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劑師
“埃羅爾和流牙嗎,真是好名字!”法爾非豎起拇指,他依舊熱情,但是他那無比誇張的笑法讓他收穫了一枚來自於卡爾加的陰測測的招牌眼刀子。
卡爾加的口型無聲地動了兩下,阿洛認出那是“蠢貨”二字,而從這兩個字吐出的熟悉度來看,應該是經常被說出口的樣子,只是因爲現在有客人在場——阿洛和流牙,所以,纔沒有發出音來。
倒是謝爾回過神,先是笑了笑,然後朝阿洛投過去一個無奈的眼神。
阿洛回以饒有興致的笑意。他是真沒想到,弄出了偌大聲勢的、有着偌大威名的、據說裡面高手如雲的大陸最強五個傭兵團……之一的紅狼傭兵團,靈魂人物團長法爾非和事務一把手副團長卡爾加,會是個性……嗯,這麼獨特的兩個人。
在這之後,除了賽亞和奧斯以外的三名大隊長也紛紛自我介紹,而另外兩個正在做任務的途中,所以沒有來到這裡。
因爲阿洛和流牙是剛剛長途跋涉來到這裡的,所以傭兵團的主腦們並沒有留他們太久,而是讓一個大隊長——據說是比較靠譜的一位——賽亞帶領他們去一個結實而舒適的住所休息。
阿洛明白謝爾剛回來,他們肯定有些事情要問,自己這個初來乍到的人實在不方便在場,就從善如流地跟着賽亞走出了帳篷,帶着流牙一起。
賽亞果然就像他的第一眼印象一樣,也許是因爲年紀更長、閱歷更多的緣故,他來得比謝爾更加成熟穩重,而且十分健談,在領路的同時,也順便給他們講述了紅狼傭兵團的來歷和一些基本情況,似乎是非常和善的性格。
而阿洛當然也很隨和,兩個人談着談着,就漸漸投契起來,而彼此之間的稱呼也很快從“埃羅爾先生”和“賽亞先生”變成了“埃羅爾”和“賽亞”。
當賽亞的腳步停下的時候,阿洛有些訝異。
“這裡……”他略帶遲疑,“我以爲會住在帳篷裡。”
正如阿洛的疑惑,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幢很高的建築,通體漆黑,牆面上都被上面特殊的塗料掩蓋——或者說這乾脆是特殊材料建造的房子,除了在正面有一扇大約能容納五人進出的金屬門之外,甚至沒有窗戶。
整幢樓,大概有五層高,應該是整個駐地最高的建築了。
“帳篷是爲了磨練我們的夥伴們而使用的,埃羅爾,你是我們難得到來的客人,當然要住在我們最安全的地方之一。”賽亞笑道,“當然,還有另一個安全的地方你也去過了,就是那個大帳篷。”
“是的,那個帳篷真的很安全。”阿洛也微微地笑着。一進去就被禁錮魔力,而只要出來又立刻恢復,真是個非常精妙的魔法陣啊。
阿洛想了想,又說:“這裡看起來似乎很不一般。”他看一看那幾乎沒有任何縫隙的牆壁,“建造得很巧妙,那些材質,我也認不出來。”
“這麼快就看出不同了,埃羅爾你很有見識啊。”賽亞眼裡流露出一抹讚賞,“你看得沒錯,這一幢房子都是由特別的金屬鑄成。”
他說的“鑄成”而不是“建造”,也就是說明,這是一個完全的整體而不是用部分搭建成整體的,而要弄出這麼一個整體,所耗費的精力顯然也會是非比尋常——不僅材料要保持完好,而且要精心將其雕琢成建築的模樣,也許甚至要有高級矮人大師的手藝或者超級魔法師的強大魔力才行。
“真厲害。”阿洛由衷地感嘆着,“裡面……我是說還有其他人在裡面居住嗎?”費盡心思做出這麼個建築出來,想必不會只是用做招待客人的,而且從今天衆人的態度來看,這裡也不像是常常接待客人的模樣。
賽亞很欣賞阿洛的敏銳:“我們的客人一般都會被安排在第一層,方便他們出入,而自二層以上,居住的是我們傭兵團絕對不能損失的力量——藥劑師。”
作爲一個只有戰士的傭兵團,當然不會有魔法師來施展治癒術,那麼,所有的傷勢要想能夠儘快好轉,藥劑的使用是必不可免的。
“這裡有十位藥劑師,他們都是一些除了藥劑以外別的都不放在心上的傢伙。”賽亞繼續爲阿洛解釋,“所以我們達成協定,我們的傭兵團爲他們提供配製藥劑的藥材和材料,而他們需要提供足夠我們傭兵團運轉所使用的各種藥劑。”他衝阿洛彎起眼角,“很划算的交易,對不對?而其中有五個從建團初期就在團裡的藥劑師,他們已經是我們的夥伴了。”
“聽說,藥劑師們都是很博學的人。”阿洛看着賽亞打開那一扇唯一的門,與流牙一起跟着走了進去。
賽亞手一擡,走道里的魔法燈頓時綻放出明亮的光芒,幽綠的顏色,甚至顯得有些陰森。
“是的,他們要充分了解各種草藥的採集地、特性以及藥用價值,要充分理解並且能夠完整地背誦各種藥劑配方,每一個步驟都要記得清清楚楚,還要通過不斷的實驗藥性提升到最高。”賽亞微微一笑,帶領着兩人朝左邊的長廊走去。
“除了植物用藥材以外,他們還要了解大陸上已經出現的或者即將出現的各種魔獸——它們的身上的許多部分,甚至是各種部分都有着一定的藥用價值,可以說,魔獸身上的東西是除了植物性藥材以外另一種極爲重要的,生物性的藥材。植物性藥材和生物性藥材,還有其他一些偏門的有用的藥材,不同的藥材混合在一起有不同的效果,多一點少一點都會產生相當的差異……要得到能夠產生任何作用的神妙藥劑,即便是窮盡一個藥劑師的一生,也永遠看不到他們所追尋之路的盡頭……”
似乎是說到賽亞感興趣的話題了,他打開了話匣子,臉上的笑容雖然保持着溫和的狀態,可是眼神卻倏然變得狂熱起來,就連步伐也不免加快了一些,於是很快地,到了走廊最裡面的那個房間門口,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跟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側過頭,衝阿洛抱歉地笑笑:“埃羅爾,我好像說的太多了。”
“不,我很喜歡聽。”埃羅爾溫和地笑着,“賽亞,你也很博學啊,如果有機會的話,再跟我多講一講藥劑師他們的事情吧,我對藥劑方面的東西也很有興趣的。”
賽亞擺擺手:“我還差得遠,有空再聊。”他笑着替他們推開房門,“這就是你們的房間了,這麼遠過來,我想你們現在更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那就多謝了。”阿洛接過賽亞遞過來的鑰匙,微笑道謝。
賽亞再遞過去一個拇指大小、球狀的晶體:“這是在這個建築裡必需的通訊工具,只要輸入一點魔力進去,就能夠與我對話……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就用這個對我說吧。”他頓了頓,“駐地裡有一些地方是不太安全的,埃羅爾,如果想出去散散心,請叫上我一起吧,不然,讓我替你叫來謝爾也行。”
“好。”阿洛點點頭,把球狀晶體上的紅繩拿過來,掛在自己的脖子上,“我們會小心的。”
“晚上的時候,我們要給謝爾接風,到時候會過來叫你們。”賽亞最後揮揮手,“可不要睡得太沉啊,不過……”他擠擠眼睛,“你們可以先洗個澡~”
送走了賽亞,阿洛和流牙關上房門,這纔有時間打量他們目前的居所。
大概是因爲無論藥劑師還是客人們都不需要和傭兵們一樣遭受所謂的磨練,所以房間裡和外頭黑漆漆的模樣並不相同,而是給人一種非常舒適的感覺……就比如那白色的牆面,足夠容納三四個人的柔軟的大牀,厚厚的地毯甚至壁爐,還有那十分寬敞的空間。
就算比起阿洛曾經居住過的需要花上好幾個銀幣甚至是一個金幣才能呆上一個晚上的房間,也不會差了。
阿洛打量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流牙居然一句話也沒說,覺得有些奇怪,就轉頭看過去,跟着一驚:“流牙……”
就在這麼點時間裡,流牙竟然已經把自己脫了個精光!現在正裸着身體大喇喇地展現在阿洛的面前。
僵了一瞬,阿洛很快反應過來:“流牙,你這是幹什麼?”
“去洗澡。”流牙理所當然地說道。
去洗澡的確是要脫光衣服沒錯,可是,也不至於還沒進浴室就這樣吧……
阿洛嘆了口氣——他發現,自從收留了流牙以後,這就是他最常做的動作了:“在外面、或者旁邊有別人的時候,可不要……不要說脫就脫了。”
“我不是,在外面。”流牙把掛在他腳下的褲子蹬到一邊,“也沒有,別人。”他一邊說,一邊往旁邊的側門——浴室走去。
不多會,就聽到裡面傳來“嘩嘩”的水聲。
流牙這樣主動而有常識的行爲,讓阿洛既覺得欣慰,又覺得有點悵然,可還沒等他情緒蔓延太久,就有個影子從浴室裡“咻”地竄出來。
下一刻,阿洛發現自己身體懸空,且以極快地速度朝前面移動,再下一刻,抱住他腰和腿彎的那雙手一個用力——“刷拉!”
他又一次被人扔到水裡,並且又一次地,品嚐到渾身溼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