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阿

“靈,還在啊。”少女微微有點楞,看到身後那個女孩,手中竹質勝玉的短笛,笛蕙輕輕的隨風飄動,同樣有中脫俗的感覺。“嗯。”靈輕輕的應答,又復擡頭看着上面的我,一如往常,時間彷彿就會這樣一躍千年,兩個不同的人,兩種不同的思念,彷彿都這樣,這樣的化爲岩石,任歲月變遷,任滄海桑田,就這樣……

站在兩人身後的谷夏,靜靜地看着兩人,眼睛中同樣染上了深深的憂鬱,或許……或許他們……他們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吧,而我呢?又在幹什麼?我的等待和……寂寞……寂寞全是無限漫長的吧。比我更長,不夜靈至少還呆在她想的人身邊,但是我自己呢?自己呢?又有誰肯留在我身邊?又有誰?……光,你有沒有想起過我,在你想到我時是否也會開心,也會心疼,可惡……可惡,什麼責任啊!什麼責任,什麼負擔,什麼家族,什麼天下蒼生,這些……這些統統關我什麼事?爲什麼……爲什麼???我只是想……也只是想留在光的身邊啊,爲什麼?縱使面對的是無邊的黑暗,縱使面對的是無限的沉默,但……光還會在身邊啊,他溫柔的笑,寬容的心胸,疼愛的眼神,爲何啊,明明只是想,明明只是想的,可是,可是……不想再一個人,不想再一個人,這已足夠了,已經受夠了吧,已經夠了!!

清越的笛聲穿過雲霄,引得天上的飛鳥迅速的俯衝而下,隨着笛聲一頭扎進海中,由於速度過高,被水面撞開了腦袋,海面上顯出殷紅的猙獰。海中的兇魚也發瘋的撕咬着掉下的飛鳥和同胞的肉。海水在一瞬間被鮮血染得通紅。站在懸崖上的我眼光陡縮,看着吹笛的谷夏,神情也恍惚起來,忍不住了麼?男子迅速的衝下,輕輕的在她身後一摁,女孩全身一軟便倒在男子懷中。淚水靜靜地滑下,“我……光再也……再也回不來了……我該怎麼辦啊!我已等待了這麼多年了……不想……不想再孤獨一人……”

男子抱緊了懷中的女孩,“谷夏……谷夏……”手輕輕的拍着女孩的背,輕輕地安慰,眼睛中的憂鬱卻更加深了下去,招頭看着無邊無際的海和天,原來……思念可以比海天更加寬廣……

隨着笛聲的停止,所有瘋狂的東西也停下瘋狂,被血染紅的海水漸漸褪去,只有一些被鮮血引來的鯊魚仍在兇惡的捕捉,可也沒有剛纔那麼瘋狂了。看着這片海水泊不夜,漸漸的低下了頭,只想……只想……

很早之前,很早之前,如果我們足夠的勇敢,如果當初我們不那麼懦弱,或許……我們還會你以前那樣吧,只有快樂和歡笑,又或許,這就是……我們的宿命……光……小夏很難過……你怎麼捨得讓小夏心疼,你怎麼會捨得讓小夏難過……光……你在哪裡???

心中又開始一點一點的疼爲何心總是這樣惶惶的下沉,沒有終點,只是下沉,爲何,爲何?

這兒沒有任何的光明,除開黑暗就只有黑暗。黑暗處只有一種充滿誘惑的輕輕的似在耳邊呼喚:放棄吧,放棄吧。他們爲了所謂的正義和光明而將你拋棄在無邊的黑暗,放棄吧,只要你放棄,整個黑暗會隨着你起舞,你會讓整個世界成爲黑暗的樂園,會的,會的,放棄吧,只要你肯過來,我將賜予你無與倫比的力量,讓那些背叛你的人們得到應有的報應,只需你點下頭,整個世界將會在你的腳下,你會是凌駕於一切的神,來吧……

那種聲音飄渺無蹤,可字字卻浮在耳邊,撥動你的每一根心絃。可這個同樣身穿黑衣的男子的嘴角冷冷扯出一個笑容,用手輕輕的一拂,將那個聲音抹在遙遠的黑暗。百里沒有來麼?嗯?百里呢?男子微微的低下頭,心中還是一緊,擡頭,沒有月亮,甚而沒有半點光明,這樣……也已百年了吧……

男子心中一陣惶恐的下降,沒有剛纔的聲音,這兒差不多是絕對安靜,在無邊黑暗中,任你再強,也只會有無邊的空虛和恐懼,任你再強,也會被無際的時間和空間漸漸風化。

男子知道他所處的空間只是一個幻化的空間,虛無的幻化,以他爲中心向四面八方連續無際,又或者在他面前就有一條出路,但那又怎樣?在這樣純黑的地方,既算方圓十米之內就有出路,但也永遠別想到達……

可是……可是……又怎麼會甘心,又怎麼會甘心獨自一人被拋棄在這無邊的黑暗,被拋棄在這無邊的孤獨,即使得道又怎樣?即使成仙又怎樣?在這樣的空虛之中,又怎能獲得平安,心,又怎能平若止水?又怎能啊……

彷彿心中的惶恐和空虛被那個聲音發現,他又在耳邊輕輕的呼喚起來:放棄吧,只要你往前一步,所有的門都會爲你打開,你將擁有這世界的一切,這一切都只需你前進一步,你知道的,你有能力衝破這層結界,你知道的,只要你願意同我合作,我們都可以衝破這層結界的……你知道的……

在暴躁不安中的男子聽到這些話反而安靜了下來,輕蔑的冷笑道:“別以爲用這種伎倆可以讓我入魔,我還不會因爲這樣就向魔屈服的……”

心一旦平靜下來,那個聲音便漸漸的消失,可是……可是……還是好想吧……還有,心爲何這樣的下沉?小夏,你還好嗎?

這樣的戰鬥,戰鬥,戰鬥。倒下,再也起不來,爲何再也起不來?爲何再也不能起來?爲何這個軀體這麼懦弱,爲何我這麼弱??就這樣倒下嗎?倒下?我還有仇恨!!還有仇恨,爲什麼我的眼中永遠只有仇恨的影子?爲什麼??

師父封神的話漸漸的浮現在腦海:瀟,像你這樣只爲仇恨活下去的人,將如何來面對餘下的生命啊。像你這樣只爲仇恨活下去的人將怎能面對餘下的生命?怎麼來面對蒼白的生命?我將何去何從???阿瑤,阿瑤,我永遠都不能爲你報仇了嗎?我爲了什麼而活下去??你們爲什麼不殺了我?爲什麼就這樣的走開?爲什麼?這就是所謂的名門正派麼?爲什麼……

他們就這樣的走開,所有的人都這樣的走開,爲什麼?恨!恨!恨!!!

我好不甘心……

次合看着倒下的黑衣男子,那雙眼睛之中的仇恨那麼那麼的深,那麼的深,心中陡然升上一股寒冷,很麻煩呢!呼,轉過頭。看着已轉頭的大師兄仟徒和全線收山的蜀山弟子,山口堆滿了那些武林人士的屍體,這些人……空間爲了什麼呢?這就是他們的追求嗎?次合皺眉,轉過視線,不再看倒下的黑衣人的眼神。空間是怎樣的仇恨呢?爲什麼會有如此大的仇恨??不明白,唉!爲何人生在世這麼麻煩呢,如果能像花草一樣,沒有紛爭,平平靜靜的過了這一生,那該多好啊,可是……次合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悄悄的扔下一個瓷瓶跟上了大師兄仟徒的腳步。大師兄爲什麼不殺了這個年青人呢??次合不明白。

火,漸漸的熄滅了,三人同樣的未眠。東方的天空已經漸漸的明亮了起來,夜盯了一眼望了一夜月亮的百里,心中嘆息了一口,百年來,就是這麼過的麼?獨自坐在九天宮的山峰上,獨自的望着月亮,獨自的和魔抗戰?就這樣的度過了一百年?只是沉默的堅守,只是沉默的堅守,這一份執著卻從來就未曾撼動過吧,這份至柔之中的堅守也從未退縮過。別人眼中的不可能在他們心中就可樣成爲了永恆,輕易的定格住,淡淡的微笑背後凝聚了多少孤獨,這樣的默默背後,又有多少別人不知道的思念和苦楚。可這同樣的別人不可能的事,卻在同樣淡定的笑容之下輕易的被打敗。百里,我,或許你們真的能達到那種幸福吧,或許……在這個世上,像我這樣的怪物,纔是世上最多餘的東西吧。你們可以達到的幸福,而我卻永遠只能像現在這個樣子,或許……只是渴求死亡的怪物。幾百年修道爲了什麼?當初入蜀山時的雄心壯志,剛剛接觸武學的信誓旦旦,卻化作如今淡淡的悔恨。像我這種怪物纔是最可笑的吧。可笑,而他呢??夜望向站在樹上的不了,不了卻在走自己以前的道路麼?呵,如果他知道達到這種狀況會讓心成爲一片荒蕪,他,是否還會這樣的努力?或許他心中也有他的夢想?幾百年,看不穿的始終還是人心……

自從百年前的大混亂,光離奇的失蹤,魔橫行天下,以自己和我的力量加上百里至柔的力量將魔封住在九天宮以來,人世也已百變吧,可變不了的仍是世俗的權利和慾望。讓他們不斷的爭殺爭殺,不斷的死亡,不斷的仇恨。可是作爲看透世俗的自己又能如何??甚至都比不過一個俗子在爲夢想拼搏的快樂,或許連一株草都不如吧。因爲自己前面已沒有了道路,前面已是盡頭……以前拼命的努力,卻不料走到盡頭卻是如此淒涼,不必傷心吧,或許微笑着,然後……只想死亡,只想解脫……

“不了,不用懷疑,那隻貓身上帶了百里身上至柔的氣息是躲不過明眼人的,刀宗也發覺了吧……”

夜看着樹上凝神的男孩輕輕的說。

百里看着火卻道:“刀宗的人既然已經來了還躲躲藏藏什麼……”

話一落,從旁邊的樹木背後閃出十多個人的樣子。爲首的是一位中年文士的樣子卻揹着極大的斬馬巨刀,其餘十餘人也揹着各種各樣的刀。“嘿嘿……這不是通絕三神的夜道疲夜宗主麼?想不到今天某人會有如此的榮幸在這兒遇上百年前縱橫江湖的通絕三神,嘿嘿……”

夜扶了扶頭,這個人?是誰?刀宗有這號人物麼?視線隨着轉移卻看到了中年人身後的那個青年:“龍銀??”青年人看到夜注視自己的眼神心頭狂震:他認識我??百里卻道:“龍銀?你怎麼會在刀宗?你沒有和你娘一起麼??”“娘?我有娘嗎?我的娘?”龍銀下意識的道。這下輪到百里和夜吃驚了,原來這個孩子什麼也不知道,可是……谷夏當年爲什麼將龍銀一個留在刀宗?百里微微的低下頭:光?這個孩子就是光的孩子吧,百年不短,可這孩子也長大了,這麼大了,在黑暗中的光,你可知道,你的孩子也已長大成人了。谷夏呢?按理說這個孩子還是自己的侄子呢,可是道行不同外貌同樣有區別。面對自己的親侄子百里仍是小女孩的樣子,而龍銀卻已成熟了。

“嘿……”被對方忽視的中年文士留不住面子,“你們這樣也未免太目中無人了吧……”

兩個人的目光卻明顯的沒有偏離龍銀,彷彿面前的中年文士完全不存在。

可惡的咬咬牙,中年文士斜眼狠狠的瞪了一眼後面的龍銀,這兩人也太自傲了居然將自己不放在眼裡,想自己在刀宗好歹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宗主,居然……可惡……

自己何時在弟子面前出過這種醜?當下已經忍不住衝上去,格掌想打向百里。

瞬間,本來中年文士以爲自己的動作已經夠快了想趁不不備,可是身體剛要接近百里時腹間卻傳來劇痛,彷彿被幾百斤的東西砸中,身體筆直的朝後面飛去,而出手的夜仍只是站在原地,嘴角有淡淡的堅定,我說過,在將百里送到狐山之前是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百里的……

可惡,上塵被打得飛越過幾棵樹,掠過樹上的黑影時忍住劇痛反手一搭,抓住一根樹枝像盪鞦韆似的來消除身上的力道。心中還不住的懊惱,剛剛早如果抓到這個躲在樹上的小孩來威脅夜也不會弄得這麼狼狽了!上塵的如意算盤還未打完,卻看清了那樹上黑影少年的臉。泛着冷酷的笑意,嘴角輕輕的向上揚起,眼中全是輕蔑。上塵突然驚覺這雙眼睛中駭人的殺意,脖子猛的被憑空捏住,巨大的力量使身體阻住了前去的力量,被空氣中無形的手卡住脖子懸浮在空中,而樹上的黑影則笑得越冷酷,直到面目猙獰起來,殺意迅速的在整個樹林間漫延開來,讓下面的刀宗人馬駭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涼意從腳底竄上腦袋,剎那間,空中已然響起了死亡的聲音:“嚓……”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上塵的腦袋便無力的垂了下來,瞬間失力般從空中掉落。“呯……”的大響,上塵砸在了地上驚起了無數飛鳥“哇哇”的朝遠方飛去……

此時下面的上塵的嘴角才緩緩的流出一絲血向地下滲去。

刀宗的人仍傻傻的看着樹上的不了,片刻有人戰戰的向後退卻,雖然知道對手爲百年前就風雲一時的通絕三神之一,但不料上塵居然會如此輕易的死在一個黑影少年手上,如此容易,簡直沒有半點可以反手的能力……這……也太恐怖了吧……就連夜和百里也皺了下眉頭:不了的殺意好重,甚至在百里的心中泛出了一種不詳的預感,這種邪念……好熟悉……

可是在樹上的不了卻一直都江堰市是冷笑的,既而轉爲冷漠,看着東邊漸漸升起來的朝陽,一瞬之間溫暖的陽光包容了他,將他的黑色陰影照亮起來,而此時的他看上去就只是一個孤獨的少年容貌稍微出衆之外,幾乎和其他平凡人家的孩子毫無兩樣……只是……那雙漆黑的眼睛卻始終陰鬱如昔,絲毫不受陽光感染……

夜輕輕的嘆息了一下,“會阿,既然來了,爲何不制止?”一提到這個名字,所有的人都震動了一下,特別是百里,眼神幾變,口中輕輕的重複到“會阿?”

樹上的少年猛然一震,擡頭,看見前面的樹上正站立一個全身白衫的女孩,不同的是。那雙眼睛特別之處,讓不了第一次看到時也同樣心中一驚:那雙眼睛沒半點雜色,全爲純黑,一望無際的純黑。彷彿兩個眼睛就像黑洞一樣,裡面充斥着最原始的黑。不了心頭一震,強自的收回目光,居然,差點就被對方的眼睛給噬去心神,那個孩子面容平靜,完全的平靜,彷彿帶上了玉石面具……

就連刀宗的人也忘記了逃跑,一剎那,全都跪了下去。

百里看至樹上的那個女孩本能的站了起來,“會阿……會阿……”可聲音卻又小得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眼睛之中流動着猶豫。會阿,你還好嗎?會阿……看着如此近的小女孩,百里卻感到好遙遠,好遙遠,遠似百年之前,那個固執的小女孩轉身離去的背影,如今百年已過,再次看到這個讓人心疼的小孩,再次看到那雙讓人不敢注視的眼睛,可是……卻已那麼遙遠了,以前三人的畫面再也回不來了嗎?再也……回不來了嗎?

站在樹上的小孩只是用她空蕩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卻忽然間手一揮,不了眼神急劇收縮,一縷極細的白絲一樣的東西正飛速朝他襲來,即使不了一直在注視對方的動作,卻也料不到對方的速度居然快到自己也模糊。來不及多想,不了身體猛然向上拔起,但當那縷氣息掠過腳底時,透過靈魂傳來的那種恐懼的寒冷,不了一驚:好強!

那縷白絲模樣的氣息嗖的劃過樹枝沒入森林。飛在空中的不了面目猙獰,手中猛的燃起劇烈的純黑色火焰,迅速的朝那女孩打去。站在樹上的女孩眼睛空空的,純黑得望不見底,看着攻過來的不了,如惡魔般的帶着地獄的火焰向她燒來,手也同樣漸漸的擡起,中指指向前方,泛着點點的金光遙遙的對準攻來的黑衣少年……

所有人的眼睛都楞住了,心中都預感不妙,甚至有人不自覺的立馬用手堵住耳朵抱下頭企圖避免這一招的餘波。

攻上來的黑衣少年猙獰的笑着,眼中的殺意急劇上升手中的黑色火焰也燃燒量更旺了,無視對方的招式,已是不顧一切,只想攻上去,這一擊,所有人都知道無論誰勝誰敗,就是結束……

在下面的夜眼神一變,人影一閃,自己想要阻止已是來不及,擡頭望去,一個人影已經插在了兩人之間,那麼瘦弱的身影,擋在了兩個絕殺之間,時間彷彿也就那樣的靜止,夜心中的弦被輕輕的撥動,那個單薄的人影,獨自面對着巨大的危險,沒有屈服,沒有退縮,只是默默的堅守,默默的抵抗,這一幕……就像……就像百年前的那一戰……

百年前,當我持着天邪劍含着絕對的殺招“破天”衝向魔時,在那樣強大簡直非人類的力量面前,那個身影卻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擋在兩人之間,那麼嬌弱的身影,在那一刻,如水般的人兒卻那樣的頑強……

沒有想像中的巨**動,只是微風輕輕的吹過,百里用手擋住了不了的火焰而會阿的手指卻直接的點中了百里的額頭。純金色似乎流動了般,注入了百里的額頭內,一個金色印記留在白皙的額上。後面抓住不了的手迅速的黑了起來,不了卻從空中直接掉了下來,人影一閃,夜已經接住,黑衣少年已經昏迷,仍幼稚的臉上充滿着輕微的痛苦。是被封住了穴了麼?夜擡頭看着天空中的兩個人……

“會阿……”百里輕輕的說,“好久不見……”身體無力的從空中墜了下來,眼中的那個空中的白衣女孩,那黑色的眩暈感一遍一遍強烈的傳來,喉間沁出甜甜的血絲,爲什麼會遠離?會阿……百年前,百年後……爲什麼?親愛的妹妹……”

渾身一輕,已經被夜接住抱在懷中,百里的淚水靜靜的落了下來……爲什麼……

夜接住百里,看到那個落淚的女孩心中輕輕一痛,彷彿被什麼東西在心頭割了一下一樣,不留聲息的,這一刀,永遠也只有自己心中知道吧,永遠也只會有自己知道……

夜擡起頭,看着那個樹上的女孩,女孩也低頭看着他,臉上始終沒有絲毫的表情,那雙眼睛之中看不到任何東西……

夜微微的低下頭,抱起百里和已經昏迷的不了朝森林沖去。在前面的刀宗的人本能的想一去阻擋,但他們忘了自己面對的是什麼人,身體剛剛想動卻已經不由自主的朝後面飛去。“呯……呯……”撞在後面的樹上,然後胸膛傳來劇痛,血從喉間狂涌而出,腦袋一暈就永遠的睡去。由於這次震動,剛纔被會阿一刀所砍的樹枝這時才掉下來,枝頭平平,明顯的被利物斬過,直直的一條,看不到盡頭……

夜一邊扶着兩個人,一邊狂奔,雖負兩人但速度也絲毫不減,直到跑到放心的距離纔開始找到一個山洞放下兩人。

以夜的能力自然知道方圓幾裡內並沒有夠強的力量。查看百里傷勢時,百里一條手臂已經全黑了,但繼續向上之勢已然停止,甚至就已有下降了,手臂的傷並無大礙,細心觀察那烏黑的氣體充斥着異樣的魔氣,一如百年前的魔,而如今不了爲什麼會有如此強大的魔氣?

此時夜最擔心的還是百里額頭上被會阿所傷的地方。如今額頭上的傷還在,而夜的手已經顫抖起來,是的,強大如此的夜卻感到害怕,害怕,害怕這個柔弱的女子受傷,甚至最輕微的傷也不願意。但夜還是深深的吸了口氣,將手輕輕放在百里的額頭上,慢慢的將神念探入,可是神念一入夜的神色大變,神念再深入一點點,百里有臉上呈現痛苦的神色,夜大驚,立馬將神念收回。居然……居然……夜看着仍在昏迷的百里,如此柔弱,這個女子是他心中的最痛啊,可如今……他要怎麼辦?怎麼辦……要怎麼面對我?

良久,夜強迫自己將目光從百里的傷口收回,看到另一人角落的不了。初步的檢查,不了並無大礙,只是剛纔情緒過於激動被百里用至柔的氣息一激,加之封住了不了的幾大穴道,讓不了休息一下。可是不了身上的氣息,對於這樣氣息百里比自己更加熟悉吧,百年前已將魔封印在九天宮,而如今不了身上會有成年前魔的氣息?難道……夜微微一呆,難道……夜的心中已是掙扎萬千,怎樣取決?怎樣取決?手幾次的握緊幾次的鬆開,最後還是站了起來,這時他呆了,看到黑暗中的少年浮現了輕輕的笑容,不像以前的冷淡,也不似剛纔的猙獰,似一個難過的小男孩終於舒心的微笑。夜也同樣的震動了一下,最終也只是輕輕的拍了不了一下,站了起來。外面是漸漸明朗的天地。這同樣是一個傲世的高度,作爲夜,對於這種凌駕於蒼生高度早已熟悉。夜很多時候都會想起幾百年前,當光夜我三人都在北國苦風師父下面的時光,想到那時苦風去應戰當時鬼教的教主應道天時的決然;想到苦風師父在擊斃應道天同樣倒下的釋然。那是一種怎樣的表情?少年時的夜不明白,爲何面對死亡時苦風師父會那樣的釋然?那樣解脫般的笑,不明白不明白,而此時他卻知道,當路已是盡頭時,當不再有更加的高度攀登時,接而來的就是尋找解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