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雨,差不多要準備去參加葬禮了。”
父親的聲音打斷龔城雨的思緒,他不情願地應了一聲:“好!”
村裡的離奇死亡一宗接着一宗,今年的夏天註定不平靜。
小欖,被爲死者而生的杉樹重重包圍,如同被死亡包裹一樣。
龔城雨父子來到了張慧的家,大門敞開,數不清的花圈和黑白兩色的布簾,在屋裡屋外進進出出忙碌的身影,同樣不是黑的就是白的。
父子二人走進屋內跟張慧的父母致意。
“發生這種不幸的事,節哀順變。”
龔俊絮非常同情這對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無疑是人間最慘痛的悲劇。況且張慧是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居然就這樣撒手人寰,實在令人惋惜。
隨後二人上完香後,轉身離去。擠在靈堂裡的,大部分都是親朋好友,以及誦經聲綿綿不斷的僧侶。
龔城雨剛要離開玄關時,突然被一個稍微帶點顫抖的聲音喊住:“你好,請問你是城雨同學嗎?”
“是的。”龔城雨眉頭一皺,回答的語氣相當冷漠。
“我叫於小薰,是和小慧一起長大的朋友,我有個東西想要給你。”於小薰拼命地提高自己的嗓門,生怕對方聽不見。
“你想給我什麼東西?”
“不是我,是小慧……”
“真是夠了!”龔城雨不耐煩地打斷對方的話,“要不是父親硬拖我過來,我才懶得跑一趟呢。她的遺物,對不起,我不能接受。天很熱,我回去了。”
“但是,小慧的棺材很快就擡出來……”
“不送她最後一程也沒關係,畢竟跟她沒有任何交情。”說完,龔城雨扔下既失望又難過的於小薰,頭也不回地走了。
和張慧非親非故的,爲什麼要接受她的遺物?我討厭她,一天到晚糾纏着我,即是跟蹤,又是偷窺,煩死了!都怪我爸,非要我參加葬禮!她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龔城雨一邊走回家,一邊不斷地抱怨,他的心情,如同現在滾燙的柏油路面發出一絲絲的熱氣。
於小薰咬着下脣走上山路,擡眼一看,隊伍最前方的棺木,正在披着白布緩緩地朝着山上移動。
低垂的杉樹枝替衆人阻擋了毒辣的眼光,兩旁瀰漫着一股若隱若現的木香。
小慧,望着棺材緩緩進入樹林中,於小薰心中充滿難以形容的不捨。她不由地恨起冷漠離去的龔城雨,一張普通的情書代表張慧的心意。她生前沒有勇氣把情書遞給對方,因此於小薰纔想把它交給龔城雨,了結張慧的一樁心事。想不到龔城雨那麼絕情。
然而無情無義的人不僅有龔城雨,還有一些正竊竊私語的村民。
“年紀輕輕就死去,張慧的父母真可憐,看起來那麼健康的人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那女孩子本來就很輕浮開放,出事那天到處瞎逛,我早料到她會出事。”
沒有人哀悼小慧。她已經不在人世,爲什麼還要遭到別人的譴責?於小薰再次把頭埋得更深,絲毫沒有察覺隊伍已經停住腳步,差一點撞上前面的人。
樹林當中有一塊除過草的空地,中間開了個大洞,於小薰知道那個洞穴是張慧的棲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