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鳳吟,楚遙很容易就想到了從前的自己,那時候的她似乎也和如今的鳳吟一樣,被折斷了羽翼,做着最後的困獸之鬥,明明知道擺脫不了當前的困境,可是骨子裡的驕傲卻讓她永遠不願意底下尊貴的頭顱,這也註定了,她的敗局。
原本,如果鳳吟願意看清事實,也許她會過得更好一些,但是現在她卻沒了機會,她永遠不可能對現實妥協,這大概是她作爲祁國公主的最後一點尊嚴,即使她不願意承認,卻是事實。
楚遙躲在人羣后頭看着他們,連她都沒想到她竟然會對鳳吟起了幾分憐憫,甚至想伸手幫她一把,但是她只到她不能,也做不到,這是五哥的皇子妃,這個女人就算不會被她仇視,也不該是幫助的對象。
“謹軒,你說我現在是不是變成了一個硬心腸的人了?”楚遙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
若是換做旁人,定然不會懂得她的意思,但是南謹軒卻不是旁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懂她的人,聽她這樣說話,他便沉吟了一聲回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我們只能儘可能地守護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至於其他的……”
他並沒有說下去,但是一切卻早已都在不言中了。
“鳳吟……當初我就想到了這個結局,現在看到了,心裡卻有些不好過。”楚遙嘆了口氣,她藉着鳳吟的算計反算計到了她的頭上,雖然是她先使詭計在先,但是楚遙終究也是要負一些責任的。
“那些都是她的選擇,我們並沒有逼迫她,不是麼?”南謹軒捏了捏她的手心,對着這個愛鑽牛角尖的丫頭,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楚遙嘆了口氣,他們確實沒有逼迫她,但是將她算計到了那個程度,她也沒有辦法選擇了吧?
她知道自己矯情了,在勾心鬥角的過程裡,不過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如果當初不是鳳吟落敗,那麼現在就是楚遙落在狼狽的境地裡了,雖然她如今對鳳吟有幾分同情,但是她也不會無私到希望落敗的人是自己。
兩人的談話戛然而止,因爲那邊的吵鬧聲又大了起來,這一次是鳳吟大聲怒罵,引起了旁觀者百姓們的議論紛紛。
大家未必認識眼前這個五皇子,只知道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但是被鳳吟這麼怪罵一陣,這會兒五皇子可是出名了,這整條街的人都知道五皇子包養了外室,夜不歸宿,還被皇子妃抓個正着。
雖說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但是這樣的事終歸是不討人喜歡的,更何況還是堂堂皇子,他若是堂堂正正地將人納回皇子府倒也算了,頂多被人說幾句貪戀美色罷了,但是他如今將人置於外室,那可就不一樣了。
即使凌國民風開放,對於包養外室這樣的事依然沒有太大的包容度,畢竟置於外室的女子,要麼就是出入風塵,要麼就是家族不能容忍,所以纔會偷偷摸摸將人養着,外室女子可是比侍妾更自甘墮落的存在了,連府邸都進不去的人,還能指望有什麼臉面了?
“鳳吟,你鬧夠了沒?鬧夠了就回去。”楚思淵的臉色陰沉得嚇人,毫不誇張地說,要是他現在手裡有劍,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劈向她,將她一下子劈暈了纔好。
“我當然沒有鬧夠,你都不要臉面了,還怕我鬧麼?”鳳吟也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了,興許是她被怒火衝昏了頭,亦或是她早就想這樣發泄一通,現在不過是有了個機會罷了。
直到此刻,楚思淵才意識到,這件事恐怕是不能善了的了,他的視線朝着圍觀羣衆掃了一眼,幾乎一瞬間就在人羣裡注意到了楚遙和南謹軒,當即臉色更難看了。
他是不知道鳳吟的事和他們有沒有關係,但是他很清楚,楚遙既然看到了這樁事,他再想將這件事壓下去,就幾乎是不可能的了,尤其是南謹軒也在場,就算楚遙弄不明白得失,南謹軒也不會放棄這麼好的一個打壓他的機會,畢竟他如今和老三的爭鬥已經漸漸地明朗起來了,雖然這並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但事實就是如此,他也無可奈何。
順着楚思淵的目光,鳳吟也注意打了人羣后面的楚遙,當即臉色也沉了下來,“你們怎麼在這裡?”
既然被人注意到了,楚遙也就大喇喇地穿過人羣走到了宅子門口,視線往後看了看,旋即腳步一擡便往宅子裡走了進去,順便丟下一句“五哥還想丟人現眼到什麼時候?”,雖然楚遙說話難聽,但是卻也算是替楚思淵解了圍,他當即便讓人將大門關上了,外頭的百姓看着沒熱鬧看了,便也散去了。
而鳳吟,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沒有阻止關門的下人,見他們都往客廳的方向走去,她也就跟了過去。
楚遙也不客氣,大喇喇地走到人家一個小小的客廳裡頭,看到椅子便坐下了,南謹軒也異常從容地坐在她身邊的位置上。
“聽說五哥極爲看重霍小姐的才華,又是置宅又是送禮,沒想到……嘖嘖……”楚遙狀似感慨地說了幾句,皮笑肉不笑地勾脣,“五哥今日可算是把我們皇室的臉都丟盡了。”
照理說,楚遙是妹妹,本不該這樣對兄長說話,但是她從小到大跋扈慣了,這會兒又是楚思淵犯了事,楚遙自然是抓緊了小辮子拼命說了。
“小七怎麼會在這裡?”楚思淵不答反問。
“送二舅他們出城,回來時路過這裡。”楚遙淡定地回答。
楚思淵垂眸,他自然知道文將軍今日離開京城,大約摸還真是這個時辰,所以楚遙不過是碰巧到了這裡,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對於這樣的回答,楚思淵始終覺得不太願意相信。
“相較於我爲何出現在這裡,我反而更好奇,五哥同霍小姐到底是什麼關係,值得五嫂上門來鬧?”楚遙含笑說道,笑容裡帶着幾分戲謔,很是讓楚思淵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