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田太太有點神經質,自從發生那件事之後,不管茂樹到哪兒都要跟在身邊,連晨間體操都跟着去呢。”
“哦?”
高見警官有點無法置信。留美嘆了口氣,露出一臉苦笑。
“前田家就在國道旁邊,她的心情也不是無法體會啦。我也告誡過孩子不準到國道的另一邊,然而愈是禁止,他們就愈是想去。再說國道的另一邊就是堀江汽車的廢車堆積場,小孩子跑到那裡玩實在很危險,偏偏我還是還幾次看到孩子們在那邊玩耍。”
堀江汽車是專門修理汽車的工廠,工廠後面是一大片的廢車堆積場。附近的大人都對廢車堆積場感到頭痛不已。對小孩子來說,堆積場就是他們探險的樂園,然而在一堆廢車當中嬉戲實在很危險,更何況前往堆積場玩耍還必須穿過令人聞之色變的國道。
“那裡明明設有斑馬線和紅綠燈,真不知道外地人爲什麼總是視而不見。”
“那裡明明設有斑馬線和紅綠燈,真不知道外地人爲什麼總是視而不見。”
“前陣子學校開家長會的時候,就有幾個家長建議在那裡設陸橋。不過孩子們真的會乖乖的走陸橋過去嗎?”
“就是說嘛。再說要老人家爬樓梯也未免太不人道了。”
在國道上出事的幾乎都是老人和小孩。高見嘆了口氣,擡起頭來看着靜信,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一樣。
“差點忘了要說什麼。那輛黑色賓士恐怕抓不到了。”
“怎麼說?”
“大冢木料廠的兒子表示那天晚上見過那輛車。”
“晚上?”
“嗯,目擊時間大概是晚上十一點左右,他看到全黑的賓士沿着村道從村子裡開出來。真不知道這段時間那個傢伙到底躲在村子的哪裡。”
“不會吧?”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黑色賓士躲在村子裡的時候都沒被人發現,除了開水電行的加藤老夫人看到那輛車沿着村道往上逃逸之外,沒有人發現黑色賓士的蹤跡。而且水電行剛好就在一之橋的橋邊。”
靜信不由得點了點頭。
黑色賓士穿過一之橋往上走的話,目的地不是上外場就是門前。不過若先行北上之後再迂迴南下,事情就很難說了。
(慢着。)靜信暗自思索。(除了上外場和門前之外,山入也有可能。)
山入是位於北山另一側的小部落,與其他部落互相隔絕。
“兼正就是在門前,所以村民纔會猜想車子一定開進兼正之家了。只要把大門一關,根本就沒人知道圍牆裡面有沒有人。那傢伙一定是躲在裡面避風頭,等到天色暗了之後纔出來。”
“有沒有可能是躲在山入?”
高見搖搖手,否定靜信的猜測。
“山入只有三個老人家而已,躲在那裡反而更引人注目。”
“可是兼正在門前的西邊,前往兼正之家一定要經過門前,照理說應該會被門前的村民發現纔對。”
“嗯,副住持說的也有道理。”高見歪着頭思索。“我看還是到山入走一趟好了。”
“真的不是兼正之家啊?”一旁的留美插口。
“那棟房子怪神秘的,感覺有點恐怖。”
高見點了點頭。
“加藤先生的兒子——好像叫作裕介,他跟加藤老夫人在家裡看店的時候,也看到那輛黑色的賓士。那是他一直說那輛車開往兼正之家,不過我想他應該不是親眼看見車子開進去,只是理所當然的覺得應該是開到那裡纔對。”
語畢之後,高見露出苦笑。
“裕介似乎認爲兼正之家是厲鬼和怪人聚集的地方,所以纔會覺得肇事逃逸壞人一定會跑到那裡。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真拿他沒辦法。”
靜信和留美會心一笑。
“不過孩子之間似乎流傳着奇怪的流言,不是在兼正之家附近看到陌生人,就是聽到奇怪的聲音。”
“啊!”留美脫口而出。
“我也聽我家的孩子說過。他說晚上的時候有個人影沿着通往兼正之家的坡道爬上去,還說空無一人的屋子裡出現一個人影站在窗戶往外窺伺。”
“嗯。”高見點點頭。
“小孩子說的話可信度不高,不過有幾個大人也有同樣的說法。大概就是看到擋雨板的縫隙透出光線,要不就是聽到圍牆裡面有奇怪的聲響之類的。”
“會不會是神經過敏?”
高見對靜信的置疑不置可否。
“這就很難說了。”
“那棟屋子建好之後就一直沒人住,而且外觀又那麼與衆不同,也難怪會傳出這麼多靈異傳說。不過我覺得這都是空穴來風,如果真的看到有人在兼正之家出入,村民之間的流言應該會更具體一點,而不是像現在這麼曖昧不明。”
高見歪着腦袋思考,靜信又接着說下去。
“說不定只是外觀完工而已,內部其實還在施工,所以纔會有人進出那棟屋子。若是屋主的話,大可不必這麼偷偷摸摸的。”
“搞不好就是不想引起小孩子的注意,纔不得不弄得神秘兮兮的。”
“若真是如此,在風聲平靜之前,屋主豈不是都不能接近那棟屋子嗎?我還是覺得那只是小孩子編出來的靈異傳說而已。”
“或許吧。”
高見雖然表示贊同,臉上卻露出無法釋懷的表情。
留美嘆了口氣。
“只希望屋主趕快搬來,省得大家在這邊疑神疑鬼的。”
“阿吹。”
矢野妙手中拿着一個鍋子,朝着燈火通明的客廳裡的人影說話。坐在客廳裡的後藤田吹立刻回過頭來,臉上掛滿訝異的神情。
“原來是阿妙啊。”
阿吹立刻站起身來,走到門邊,罹患關節炎的膝蓋讓她有些行動不便。拉開紗門之後,阿吹不由得皺起雙眉揉揉自己的膝蓋。
“晚餐做太多了,想說分一些給你。”
“真不好意思,每次都麻煩你。”
“哪裡哪裡。我女兒都在店裡吃完纔回來,家裡只有我一個人吃晚餐而已。一人份的晚餐真的很不好做,每次都會做太多,可是我又不想去外頭吃。外面的菜色又油又鹹的,實在吃不習慣。”
“就是說啊,西式料理實在不適合上了年紀的人。”
阿吹說完之後,接過阿妙手中的鍋子,然後以雙手壓着膝蓋,顫巍巍的從地板上站起身來。
“進來坐坐嘛。”
目送着腳步蹣跚一路朝廚房走去的阿吹,阿妙在客廳的廊緣挑了一個地方坐下來。客廳裡面靜得嚇人,連平常開一整個晚上的電視也沒打開。阿吹的兒子秀司不在裡面。