要出來了!
瑾兒驚慌地小聲問道:“怎麼辦?”
顧瑜回道:“噓!我們先拉聶先生上來!”
“來不及了,我們先躲起來!”
顧見鋒向聶隱打了個招呼,將石板搬回去,麻繩繩頭壓在邊緣,帶着顧瑜和瑾兒藏在牆邊的樹底下。
“哎呀呀,忘記收茶葉了!”
外面開始颳起了風,農婦跑了出來,將晾曬在院子裡的茶葉收進屋子去。
“咦?紅棗咋放到地上去了?”
農婦好像覺察到什麼,拿起東西大呼小叫地跑回屋裡去:“有賊啊!有賊啊!”
三人一驚,居然這麼快就被發現了,他們只好趕緊搬開石板,叫聶隱出來。
很快,屋裡走出一個壯漢,舉着屠刀怒目圓瞪:“大膽毛賊!居然敢偷到你爺爺家裡來了!”
聶隱對他們喝到:“快走!”
於是四人衝出院外,不料瑾兒沒有輕功,被壯漢像抓小雞一樣抓住後領,提了起來。
壯漢怒道:“還想跑?”
“好漢息怒!”
顧瑜見狀立馬折了回去,施展拳腳將瑾兒救下。
壯漢驚覺對方來頭不簡單,沉住氣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大半夜的跑來我家作甚!”
四人只好脫下面罩,向壯漢夫婦抱拳行禮:“抱歉,深夜打擾了兩位。”
農婦驚呼:“是瑾兒和聶先生啊?”
壯漢回頭看了妻子一眼,農婦向他打了個眼色,對衆人說道:“外面風好大,你們快進屋再說好啦!”
大家權衡了一番,還是見機行事吧。
四人進了屋後,壯漢夫婦拿出了些茶點招呼他們。
“你們是來調查水井的事嗎?”壯漢開門見山地問道。
聶隱只好坦誠:“對,我們想要爲十年前的‘瘟疫事件’翻案。”
瑾兒說道:“我知道你們也是文家的人,我們文家含冤十年,我們的族人受盡屈辱,如今我終於清醒過來,什麼文家族長之女,我不能坐視不理!”
對面兩夫婦對視了一下,壯漢說道:“我要和我娘子商量一下,請稍等。”說完就拉着妻子走進房間裡。
顧瑜沉思了半晌,對衆人說道:“我想我們可以聯合所有文家族人,收集人證物證,這樣更加穩妥。”
聶隱回道:“已經十年了,楊家在竹溪村的勢力不容小覷,我怕沒那麼容易。”
瑾兒點頭認可,擔憂地看着屋裡。
不多時,兩夫婦走了出來,壯漢向他們抱拳說道:“抱歉,我們幫不了你們。”
“爲什麼?”瑾兒不死心地追問道。
農婦說道:“我們的茶園地契在楊家手裡,我們也沒辦法呀,如果我們說了話,我們家就活不下去了!”
壯漢補充道:“不止我們家,其餘的文家族人的房屋地契全都在楊家人手裡,大家也不想喊冤終老,但實在無能爲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