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兩位少爺皆是心知肚明,只要有楚遙在,他們爺爺的眼裡就只有這個小丫頭,壓根就看不到他們這兩個孫子,對於這一點他們早就認命的了,當然別人卻不是這樣想的,比如……這會兒忽然跑來爭寵的兩個妹妹。
文國公對嫡庶看得並不重,只要有才學有能力的,他便願意用文家的資源來培養,他的嫡長子和兩個庶子都很出色,嫡女入宮爲後,除了那個和人私奔的幺女,其他幾個庶女也都嫁得不錯,只可惜小輩裡便只有兩個孫子,三個兒子皆醉心於公務,子嗣並不多,尤其是第三子竟然只有兩個女兒,正室妾侍都沒能給他添個兒子,這也是文國公心裡的遺憾。
“表妹果然一心就惦記着爺爺,來了府裡都不來找我們。”說話間,楚遙的兩位表姐蓮步輕移地走了進來,嬌嗔着說話,彷彿和她的關係多麼好似的。
這兩位表姐便是楚遙三舅文政閱的女兒,說起這兩位表姐,可真是讓她頭疼至極的人物,她常常覺得便是因爲文府裡有這麼兩位表姐,她纔會提不起回來探望外公的興頭。
文詩瀾,文書綺,這一對姐妹花無時無刻不注意着自己的儀態,只是凡事太過便顯得虛僞,連刻板的文大少都不太願意同這兩個妹妹打交道,更何況是向來不守規矩沒什麼禮儀的楚遙了,她看着兩位表姐刻意的賣弄,只感覺到一股難受的悶氣上下不得,想到這裡,不由得同情兩位表哥,每天都要看到她們,當真是挺不容易的。
“兩位妹妹素來知書達理,便應該知道這是公主殿下,你們既然來了就該行禮拜見,如此隨意的稱呼若是傳揚出去,豈非壞了我們文府的聲譽。”文習凜沉聲說道。
這對姐妹花本是庶出,三房正室難產過世,三舅始終不曾續絃,後來還是文老夫人做主將生了這對姐妹花的側室擡正,哪知這側室成爲正室之後連心都大了起來,不止暗害了三舅新納的侍妾小產,還明裡暗裡地攬權,三舅忙於政務壓根就沒閒工夫搭理這些後院瑣事,文老夫人自然也不願用這些事煩他,直到文老夫人過世之後,後院大權由嫡出大房所掌,這個側室竟然下了不少絆子奪權,後來還是老爺子一錘定音,讓三房兒媳一起管事才免了風波。
原本大人奪權倒也算了,偏這兩個女兒竟也仗着三房嫡女的名分到處招搖,暗中欺負下人,文家兩位少爺皆是嫡出,加上又是男子自然不好多管後院的事,但是府裡那些個骯髒的事總也會落到他們耳中,因此他們對這一對姐妹也沒什麼好臉色。
“凜表哥別這麼嚴肅,都是自家人哪裡用行大禮,意思意思便是了。”楚遙掩着嘴,一派天真地擺手。
文詩瀾面色一變,卻又迅速地淺笑道:“大哥教訓得是,表妹是公主之尊,我們爲臣女的自然不能怠慢。”
見姐姐也這樣說,文書綺立刻含笑附和,二人雙雙福了福身,低聲請安:“公主聖安。”
楚遙從文國公身邊站起身,理了理衣襟,這才上前幾步扶起二位表姐。
“說起來這個時辰宮門都下鑰了吧?公主殿下這麼晚還不回去,皇后姑母知道了定要心急了吧?”文詩瀾今年十七,正是在議親的年紀,舉手投足間也多了幾分小女兒的嬌態。
文國公素來不喜這兩個孫女,只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兩個孫女每日過來請安,他總也不能板着一張臉。
但是她們不知道,文國公在官場混跡了一輩子,又怎麼看不出她們心裡那些個算盤呢,不外乎就是討好了他這個家主能幫着她們孃親掌權罷了,若是真心待他這個爺爺倒也算了,就算有些小心機老爺子也是能容忍的,偏偏這兩個孫女表裡不一,實在是讓他難以喜歡。
“我外孫女在這裡住一個晚上,你都要管?”文國公不高興地沉了臉。
文廣陌挑眉,也只有在楚遙的事上爺爺纔會對那兩個妹妹甩臉色,他自然看得暗爽不已。
“孫女不敢。”一見文國公不高興,文詩瀾哪裡還敢多話。
有時候文廣陌都覺得這兩姐妹的腦子裡裝的都是草,爺爺擺明了就是不喜歡她們,但是她們偏偏自以爲是地認爲爺爺最寵愛的就是她們,他實在很想問一問她們到底哪裡來的自信。
但是文廣陌其實真的誤會她們了,因爲完全是她們的孃親誤導她們,讓她們認定爺爺是個威嚴的大家長,但是他心裡其實是最寵她們兩個的,而爺爺對楚遙的好完全是因爲她的公主身份,她除了公主身份以外便沒有一樣能同她們相比的,所以說爺爺不喜歡她們又能喜歡誰呢?
“對了遙兒剛纔說要同外公說什麼?”文國公忽然想起剛纔外孫女好像同他說起什麼,結果被兩個孫女來了便打斷了。
楚遙微一皺眉,餘光掃到一旁的兩個表姐,她琢磨着是不是要想個理由將她們支開,這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表姐,她並不想讓她們知道穎兒的事,省得這兩個麻煩的到時候壞事。
就在楚遙眸光流轉間,文詩瀾嘆了一口氣:“既然公主表妹沒有當我們是表姐,嫌我們礙事,書綺我們還是走吧。”
她這麼一說,反倒顯得她小家子氣了,當然她還真是打心眼裡嫌棄她們,但是總也不能放到明面上來說吧,若是可以的話還真是半點都不想見到她們。
楚遙看了看天色,她安排了人在皇宮南門那邊候着,說了戌時三刻會回去,這會兒也沒多少時間磨蹭了,下一次出宮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這件事說了出來:“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關於小姨母的……”
“淺語?”文國公眉心一動,激動閃過,被他迅速斂了起來,沉下臉道,“不是告訴你們不要提她麼?那個不孝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