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霍子衿的日子也不好過,原先她倒是很風光,得了皇后娘娘不少賞賜,後來還攀上了五皇子,雖然五皇子從沒提過什麼,但是京城消息靈通,尤其是皇家有些什麼風吹草動,自然是豪門世家都盯着看着的。
所以,很有一段時間裡霍子衿簡直是如魚得水一般快活,那些曾經對她嗤之以鼻的人都會禮貌地同她頷首,而那些曾經對她視而不見的宮人們更是會諂媚地討好她,越是這樣她就越是覺得,自己本就該是屬於這樣的生活的,被所有人羨慕被所有人仰視。
五皇子確實對她很不錯,雖然從沒提過太過關於風月之事,但是霍子衿堅定地認爲五皇子是早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遲遲不開口言明興許是因爲還有什麼顧忌,亦或是別的什麼忌憚,總之她有信心,一定能讓他開這個口,將她納入府裡,她早就打聽過了,五皇子妃雖然是祁國公主,但實際上在五皇子心裡根本沒有地位,甚至可以說是名存實亡,而他之前寵着的侍妾小產了,又是宮女出身,根本不足爲據,所以霍子衿甚至暗暗偷想,只要能給她一個機會嫁到五皇子府,那麼皇子妃的位置也總是能手到擒來的。
但是最近因爲朝廷裡的彈劾,和京城裡頭的那些謠言,五皇子對她似乎有些若離若即,這讓她心裡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慌,而這樣的恐慌達到巔峰,則是因爲下人的幾句話的,當然那些人可沒膽對她說這樣的話,不過是恰巧被她聽到罷了。
那些下人說,霍子衿不過是五皇子貪新鮮的玩物罷了,要不然就連當初那個祁公主身邊的宮女都給納爲侍妾了,怎麼他們家主子還只是丟在外頭置了宅子,這擺明了就是金屋藏嬌,不願將人納入府裡去的意思麼?
這些話,給了霍子衿當頭一棒,她之前還真是從沒想到過這些,只覺得五皇子定然是對她有心,若不然就不會送這麼多東西給她,可是如今再一想卻是覺得心驚,他給她這麼多東西,豈不是就是在告訴她,他從沒打算將她納入府裡麼?
若是進不了五皇子府,那麼皇子妃的位置豈不是這輩子都同她沒有干係了?霍子衿怎麼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
她可不是任人搓扁的人,在謀劃算計上頭她說不上經驗豐富,卻也是很不錯的了,尋了各種理由讓人去喚五皇子來,而他倒還真的會跑來幾次。
所以這幾日五皇子頻繁出入她的宅子的事,其實也是她暗中收買了人傳出去的,既然楚思淵不願納她入府,那麼她也就只能自力更生了。
只是她沒想到,難得出一趟門都能冤家路窄,碰到幾個討厭的千金小姐。
當然,這幾個人之前就諷刺過她,只是那時候她礙於五皇子的顏面並沒有同他們爭辯,如今倒好,又碰上了,這話還越說越難聽了,她自然是要回敬一二的,也好讓人家知道她並不是病貓,並不是光承受不還手的。
“不愧是五皇子看重的才女,這小嘴一張,就是個厲害的。”方纔爲首的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燈,一開口亦是一語雙關來着。
霍子衿自然是聽懂了,陡然面上漲紅,不過並不是害羞,而是氣的,她哪裡想得到這些千金小姐說話,居然也會如此低俗。
“小姐還是慎言,妄議皇家人,可是要論罪的呢。”霍子衿如是說道,她雖然不認識爲首的那位小姐,但是想來也不會是尋常人家的。
爲首的女子臉上一滯,狠狠地瞪了霍子衿。
畢竟說的是真話,皇族代表了大凌最尊貴的人羣,他們自然是不允許人隨意議論的,只是說會論罪,倒也是有些誇張了。
“怎麼是妄議論呢?五皇子對霍才女青睞有加的事,可是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霍才女有什麼好謙虛的。”一旁的女子插嘴。
所以說,大多數的女人都是演技派,那些不黑不紅的話語信手拈來,簡直讓人歎爲觀止。
“你……”霍子衿只一張嘴,哪裡能抵得過那好幾個千金小姐呢?
見她氣着了,立刻有人開口輕笑:“幾位姐姐確實該慎言,如今霍才女可是有人撐腰的呢,我們還是要小心不要惹禍上身才是。”
看吧,這看着像是偏幫霍子衿的話語,何嘗不是在使勁地黑她呢?
要不是場合不允許,楚遙簡直就想拍手叫好了,所以說,寧得罪小人勿得罪女人,這話也是有道理的,尤其是好幾個女人,這一人一句,便足足叫人說不出話來。
“姐姐這話我可就不懂了,五皇子不是說了只是看中霍才女的才華麼?”那幾個人有人唱紅臉自然就有人唱黑臉了。
“這可就得問問霍才女了,這到底是金屋藏嬌呢還是客卿門客呢?”爲首的女子笑了起來,彷彿是看到了什麼好笑的故事似的。
霍子衿握緊了拳頭,明知道她們是在奚落她,可是她卻無法爲自己辯解,也不能爲五皇子辯解,她不可能張揚地說自己同五皇子之前的關係,雖然這大概已經是滿京城都知道的事情了,她也不願意低調地說自己和五皇子毫無干系,這畢竟有違她的初衷。
說到底,還是因爲五皇子不願意給她一個名分,若是她成了五皇子府裡的人,這些小姐們還敢這樣奚落她麼?就算不至於上前奉承她,也至少會禮貌地微微頷首吧?
“霍小姐?”楚遙聽夠了戲,便轉過了身,彷彿是剛纔沒有注意到她們似的,滿臉的驚奇。
“七公主。”霍子衿嚇了一跳,幾乎本能地福身請安。
幸而這家鋪子裡頭就她們這些人,霍子衿叫了公主以後,也並沒有太大的干係,只是這一羣千金小姐都驚訝地看着楚遙,過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朝着楚遙躬身請安。
“在外頭,哪裡用這麼多規矩。”楚遙笑了笑,頗有幾分平易近人的樣子。
“你們方纔在說什麼,看着似乎很熱鬧的樣子。”楚遙滿臉好奇,彷彿剛纔那個豎起耳朵聽八卦的人不是她似的。
這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楚遙這是在替霍子衿解圍了,要是大家再不識時務,可不就是同當朝七公主殿下做對了麼?所以大家都紛紛表示遙回府了。
待她們離開,霍子衿才重重地躬身道謝,很是一本正經。
“霍小姐不用這麼客氣,你是我五哥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了。”楚遙擺擺手表示無礙,復又想起什麼時,便說道,“你不會還嫉恨我們之前的衝突啊?”
霍子衿瞳仁一睜大,立刻搖頭:“殿下誤會了,我怎麼會記恨殿下呢?”
楚遙點點頭,友善地朝她笑,復又笑眯眯地說道:“不過說起來,我哥到底什麼時候打算納你爲妾呢?我也是喜歡多管閒事的,我母后還挺喜歡你的,所以我就多一句嘴,許多事是耗不起的,可別等到沒法回頭了再想起來。”
這話,又是說得霍子衿臉色一變。
她要是能知道楚思淵心裡在想些什麼,她也不用這麼辛苦了,她現在就是不知道那人到底是怎麼想的,才遲遲不敢有所舉動。
“莫不是我五哥不打算納你吧?這是什麼意思,吃幹抹淨了就把人丟了?那五哥也太過分了吧!”楚遙大驚小怪地驚呼一聲,捂着嘴瞪着霍子衿,彷彿自己靠着自己的聰明才智發現了什麼重點似的。
這話,叫人怎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