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最瞭解你的永遠都是你的敵人,這句話一點都沒有錯。
楚遙太瞭解楚思淵了,尤其是他多疑又陰沉的性子,更是猜得個十成十,幾乎可以說是分毫不差。
不過要說她真的能這麼瞭解楚思淵,其實也不盡然,只能說她付出了太大的代價纔看清自己自己五哥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楚遙表現得越刁蠻霸道越不知輕重,楚思淵越是覺得她沒有嫌疑,亦或是該說他完全是被自己的慣性思維給誤導了,就如至今他都沒有發現楚遙和從前不一樣了,或者該說他看到了她的改變,卻也習慣性地將之歸於三皇子,或是歸於南謹軒,所以他纔可以直至今日仍不對楚遙沒什麼防備。
“子衿怎麼樣了?”說到底,楚思淵還是擔心這個祁國公主的,他雖然希望這個人能消失,但是那也只是說說而已,並不會真的這樣做,否則這破壞兩國邦交的罪名他可是擔當不起的。
在這一瞬間,楚遙忽然有些同情鳳吟了,這個女人驕傲自負,自詡才貌出衆,可是她卻從不曾真正被楚思淵所重視過,若不然他方纔到了府裡就該是先關心鳳吟怎麼樣了,而不是先關心妹妹爲什麼會忽然造訪。
對於楚思淵的問題,她只是搖搖頭表示不清楚,不過她心裡暗忖,只怕這個孩子是留不住了的。
大抵是因爲在楚遙面前,楚思淵並沒有對子衿表現地太過不冷不熱,那個女人肚子裡懷着的是他的孩子,他並不願意被楚遙看到自己冷血無情的一面,畢竟這個小丫頭在父皇面前還是很有話語權的,有時候她的一句半句很容易就會扭轉睿武帝對一個人的看法。
“五哥,雖然我這個做妹妹的不該對你府裡的事指手畫腳,但是這霍子衿的事也鬧得太難堪了,五哥是皇子,代表的是我們皇家的顏面,像霍子衿這樣拋頭露面的女子,又和京城那些世家公子之間……那種女人,根本就不該入我們皇家的門,既然讓她進來了,她就該安分守己,我可是聽說了,這個霍子衿整日興風作浪,把這皇子府是鬧得雞飛狗跳的。”楚遙不說話則已,真的開起口來可就半點縫隙都不留給別人的,只聽她繼續說道,“我確實很討厭鳳吟,覺得她用了不光明的手段嫁給了五哥,但是不管怎麼說她總也是祁國公主,是五哥你明媒正娶的嫡妻,那霍子衿算什麼東西,若不是仗着五哥你衝她,她能這麼囂張跋扈的,敢下黑手暗害嫡妻?五哥,父皇最恨的便是男兒整日沉迷女色,要知道色慾可是會薰心的,要是這寵妻滅妻的事傳到父皇那兒去,五哥你猜,父皇會氣成什麼樣?”
楚思淵一直都知道自家這個七妹妹說話,素來都是不懂得收斂含蓄的,只一張嘴那便是拿着一把匕首就往人心窩子上捅,絕不會手下留情。
如今聽她說了這麼一席話,雖然她的話說得難聽,態度也是惡劣得不行,但是他卻不得不承認,楚遙說的完全沒有錯。
事實就是如此,睿武帝其實還是很看重門第的,雖然在挑選人才上他遵循的是英雄不問出身,但是對皇子的娶妻上,他還是很嚴格地把控着媳婦的出身,尤其是,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寵妻滅妻,不論是皇子還是大臣,這都是讓他不願意看的事。
“小七的話,五哥會記在心上。這一次的事恐怕也只是一場誤會,等會兒我會好好問一問她們。”楚思淵面露尷尬地說道。
楚遙聳聳肩,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反正現在半死不活的兩個人是他的妻妾,這傳揚出去傷的也是他的臉面,她還真是不在意。
見她這副表情,楚思淵面上微訕,略有幾分尷尬。
“本也是五哥的家事,相信五哥能處理好。”楚遙如是說道。
立在一旁的南謹軒,只在心底嘖嘖,這丫頭這幾句話可真是朝着楚思淵的心頭戳啊,像他這樣骨子裡自傲的人,被妹妹當面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此時只怕是心裡嘔得要死了吧。
“既然這裡沒我什麼事,那我就先回府了。”楚遙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便同楚思淵告辭了。
“嗯,你們早些回去也好。”楚思淵自然是不願意再留楚遙,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今日的事讓楚遙看了個現場,已經讓他頭疼得不行了,這要是再讓她繼續帶下去,他這個做哥哥的恐怕是要面子裡子都沒有了。
“哦對了,之前有件事一直想告訴五哥來着,後來五哥一直太忙沒碰上我就給忘記了。之前聽瀅瀅他們八卦,說是霍子衿剛到京城時,被紈絝子弟給調戲了,還是戶部楊大人出面救的場,後來霍子衿還親自上門道謝來着,聽說楊夫人很喜歡她來着。後來霍子衿入了皇子府,聽說有一次在玉石店裡碰上楊夫人,竟然連招呼都不打一聲,還說不認識……嘖嘖,這樣忘恩負義的人,也虧得五哥捧在手心裡寵着呢。”告完黑狀,楚遙便拉着南謹軒走了。
獨留楚思淵皺着眉頭立在原地,眉宇間透着一抹沉思,彷彿在思索什麼重要的事情似的。
“戶部楊大人,哪個楊大人?”兩人走出五皇子府上了馬車,南謹軒就忍不住開口問了起來,他並不記得楚遙之前提起過這個楊大人。
“楊隋。”楚遙看向南謹軒,明亮的眸子裡滿是笑意,意有所指。
南謹軒微微垂首,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裡聽到過,只是一時間想不太起來,但是他很確定自己一定聽過這名字。
“楊隋出身貧寒,不算什麼,他的名字你沒聽過很正常,不過他夫人姓齊,齊家和湘郡王的本家還有姻親關係。”楚遙笑得賊眉鼠眼的,一臉的壞水。
聽她這麼一繞,南謹軒立刻就明白了,這丫頭出的這招迂迴可是夠嗆,不過以楚思淵的城府,恐怕很快就能聯想到,這霍子衿或許根本就是那湘郡王放在自己身邊的一枚棋子,用來監視或是做別的什麼事。
以楚思淵骨子裡的驕傲,又怎麼甘心被人如此耍弄,就算他對湘郡王尚存信任,但是終究這件事會在心底存下一顆懷疑的小苗,而楚遙要的也不過就是這樣的苗頭罷了。
要知道,有的時候一點點懷疑的種子,一旦發芽成長起來了,可是很容易就會成長參天大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